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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阿蠻

  尤其他一臉擔憂、小心怕弄痛她的模樣,讓她猛覺得自己是一塊無價之寶。

  想到這點,安安情不自禁地發顫,赫然發現原本慰借她刺疼傷處的毛巾已被他修長迷魂似的手所取代,一股曼妙的美好感覺在他純熟的誘引與纏綿的織網下,慢慢地溜竄湧出,往她的慾望泉源集中,不過片刻,銷魂的無力感驅散了所有的不適,即刻氾濫開來,她嬌柔的身子無法自拔她隨著他親密的接觸而抑揚。

  他那雙膜拜的眼眸讓她無法思考,只能落入他的溫柔之翼下,晶燦的淚眼,無助地望著他,以眼神對他傾訴愛的頌讚。

  他解去睡袍,小心翼翼地與安安再次結合為一體,怕弄疼她,還刻意收斂狂奔的衝動。

  她不願他有任何保留,她要他撤盡一切理性的粉飾,與她共同攀赴溫情仙鄉,正式成為柏拉圖的叛徒。

  迷醉地縫縐過後,安安倚著常棣華汗水淋漓的熱體,滿足地聞著他獨特迷人的男性氣息。她像一隻夏日懶貓,伸展著四肢,發出一聲輕歎,捲縮進他結實壯碩的臂彎裡。十二年來第二回,她不必依賴眼罩,甜熟地沉睡進一個有御風百合的真實世界。這次,他不會再不告而別。

  向晚時分,安安靠坐在常棣華的胸前,看著一對白鷺鸞在沼澤地翱翔覓食,放心地任由船家將小船從八里渡船口搖搖晃晃地向彼岸的渡船口推進。下了船,他們沒去談海,反而就近找了一處地方落坐,靜靜觀景聊天。

  「為什麼喜歡上我?」她問。

  「不為什麼。看對眼,覺得心上舒服,後來,一次又一次地期盼見到你,到最後就像古人說的,一日不見如三秋兮那麼難熬。」

  「當初又是怎麼注意到我的?」安安又問。

  「好像是……」常棣華沉緬著,一副尋思模樣。「當初在火車上,有一個坐在我身旁的清秀不佳人打算起身讓位給一個剛上車的老太太,誰知她好心歸好心,沒想到是個粗心的人,起身離座時,重不奔啷的書包一甩,像鉛錘似地掃中我的下巴,叫我登對頭昏眼花,眼裡星星與小鳥齊飛旋轉。

  而那個女孩小巧秀麗的臉卻紅得跟西王母娘娘的蟠桃一般,讓我猛然覺得被你的書包撞得有理。我想我大概就是在當下那一秒墜入情網,對你一見傾心吧!此後,我愛上了搭車的感覺。」

  安安記得那一次,因為真的是很臭,他當時還捂著下巴頰把她輕壓回坐位,改讓出自己的位子給老太太,然後不發一語地拾著袋子避走到另一節車廂。她當年曾試圖忘卻這段較難為情的記憶,沒想到卻是他開始注意她的起緣,而這個起緣恰好發生在她跟著他和季韻賢到醫院後一天的事。

  「看來我們還真該感謝那個老太太了。」

  「可不是。」常棣華自我解嘲,「還有你的書包。」

  安安紅了臉。「棣華,我想再問你幾件事。」

  他沒應,反而一副陶然的模樣。「我喜歡聽你喚我的名字,像海潮一般,很酥很軟很感性。」

  她語堅意定的問著,「好是不好?」

  「唉!好,你請問。」

  「你是開什麼公司的?」

  「股份有限公司。」他答得很順,像是料到她會在這個時候挑這個問題問。

  「什麼樣的股份有限公司?」安安緊接著問。

  「未上市的。」這有答跟沒答一樣。

  「從上次你分析管理理念給我聽的樣子,你似乎對管理很熟。」

  常棣華採取迂迴戰術,拐個彎說:「你想問我大學時主修什麼是嗎?其實我是修機械的。」

  「機械?那麼…··你對車子零件的拆裝組合的知識應該是瞭然於胸了?」

  「很久沒接觸那行,說瞭然於胸是誇張了點。」

  還是不肯露出蛛絲馬跡就是了!安安面對阿水,骨碌碌的眼睛轉了一下。「我很好奇,你工作上正式的稱謂是什麼?」

  常棣華斜瞄她的後腦勺一眼,打著混水摸魚的主意。「最高執行主管。」

  「也就是CEO是嗎?」

  「看情況,CEO是美式說法,在歐洲業界,大部份的人統稱ManagingDirector。」

  「換作中國的說法,是不是就是頭兒、老闆、當家主事者及執行總裁?」

  他到這時才苦著臉投降,兩手將安安圈得老緊,左搖右晃地拜託她,「好,我招認,我就是你心裡臆測的人。你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別跟我玩猜心的把戲了。」

  換句話,他就是恆宇集團的負責人,也是「恆兆」那個協理口中魔高好幾丈、有辦法叫死車復活、活車暴斃的CEO!

  她早該猜到的,唯欠一根靈通的筋。「所以,是你要那個協理給我一次機會,命令他接下我們公司的案子噗?」

  「沒有,你是靠你自己的努力贏得合約的。」常棣華沉穩地給她答覆,「不可諱言地,我是握有那種生殺權力,但若每個案子我都事必躬親問候打點一句的話,我手下的人還要辦事嗎?你該感謝的人其實是那個協理,是他給你機會,不是我。」

  「除了那個協理,我也是要感謝你的,若沒有你的幫助,我不可能通過第二次約談的。」

  常棣華聽了靜不答腔,半晌後,才問:「安安,請別告訴我,你去棣園找我,是夾帶著幾絲償思的情懷。」

  安安聽出他口裡的恐懼,忙解釋,「你知道不是的,我對你的感情已根深抵固到沒有任何事能夠改變。我所不瞭解的是,為什麼你刻意瞞著工作上的身份?你難道不希望我除了愛你以外,還多敬重你一些嗎?」

  「安安,這是我感情上的心結,得追溯到好幾年以前。曾有一度,我以為你我之間真是風流雲散,一別如雨了。我在家族事業有了新局面後,利用過一些女人宣洩情慾,而她們也因為我的身份與財富而投我所好。若將得意忘形的我和那些女人的交往關係細細列舉出來,無疑要污染你的耳朵。」

  「總該有一兩個真心愛你的女人吧!羅織琳似乎」「安安,也許就如你所說,她是多愛我一些的,但是我們當初交往的動機已不單純,如果不是我有一點錢,她的眼光是很難在我身上久留,當然這不能怪她們,是我先該檢討自己的心態。所以,當你因為駱偉與別的女人一夜風流而分手,風流債多他不知幾十樁的我幾乎不知如何面對你。」

  「還說呢!你一直叫我原諒他,我若真原諒他,那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了。」

  「做人難兩全。」

  「你偏做爛好人,連終身大事都當恩情來還。」想到這裡,安安真是有點怨了。

  這回,不需她開口追問,常棣華主動解釋。

  「安安,我與韻賢是青梅竹馬的玩伴,但從來就沒有摻雜愛情成份的。韻賢喜歡的人是玩世不恭卻善良到不分是非黑白的棣彥。無奈棣彥是個憐恤弱勢族群的人,與其任千金小姐擺佈,他寧願追一些命薄女子,再加上開設信用合作社和農社的季伯父從棣彥的身上看到我父親的敗家特質,韻賢對他的這段暗戀始終沒有見光的一日。」

  「季小姐喜歡棣彥?你那個不事生產的寶貝弟弟?」

  「棣彥跟我父親一樣,雖然不擅理財,其實是有很多優點的。」

  「這我知道,但我就是跟棣彥談不攏,即使他跟你長得很神似也一樣。既然季小姐的一顆心放在棣彥身上,為什麼……為什麼十二年前她懷孕時,陪她去醫院的人是你?」

  「那是因為我是孩子的伯父。」

  「伯父?」安安從沒想過這一節,老天,害她那一天差點哭死在十字路口上。

  「是的。韻賢有天跑來告訴我,她懷孕了,孩子是棣彥的,但她不敢跟棣彥承認,因為她用父親送給她的二十歲生日禮物——一克拉鑽石項煉買通棣彥當時在酒郎打工的女友,事先將他灌醉,然後李代桃僵地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了他。」

  「啊!」安安聽得目瞪口呆,沒想到像季韻賢如此的女強人,其敢做出這樣瘋狂的事!

  「那時韻賢已跟我訂了婚,她希望我能跟她父親解釋,既然她有了棣彥的骨肉,自然該嫁給棣彥。但是季老可不接受這樣的邏輯,他認為韻賢肚子裡的小孩既然是常家的,那麼我們倆成親是理所當然,否則他不但不疏通我向農社提出的信用貸款案,甚至還要杯葛其他借貸出路。

  「我以為他當時是真的看重我的才華,於是便點頭了,誰知老謀深算的季者突然心臟病發癱成廢人,我和韻賢的婚事就這麼擱下,我也才知道老傢伙借錢給我是不安好心的,因為他利用我的名義又多掛了好幾個人頭,融資超貸的總款數比我實防要求的,還多了三倍!」

  「結果呢?」

  「結果是,韻賢把整件事情壓下去,巧妙地退完她父親打算私占的錢,然後將季家所有流動資產,盡數押寶似地對常家進行救援。我花了足足七年的時間才還清債務,但是欠她的人情可是一輩子也償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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