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說點話,先吃藥吧!」
衛海乖乖的把藥吃了,他閉上眼睛,輕輕開口,「妳先回去好了,我一個人也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
習慣--什麼意思?是指都沒人陪在他身邊嗎?
其實,不只觀眾想瞭解衛海,連她也想多知道一些他的事情,畢竟他實在太神秘,又不愛談論自己的事情,令人更想一窺究竟。
剛開始,她真的對衛海很沒轍,可最近摸清他的脾氣後,就不再認為他很難相處了,反倒還覺得他有點……可愛。
把可愛這形容詞用在一個當初還以為是惡魔的人身上,真是很大的轉變。
果然啊∼∼人要相處才有可能發現對方真正的優點。像她就覺得衛海其實沒有惡意,他對待人的方式不過是戒心使然,一旦知道了,就不會再認為他說話很毒。
原本蒙被要睡的衛海沒聽見莫涼宣離開的聲音,又轉過頭問:「妳不走嗎?」
她已經能分辨衛海話中真正的意思--他根本不希望她走吧!
「晚一點老闆會過來,我會待到那時候,你先睡吧!我去客廳。」
「我沒有趕妳走。」
「那我坐在這裡,不會吵到你嗎?」
「不會啦!我想睡了。」
「那我就打擾了。」
看吧!衛海真的是個很孩子氣的人,明明希望她待在房裡陪他,卻又不肯老實說,但她最好也別得了便宜又賣乖。
莫涼宣輕輕的抽出放在床頭櫃上的一本推理小說翻閱,正看到精采處,情緒也隨著書中的劇情起伏時,她忽然聽見細小的聲音。
由於正值農曆七月,她冷不防打了個冷顫。
將書本緩緩放下,莫涼宣緊張地環顧四周,只見衛海已經睡了,聲音又不是她發出的,難不成真的是……她吞吞口水,身體竟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
就算真是那種「東西」,看在她平日不做虧心事的份上,千萬別來找她啊!
「不要丟下我……」
莫涼宣確定聲音的來源是衛海,她放下書走到床的另一邊,果不其然,始作俑者正是熟睡的衛海。
是夢見什麼了嗎?
「不要讓我一個人……」
衛海緊皺著眉頭,那模樣像是在忍耐什麼,神情痛苦萬分,令她見了很不忍心,不知該不該叫醒他。
「不要走!」衛海忽然脫口一喊,一把捉住莫涼宣的手,他握得緊緊的,像是深怕對方再度撇下他一般。
「不要走……不要……」
本來就很容易心軟的莫涼宣,聽見衛海如此哀傷的聲音,不禁也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悲哀。
須臾,衛海竟然由夢中清醒過來,莫涼宣慌得立刻轉頭,不敢讓他知道自己正盯著他猛瞧。
「妳幹嘛轉頭?」
「我想你應該不喜歡有人看見……你傷心的一面嘛!」她完全是為了衛海的自尊心著想。
「給我轉過來。」他命令。
「是。」她謹遵聖旨。
「無論妳剛才聽見或看見什麼,都不准說出去!」衛海清楚自己剛才又夢見小時候的事了。
「遵命。」她也不想那麼早死。「對了,能不能先放開我的手?」被握得這麼緊,她的手必定泛紅了。
衛海立即收回手。
他又作夢了,夢見被拋棄時的無奈與痛楚,他的手慌亂地想在一片黑暗中抓住能夠撐住他的東西,然後依稀間,他似乎真的握住了什麼,所以才由夢中驚醒。
是莫涼宣的手讓他回到現實的嗎?
「放心,我不會把今晚的事情說出去的。」她再三保證。
「妳怎麼會在這裡?」他整顆頭仍是昏沉沉的,眼皮更是重得讓他快要睜不開。
「你發燒了,我留在這裡照顧你。」注意到衛海仍有睡意,「累的話就再睡吧!我會在這裡陪你的。」
「真的嗎?」無辜的一張臉與平日神采飛揚的他,回然不同。
夢裡的他們將他遺棄,舅舅也有喜歡的人,他們都不可能一輩子陪伴著他。莫涼宣不過是個外人,會留下來陪他是因為他發燒的緣故,但不知為何,他卻很希望她真能陪在自己身邊。
察覺到衛海的眼中透著不信任,莫涼宣握住他的手。「這樣我一定你就會知道了,放心睡吧!」
「好,我相信妳……」得到承諾後,衛海閉上眼睛。
她是很高興衛海又睡著了,可手被他握著,待會兒她要怎麼離開啊?
老闆,快來解救我吧!
莫涼宣心中雖然哀怨,可她的視線卻一瞬也不瞬地落在衛海俊美的五官上。
再一次,她的心跳加速了--那種甜甜的感覺又湧上心頭,且比上次更為明顯,真的有種怦然心動的震撼。
莫涼宣不知不覺的趴在床沿,繼續盯著衛海瞧。
他是個模特兒,又不是她喜歡的型,儘管如此,她似乎對他有一種特殊的……特殊的什麼呢?
莫涼宣想了一會兒,依舊無法釐清自己對衛海真正的感覺是什麼。
這個禮拜因為忙碌,她睡得很少,第一次錄影成功,她多少也鬆了一口氣,現在可是累得骨頭快散了,因此一沾上床,她就再也支撐不住的趴在床沿和著衛海的呼吸睡著了。
沒過多久,大門輕輕開啟,有人走了進來。
夏水綠推開臥室的門,瞧見他們沉睡的可愛模樣,忍不住笑出聲,接著朝客廳招招手。
「快點進來看你的侄子,從來不讓外人進他房間的他,居然破例讓一個小助理待在他身邊,還握著她的手,看來他很快就不再需要你這個舅舅的呵護囉!」她調侃著身邊帶著笑意的男人。
男人毫不掩飾臉上溫柔的笑容。
夏水綠走進去,將自己的外套蓋在莫涼宣身上。
「他們睡得很熟,我們走吧!」男人淡淡的表示。
「你笑得很開心呢!」夏水綠發現到這點,挽著男人的手臂離開。
「當然,他是我唯一的外甥啊!」
第六章
縱使生病,衛海的生理時鐘仍準時地在六點叫醒他。
不小心被窗外的光線照到,衛海正想用手遮住光線時,才發現自己的手似乎握著什麼……張開眼,一張熟睡的俏臉赫然出現在他眼前。
莫涼宣?!
眨了眨眼,才想起昨晚是她帶他上醫院拿藥,又送他回家,難道整晚她都陪在他身旁嗎?衛海抽回手,輕輕起身,手臂維持一夜姿勢不變,感覺有些酸麻,但他不願意吵醒莫涼宣,因此忍耐著進入浴室。
沒多久後,聽見浴室傳出嘩啦啦的水聲,莫涼宣也清醒過來,她痛苦地伸展手臂,跟著慘叫聲不絕於耳。
「好痛啊……」不當的睡姿果然很痛苦。
她把下顎抵在床上,望著空空如也的床好一會兒,才揉揉惺忪睡眼,把目光調往浴室的門,不意竟發現地上有件女性外套。
不是她的,是誰的呢?
「呼……」她輕吁了一口氣,把外套折好,剛站起身,衛海也踏出浴室。
「妳醒啦?」衛海笑笑的凝視她可愛的臉。
「嗯,你感覺如何?」
「好多了,謝謝妳。」衛海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謝。
莫涼宣甩甩手臂,覺得手好多了,才起身上前探探他的前額。「看得出來你真的沒事了,那我就放心了。哈啊∼∼」她掩嘴打了一個呵欠,再把外套拿給衛海。「是你幫我蓋的嗎?」
衛海看了外套一眼說:「是水綠的。」
顯然昨晚舅舅跟夏水綠有一道過來看過他。
一聽是夏水綠的外套,莫涼宣心裡一沉,把外套交給他。「那請你幫找還給水綠,順便代我跟她說聲謝謝。」
原來夏水綠和衛海的關係已經這麼深了,居然還有衛海家的鑰匙能夠自由出入,那麼她還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呢?做他身邊負責的小助理就夠了,其他最好什麼都別多想,免得愈想愈亂。
打定主意後,莫涼宣由椅子上拿起自己的包包。
「小宣,妳要回去了?」衛海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失落。
「不是,我要去幫你買早餐,你想吃牛肉粥嗎?」反正今天的工作在晚上,待會兒回家後,她還有時間補個眠。
「嗯,好啊!」
莫涼宣由包包掏出幾樣盥洗用具。「借一下你的浴室。」
「妳都隨身攜帶?」
「對啊!助理的時間本來就不太自由,有時候會臨時在外過夜。」要不是昨晚被衛海抓著手不放,她還會順便洗個澡的。
「那我去買早餐好了,妳慢慢來。」衛海說完就離開,莫涼宣連喊他都來不及。
她望著已關上的大門,臉上堆滿困惑的表情--衛海竟說要幫她買早餐?這是感冒的後遺症嗎?
而且從剛才到現在,他都沒有一絲不滿的口氣,這真是太奇怪了。
罷了,還是先刷牙再說。
結果莫涼宣因為受不了一晚沒洗澡,乾脆就在衛海家裡梳洗一番。
「不好意思喔!順便洗澡了。」她歉然地說。
衛海無所謂道:「沒關係,難道我會因為這種事而生氣嗎?」
咦咦咦?真的愈來愈奇怪了,衛海不僅沒生氣,還面帶微笑?
前天有個同事不小心拿錯他的紙杯喝水,不過是個紙杯而已,就被賞了一記白眼,由此可知衛海是個很在意自己東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