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邊站著兩名同樣器宇軒昂,俊容不相上下的男子,右邊出聲的男人,壯闊的身形如同他有勁的聲音,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至於左邊一個面露斯文微笑的男人,則給人一種沉穩值得信賴的感覺。
原本像條死蟲般癱在沙發上的雲一嘯,霍地恢復了旺盛的活力,倏地跳了起來。「你們……你們不是不在公司嗎?」
「知道你成功歸來的消息,身為好兄弟的我們怎能不回來為你喝采一番呢?」斯文男人擒住雲一嘯想溜的身子,眼底一閃而過兩簇隱燃的火焰。
面對笑裡藏刀的傅宇翔,雲一嘯吞了吞口水。「不不不,別這麼客氣,小功一件,我只是盡好自己的責任罷了!」
「剛剛,我好像聽見有人想向大哥請假?」
「沒有、沒有,是你的耳朵長繭,聽錯了啦!」死不承認自己所說的話。
「還以為你樂不思蜀,不記得我們這個月的工作量是因『某人』曠職而加重了呢!」傅宇翔臉上笑痕加深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拳頭更是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響。
明白發癢的拳頭打算靠自己的面皮止癢,雲一嘯朝看好戲的男人求救。「小風風,你忍心看我白皙的臉蛋被揍一拳嗎?」
「你叫誰小風風!」風子離嫌惡的瞪大眼,噁心,真是噁心!
「當然是你啦!」雲一嘯露出害羞的模樣,朝風子離拋上一記媚眼,兩手不忘抓住傅宇翔伺機揮上的拳頭。
「放你個屁,你再給我喊這個名字試看看,翔不把你打成豬頭,我來打!」風子離的脾氣一向很火爆。
「小風風,你怎麼這麼說,誰不知道我們兩個間的感情,我這麼喊你是因為我愛你呀!」雲一嘯又送出飛吻一枚,令在場所有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這噁心的傢伙,胡說八道什麼?」
「我哪有胡說!小風風難道忘了我們兩人同睡過一張床、同蓋過一張被,甚至內衣褲都還同穿一條過嗎?才多久你就翻臉不認人?你這樣我好傷心喲!」雲一嘯垂下臉,模樣好生委屈。
「雲一嘯,你欠扁!」話落,風子離一個勾拳便朝那張嬉皮笑臉的俊容揮去。
「別動手嘛!要是不小心傷了小風風的手,我可是會心疼死的。」雲一嘯邊閃,不忘邊做出捧心狀。
霎時,辦公間裡成了三個男人比畫身手的戰場,完全無視桌後那張益漸冷凝的臉色。
包括辦公室主人雷行傲,四個男人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親戚,是機緣吧!雷家這麼多親戚中,唯有他們四個的感情比親手足還要好,偶爾耍耍嘴皮、打打架,也不過是友情的另一種表現。
只不過,當情誼過分熱情後,總是會造成淒慘的結果。
沙發移了位,上頭還多了好幾個腳印;茶几被踢翻滾到牆腳邊,水杯濺翻不說,盆景也倒頭栽,高級地毯讓水漬污垢沾得失去價值,招待客人的小吧?全毀;大概除了那張辦公桌外,放眼所及都是體無完膚,幾十坪的辦公室被破壞個徹底。
雷行傲臉上蒙上一層寒霜,額前青筋更是一條條浮現。
「媽的!雲一嘯,你竟然踢我屁股!」此仇不報非君子!
「匡」一聲,百年紅酒毀於桌上。
「翔,抓著他,我要回報他的一腳之仇,踢爛他的屁股!」
「砰」一聲,牆上名畫墜落。
雷行傲高昂的身軀緩步繞至桌前,雙臂環胸,一雙深沉的寒眸隨著他身上的怒氣,筆直射向面前扭打成一團的三個男人。
冷冽的視線銳利無比,那三人自然感受到了,霎時停手的停手、縮腳的縮腳,三人大氣不敢喘一口的乖乖站在動怒的男人跟前。
「打完了?」雷行傲冷哼一聲。
一個個垂頭噤聲。
「下午我結束會議後,辦公室一切都要恢復原狀,不然,南非那邊 聽說有個管理石頭的空職,我不介意派遣你們任何一人前去,聽明白沒?」
抽氣聲後,三顆頭顱點頭如搗蒜。
「風,我讓你去打探靈兒的消息,有結果了嗎?」解決完三個男人的吵鬧,雷行傲開始問正事。
「只能確定她人在亞洲,正確位置還不能掌握。靈兒存心想躲人,是很難讓人找到的。」風子離的聲音透露著一絲心疼。
「繼續找,即使動員所有人力,也要找到靈兒。」
「我會。」風子離允諾。
「翔,你那邊呢?」
「西班牙文物展已經結束了,所有相關展示品已經完好的送回西班牙,不過呢……」傅宇翔欲言又止的盯著自己的大哥看。
「不過什麼?」
「嘿嘿,大哥,你也知道,那位西班牙公主很欣賞你耶!」欣賞到想扒了他大哥的衣服、咬他大哥的肉,「她以公主身份對我們發出邀請,要請大哥『護送』她回西班牙,人家貴為一國的公主,我們不好回絕她……」
沉吟一會兒,雷行傲冷傲面容上的薄唇掀了掀。「幫我訂機票。」
「大哥,你真要陪那個花癡公主回西班牙?」那鐵定會被吃得屍骨無存。
森冷的視線淡淡的瞥來,凍結大家滿腦子可能發生的幻想。「不,我要去法國,短期內不會回來。」
法國?三人瞠大了眼。
「那……西班牙公主呢?」那個刁鑽任性的女人可是出了名的難纏。
回答三個人的是一記關門巨響,意即:就算對方是公主,他們的大哥也一樣對她毫不留情面。
「人家可是嬌滴滴又貌美如花的公主,一點面子都不給人家,真是 可憐公主一番癡情了。」雲一嘯不知死活的開口。
「想不到我們的雲小弟還是個憐香惜玉的大情聖,厲害、厲害,這點我們幾個就絕對比不上了。」
說到自己的經驗談,雲一嘯立刻洋洋得意起來,「女人嘛!哄個幾句就好了,很容易聽話的,不喜歡就柔聲勸說,何必扯破臉。」
「你說得很精采,非常好!」傅宇翔聞言,揚起一抹笑。
看他笑裡藏奸,雲一嘯身子一抖,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那位西班牙公主就交給你了!」
燙手山芋找到可以接手的人,雲一嘯,就受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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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世界上有什麼是她艾蓁寶最在意的東西,當屬各地的珍寶和古董。
不是她自誇,從小她就對古物、珠寶超級有興趣,書櫃上淨是難找的珍藏百科全書,本本圖片上的珍寶她更是過目不忘;不但如此,她小姐在辨識珠寶的領域上更是獨具天分。
隨便一張古物圖片,兩眼一瞄,她立即就能鑒識出它的歷史背景及價值,只不過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是個十足十的生活白癡。
出生在南部小有聲望的家族,自小備受呵護,生活起居都有人照料,家事更不用她動手,不過,她不像許多富裕人家的小姐養成刁性,為求獨立,執意一人北上唸書,不接受家中金援。
在外頭生活當然不比在家時那樣好,生活費全讓她貢獻給那些書本,每餐就跟攤販報到,但她仍過得開心。
人人都認為她畢業後的工作必然會和她的興趣有關,不是當個珠寶鑒定師,就是從事跟鑒賞古物相關的行業。
只是,老天就是喜歡和人唱反調。
話說她的求職歷程相當悲慘,最高紀錄曾在同一天內遭到面試三家公司的拒絕,理由是,艾蓁寶的能力遠遠超過她所應徵的職務,他們請不起。
就在某天,她再度面試失敗回家時,一陣風送來一張徵人傳單「貼」在她臉上,這突來的意外令她改變了主意。
不假思索,她立刻撥打傳單上的電話號碼,結果連面試都免,她小姐立即登上「如月坊」第一位員工寶座。
「還不是因為找不到人,我剛好自投羅網做了第一名笨蛋,自然連面試都不用了。」回想起往事,艾蓁寶忍不住嘟著嘴低聲埋怨。
自己當時一定是鬼迷心竅,不然怎麼會選擇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每回光是絞盡腦汁規畫婚禮,就夠讓她死掉上萬的腦細胞,幸好還有這些「精神食糧」陪著她。
翻翻上個月用了一整個月的薪水所換來的博物館藏書,買不起真古董,看看圖片也高興,她嘴角滿足的笑容就如同對待情人般的溫柔。
攤開水藍色資料夾一瞧,新工作讓原本無光的眸子瞬間大放光彩。
一張嘴笑得闔不攏,艾蓁寶為自己將要接手的婚禮感到異常興奮,邊讀著資料內容,邊打開冰箱取來牛奶罐,隨手再抓來一個空杯子。
邊緣的小污垢令她皺了眉,她擱下工作文件,想把杯子洗乾淨。「咦?停水了嗎?」
瞪著滴了兩三滴水珠後,便發出咕嚕聲,像個老頭咳嗽似的不停嘶嘶喀喀響的水龍頭,她的視線沿著釘在牆上的水管往上爬,在接近天花板處瞪了好久。
這棟可列為古跡的老公寓有個毛病,一條水管由好幾戶共用,一旦某端讓東西塞住,以下的住戶就別想用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