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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風弄

  醉菊上前,坐在床邊,朝娉婷淺笑:「白姑娘放心,師父說我已經學得不錯了。」手伸入暖和的被中,輕輕抓住娉婷的手腕,讓它露出來。

  剛要用心診脈,門後冷風忽然鑽進脖子。門簾被人驟然拉開,漠然出現在門外,嚴肅地道:「王爺,王宮密信。」

  楚北捷濃眉一挑:「王宮密信?」

  「大王親筆的密信。」

  楚北捷臉色立轉認真,腰身一挺,如標槍般筆直,吩咐漠然:「到書房。」走了兩步,又回頭叮囑醉菊:「好好把脈,用藥的時候謹慎點,慢慢拔出病根,她身子底不好,不要用猛藥。」大步邁開,急匆匆去了。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書房,漠然跨入門,隨即轉身關上房門,取出袖中的書信。

  楚北捷接過,看了看上面的王室印鑒,信封上寫著幾個小小的字:北捷親啟,正是他唯一的哥哥,東林大王親筆所書,心中不祥之兆頓顯。他為了兩位王子被毒殺的事,被迫在都城主導了一場風起雲湧,驚濤百丈的兵變,與東林王黯然分別。

  經過這番變故後,若不是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東林王絕不會來一封親筆信。

  楚北捷和東林王是一母所生,兩兄弟自幼親密,一人為王決策,一人忠心耿耿帶兵護國,感情極好。楚北捷當時激憤心碎之中誓言棄權歸隱,但畢竟骨肉連心,驟見兄長的急信,哪能不為遠在都城的王兄擔憂?

  楚北捷撕開封口,將書信展開,凝神細讀。

  信並不長,完全是東林王親書,沒有一字由他人代筆。楚北捷越往下看,表情越發沉重。漠然也不禁緊張起來,屏息等待。

  楚北捷閱過全信,負手在背,許久才道:「雲常和北漠組成盟軍,發兵三十萬,壓向我東林邊境。」

  漠然跟隨楚北捷在沙場上出生入死,對四國兵力十分瞭解。東林一年前才和北漠大戰一場,北漠兵力並不強盛,反而是一直龜縮一角的雲常養精蓄銳多時。聞言思索片刻,問:「雲常派哪位大將統領人馬?」

  楚北捷雖然臉色沉重,還是欣慰地看了他一眼,誇道:「漠然問得一針見血,大有長進。」眸中犀利光芒一閃,吐出一個名字:「何俠。」

  「何俠?」漠然已經猜到兩分,但聽見楚北捷的答覆,還是忍不住皺眉:「此人武功計謀皆高,我東林恐怕只有王爺可以和他較量。哼,雲常終於忍不住要出動它的駙馬爺了。不過白姑娘那邊……」

  「娉婷什麼都不知道。」楚北捷道:「她不需要再和這些事情有任何聯繫。」

  漠然點頭贊成:「確實如此。」思路轉回東林軍務,躊躇道:「雲常和北漠盟軍號稱三十萬,依漠然看,實際上最多十五萬。以我東林目前的兵力,王爺統率全軍,加上從前跟隨王爺的一批驍勇將士,足可以抵擋敵人。」

  楚北捷目光悠遠,稜角分明的俊臉上逸出一絲苦笑:「想我東林往日東征西戰,只有大軍威壓他國邊境,怎料到會有被人壓境的一天?昔日北漠大戰,不能一舉攻陷北漠都城,致使北漠有能力和雲常組成聯軍,現在看來,確實是本王極大的過錯。」

  北漠之戰被白娉婷所破,其中過程錯綜複雜,漠然深知其中內幕。白娉婷是楚北捷的死穴,漠然比誰都清楚。

  楚北捷此話一出,漠然立即識趣地閉上嘴,不肯回嘴。

  楚北捷臉上表情高深莫測,讓人看不出絲毫端倪。

  沉滯的空氣充斥房中,叫人呼吸困難。漠然苦等良久,只好硬著頭皮轉移話題:「目前敵軍步步進逼,對手何俠是當世名將,沒有王爺的指揮,我東林軍恐怕抵抗不了多久。王爺是否立即返回都城,準備迎戰?」

  楚北捷高大的背影挺拔堅毅,隱隱散發沙場上叱吒風雲的豪壯氣概,冷笑道:「雖說歸隱,但國家有難,何俠欺我東林無人,本王又怎能袖手旁觀?我立即就出發。」

  漠然一怔,尚未反應過來。楚北捷轉身道:「本王單騎趕赴都城,去見王兄。」

  「王爺?」

  楚北捷揮手止住漠然,吩咐道:「戰場上有本王就夠了。你領著親衛們守在這裡,看護娉婷。」語氣稍頓,看向窗外東邊晨光,冷然道:「王嫂一直對兩位侄兒的仇念念不忘,派人暗中監視此處,等待機會加害娉婷。你該知道怎麼應付。」

  漠然肅然應道:「屬下也早派人監視著他們,他們身手都很好,但人數不多,以這裡留下的親衛們的人數和武功,完全可以對付他們。屬下只是有點擔心,萬一王爺走後,王后決意剷除白姑娘,如果調動軍隊的話……」

  「她能調動東林的哪處軍隊,來進攻我楚北捷的住所呢?」楚北捷低沉的話語中充滿了自信:「這也是本王要你留下的原因,只要你代表本王站在大門前面,哪個領兵的將軍敢輕舉妄動?」

  確實如此,東林所有的軍隊中,誰不對楚北捷敬若天神。漠然乃楚北捷第一心腹,是楚北捷最佳的代表。

  楚北捷抬頭思索片刻,似乎仍在考慮什麼,眼光往牆壁上的寶劍輕輕滑過,走向前,將這把沙場上從不曾離身的寶劍取下來,置於掌上,輕輕摩娑。

  ☆☆☆

  小別院,內屋中。

  一絲驚異從醉菊眼中洩露。

  醉菊收回探在娉婷腕上的三根手指,亮晶晶的明眸看向娉婷,充滿探詢。

  娉婷含笑,帶著一絲濃得化不開的甜蜜,輕輕點了點頭。

  醉菊倒吸一口長氣,輕聲問:「你自己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一有懷疑,就自己診了脈。」

  「怪不得不肯讓大夫們把脈……」醉菊深深瞅她一眼,歎道:「姑娘也太胡鬧了,明知道已經有了,還鬧那種不肯飲食的事。王爺要真是狠心不管,不就是折騰了兩條小命?」不贊成地搖頭,又問:「王爺知道嗎?」

  娉婷一向的瀟灑風流中,竟有了一點點不常見的羞澀,婉聲向醉菊低問:「讓我親口告訴他好嗎?」

  醉菊想了想,點頭道:「可以。但我可先說好,姑娘已經把自己的身子糟蹋夠了,現在開始要好好調養,行動飲食,都得聽我的安排。再不可以冒雪彈琴,晚上吹著冷風觀星。如果不聽我的話,我就請王爺過來,讓王爺禁你的足,連床也不許你下。」

  她越說越認真,娉婷忍不住輕笑起來,柔聲道:「都清楚了,娉婷知道以前錯了。」

  她聲音婉轉動聽,姿態飄逸舒展,只淺淺一笑,眉頭眼角如美艷了十倍,看在他人眼裡,只覺得說不出的舒服。醉菊被她軟言酥語一送,倒不忍再加責備,只好握著她纖細手腕,無奈地搖了搖頭。

  心中暗歎,這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絕世佳人,如此風韻,不近身則罷了,一日近了身,誰又擋得住她千般婉轉心思,獨步風流。

  既替楚北捷歡喜,又為楚北捷憂心,正歎息間,瞥到楚北捷進來,醉菊連忙站了起來。

  「王爺來了。」

  「把脈了嗎?」楚北捷問:「病情如何?」

  醉菊淡淡掃娉婷一眼,答道:「沒有大礙,只是要好好調養。醉菊先下去開方熬藥吧。」出了房門,給娉婷一個單獨面對楚北捷的機會。

  娉婷斜靠在床頭,眼波隨著楚北捷轉動,見楚北捷靠過來,露出比平日更欣喜的笑容,主動扯住楚北捷的衣袖,道:「王爺坐過來,娉婷有話要告訴你。」

  楚北捷坐下,娉婷的視線落到他手中的寶劍上,奇道:「王爺要去練武嗎?為什麼拿著寶劍?」

  「本王現在就要趕回都城。」楚北捷深深端詳心中最美麗的女人一眼,把手中的寶劍交給娉婷:「你還認得這把寶劍吧?本王腰間雙劍,其中一柄離魂,和歸樂定五年不侵之約時已經作為信物給了何俠。這柄神威,和離魂是一對的。」

  娉婷驟聞楚北捷要離開,臉上原有的喜悅一掃而光,接過沉甸甸的寶劍,低頭凝視劍鞘上精緻的花紋,默然不語。

  楚北捷又道:「這裡地處偏僻,我留下漠然和親衛們保護你。萬一……萬一這裡出了什麼我預想不及的事,你派人持這柄寶劍飛騎到南邊二十里處的龍虎兵營,向那裡的大將軍臣牟求援。他認得我的劍。」

  叮囑完後,見娉婷臉上一片落寞,不禁舉手,用粗糙的大掌撫平她額頭的髮絲:「怎麼不作聲?」

  娉婷把神威寶劍平放在床頭,緩緩靠進楚北捷的胸膛,彷彿要從這裡吸取力量似的深深呼吸,半晌,低聲問:「王爺是要去打仗嗎?誰有那麼大的膽子,膽敢進犯東林?」感覺楚北捷身軀微微一硬,娉婷立即伸出白皙的手掌,輕輕摀住楚北捷的嘴,仰頭道:「王爺不必向娉婷解釋。現在娉婷的心中,除了王爺之外,不想再有任何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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