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若是如此,這絕對是個出類拔萃的計劃。」她輕鬆地說。「因為我非常確信他一定會娶我。」稍微強調一下她深信聖梅林的意圖非常高尚,應該無傷,她想。還可能會讓賭金簿上的金額往上揚。
「親愛的,你不需要在我面前演戲。」傑瑞愈抓愈緊。「我告訴你,我現在全都知道了。聖梅林真的是在介紹所找到你的,別否認。」
「胡說。」
「而且就是顧魏介紹所。」
老天,據她所知,這是第一次有人把笑話和介紹所聯想在一起。
她用力吞嚥,努力不讓他看出這消息讓她多震驚。她必須問出他如何得知。
「我一點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傑瑞。」雖然要保持聲音柔和自然實在不容易,但她做到了。「你從哪裡聽來這麼奇怪的名字?」
「噢,我可憐的天真女孩,看來你真的相信聖梅林會娶你。」他抓緊她的手臂。「告訴我,他許下什麼承諾?他說了什麼謊言?」
「傑瑞,聖梅林不像你,他對我一直都是實話實說、毫不隱瞞。」
傑瑞的手指幾乎是箝住她的手臂。「你是說其實是你同意他的計謀?我無法相信你會墮落到這種程度。我甜美、純真的艾琳到底出了什麼事?」
「甜美、純真的艾琳將成為我的妻子。」亞瑟從樹籬的陰影中走出來。「而且如果你不立刻放開她,我也會對你失去最後一絲耐性,柯傑瑞。」
「聖梅林。」傑瑞迅即放開艾琳,小心翼翼地後退,亞瑟則走到艾琳身邊。「你怎麼可以這樣,爵爺?」
「我怎麼可以請求羅小姐成為我的妻子嗎?」亞瑟握住艾琳的手臂。「也許我突然發現這是個好主意,但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傑瑞縮了一下,但仍堅持立場。「你沒有羞恥心嗎,爵爺?」
「這句話真有趣,居然出自一個拋棄艾琳、另娶他人的男人口中。」
「事實不是這樣。」傑瑞緊張地說。
「說真的,」艾琳說。「事實正是如此。」
「親愛的,你誤會了。」
「我不認為如此。」
「我從來沒有無恥地要求你在全世界面前扮演我的未婚妻。」傑瑞轉身怒視亞瑟。「這樣利用羅小姐,你要如何解釋,爵爺?」
「柯傑瑞,」亞瑟說話的聲音柔和得危險。「我發現你非常令人生氣。」
警覺到他的語氣不對,艾琳靈巧地移到兩個男人之間。「夠了,亞瑟,我們今晚還有更重要的事。」
他望向她。「你確定?這件事愈來愈有趣了。」
「傑瑞剛才提到顧魏介紹所。」她語帶強調地說。
她感覺到他的手突然握緊她的手臂,剛剛傑瑞也握過同一隻手臂。照今晚紳士們抓握的力道來看,她明早一定會滿是瘀傷,她想。
亞瑟的目光沒有離開傑瑞。「是這樣嗎?」
「眾所皆知,你在介紹所僱用了她。」傑瑞說得口沫橫飛。
「我發誓要到職業伴護介紹所挑選妻子,這件事的確是眾所皆知。」亞瑟同意。「但介紹所的名字卻不是人人都知道。你從哪裡聽來的?」
「聽著,爵爺,我沒有必要向你解釋——」
他突然說不出話,因為亞瑟毫無預警地放開艾琳,抓住傑瑞外套的前襟,把他推向大理石像的光滑背後。
「介紹所的名字是誰告訴你的,柯傑瑞?」亞瑟又問一次,聲音甚至比先前柔和。
傑瑞喘著氣,但勉強發出顫抖的抗議。「放開我,爵爺。」
「我現在更想因為你散佈對我的未婚妻不利的謠言,而向你發出決鬥的挑戰,畢竟我之前早已警告過你。」
月光下,傑瑞的表情蒼白而驚恐。「你在唬人,爵爺。全世界都知道有個男人和你真正的未婚妻私奔,你都沒有向他挑戰,你絕不可能為一個只是受你利用的女人冒險去決鬥。」
「柯傑瑞,全世界很少人瞭解我,或我想做的事。現在,告訴我,你從哪裡聽來顧魏介紹所的名字,否則我的助手會在一小時內去找你。」
傑瑞的抵抗崩潰了。「好吧。」他說,努力想維持尊嚴。「我沒有理由不能說出我在哪裡聽到你對羅小姐的真正意圖。」
「在哪裡?」
「綠獅。」
艾琳皺眉。「什麼是綠獅?」
「聖詹姆斯區的一家賭場。」亞瑟的注意力沒有離開過傑瑞。「你為何會去那裡,柯傑瑞?或者你經常在那裡出入?」
「別侮辱人。」傑瑞努力挺直身體。「我很無聊,有人建議那裡可能很有趣。」
「你剛好去那裡,又剛好聽到有人說起顧魏介紹所的事?我不相信,再換個說法。」
「是真的,該死。我有點無聊,有人建議我去綠獅。我們一起過去,玩了一小時左右的骰子。這段期間,他提到關於顧魏介紹所的謠言。」
「這人是你的朋友嗎?」亞瑟心平氣和地問。
「不是朋友,剛認識,昨晚之前我從未見過他。」
「你在哪裡認識他?」
傑瑞迅速看了艾琳一眼,又望向別處。「蘭花街一楝房子外面。」他低聲說。
「蘭花街。」亞瑟冷笑一聲。「是了,當然,那是一家妓院,經營的老鴇自稱花太太。」
艾琳發出嘖嘖聲。「你去逛妓院,傑瑞?真令人失望。你的妻子知道嗎?」
「我剛好去蘭花街辦事。」傑瑞喃喃道。「我不知道那裡有什麼妓院。」
「算了。」亞瑟說。「描述昨晚向你自我介紹、並建議你去綠獅的男人。」
傑瑞想聳肩,但亞瑟仍抓著他的外套,所以不太成功。「沒什麼好說的。我記得他姓石或史,似乎對綠獅很熟悉。」
「他長什麼樣子?」艾琳問。
傑瑞的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那到底有什麼關係?」
亞瑟用力把傑瑞壓向雕像的背後。「回答她的問題,柯傑瑞。」
「該死,我記不得他有什麼特徵。老實說,我遇見他時已經喝了好幾瓶紅酒。」
「你還酗酒?」聽到這件事艾琳很驚訝。在傑瑞追求她的期間,她從不知道他會喝酒。「酒鬼是最糟糕的,我深深同情你的妻子。」
「我該死的有很好的理由要忘掉煩惱。」傑瑞怒吼。「我的婚姻一點也不幸福,而是人間煉獄。我們結婚前,我岳父暗示他會給我的妻子一大筆嫁妝,後來卻什麼也沒有。他控制我們的收入,還堅持要我聽命於他。我被困住了,你知道嗎?」
「你的婚姻不幸福與我們無關。」亞瑟說。「描述你在蘭花街遇到的人。」
傑瑞縮了一下。「他和我差不多高度,棕髮。」他揉揉額頭。「至少我覺得是棕髮。」
「他胖嗎?」亞瑟提示。「瘦嗎?」
「不胖。」傑瑞遲疑著。「體格似乎很好。」
「他的五官有什麼特別的?」艾琳問。「有沒有疤痕?」
傑瑞怒目而視。「我不記得有疤,至於他的外表,似乎是女人會喜歡的那類。」
「他的打扮如何?」
「衣著昂貴。」傑瑞一毫不遲疑地說。「我記得還問過他的裁縫師的名字,但他開了個玩笑,扯開話題。」
「他的手呢?」艾琳說。「你可以描述一下嗎?」
「他的手?」傑瑞瞪著她,彷彿那是很複雜的數學問題。「我不記得有什麼特別的。」
「這樣毫無用處。」亞瑟放開他。「如果你想起任何事,一定要立刻送信給我。」
傑瑞生氣地調整外套及領巾。「我為什麼要送信給你?」
亞瑟的笑容有如寒冷的地獄。「因為我們有證據相信你新交的朋友最近幾個星期至少殺了三個人。」
傑瑞發出咕噥聲,卻沒說話。若在別的狀況下,她一定會覺得這景象非常有趣,艾琳想。
老實說,她沒時間仔細品味傑瑞目瞪口呆的表情,因為亞瑟拉著她離開那一圈雕像,走向舞廳。
「你怎會和柯傑瑞到外面去?」他低吼。
「我以為我看到的背影可能是殺人犯。」
「真是該死。他來過這裡?」亞瑟猛然停下,艾琳則絆到他的靴子。若不是被他抱住,她早就跌下去了。「你確定?」
「我想是,但我必須承認我不完全確定。」她遲疑著。「他摸了我的背,就在脖子下方
。我敢發誓那是故意的,那感覺讓我全身的骨頭髮涼。」
「混蛋。」亞瑟把她拉近,佔有地抱住她。
這樣靠在他的胸前感覺很愉快,艾琳想。溫暖、安全、又舒服。
「亞瑟,那也可能只是我的想像。」她對著他的外套說。「天知道我最近非常緊張,我們必須專心研究傑瑞剛才說的消息。」
「對。」
她不情願地抬起頭。「除了你和我,知道你去哪家介紹中心僱用我的人並不多,其中又只有伊畢會很樂意把這消息告訴任何人。」
「而聽到他提起那家介紹所的人,很可能就是殺他的人。」亞瑟放開她,又開始回頭往露台階梯走。「快,我們得趕快。」
「我們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