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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阿蠻

  他性感的唇尋著她的耳垂,再次嘶啞地垂詢,「難道你真不想要?」

  李懷凝不答,側過頭去,只柔弱地吐了一句,「下一段時間是我朋友租用的,他隨時會到……不行……」「那就跟我走,我住的飯店就在這附近,去我那裡,好不?」他膩語如絲地哄著她。

  「不可以。」

  「否則就在這裡了?」他發出警告,把她的身子緊緊貼上自己的慾念中心。

  見她沒答應,也沒拒絕,他把握時間鬆開她的身子,急速地將她的衣物大致整理一下,順過她的亂髮,執起她的手,拉著她往一樓走去。

  李懷凝像木偶似地任他一路引著,微寒細雨非但沒把他們的情火澆熄,反而讓他們更靠緊彼此。

  第七章

  十五分鐘後,他們來到豪華的飯店,穿過大門,經過大廳,搭乘電梯上樓,只要碰上他們的門衛、工作人員無一不禮貌地跟駱旭打招呼,而且皆好奇地瞥了外觀堪稱奇特的李懷凝一眼。

  李懷凝旁若無人地跟在他身後,直到他開門拉她入房掩上門後,她才大夢初醒,但只維持了三秒,便又迅速地墜入更難理解的旖旎夢境裡。

  他很快地為她卸除濕掉的衣物,膜拜似地將她體態完美的嬌軀徹頭徹尾地打量一圈,而她也要求他如此做,並依樣畫葫蘆地梭巡他偉岸的軀殼。

  她的目光滯留在他的下腹間,暖流在體內醞釀。他則明顯地以行動告訴她,他渴望與她肌膚相親。

  在他熟稔的引導下,她第一次體驗到與男人肌膚之親的奇異感覺,她享受著他的愛撫,接受他大膽的作風,也樂意以行動回報他的溫柔,並以嶄新的視覺去填補她這些天來見不到他的遺憾。

  對李懷凝來說,情感的收與放只隔了一道閘,閘一旦被人撬開了,就注定傾身付出,即使腳下有萬丈淵谷,仍是沒有絲毫挽留的顧慮。被情慾煎熬著時,李懷凝耳邊響起了母親的聲音,「阿蒂蜜西雅,見到『夏吐西』時,你要逃,逃得愈遠愈好……」當初她不瞭解,現在她才體會出母親當初道出這段話時的無奈心情,而她竟跟母親的命運一樣,也碰上了一個『夏吐西』——多情多金又闊氣的鑒賞家之代名詞。

  無奈李懷凝已不能自拔了,她不打算臨時抽身,只想把握現在,讓他點燃自己的慾望,直到他們筋疲力竭為止。

  繾綣後,李懷凝累得像只懶貓似地抱著棉被趴睡在駱旭的胸膛前,好似她已習慣這樣的睡姿。

  駱旭則兩目圓睜,清醒地瞪著天花板,大手輕柔卻無意識地順著她的頭髮,想著剛發生的事。

  她太熱情了,熱情到讓他欲死敬仙之後,不免多疑起來。她究竟遇過多少個男人才練就出這麼好的床上功夫!

  當然,根據韓菁最近的報告,李懷凝的入幕之賓名單裡,並未少了那個意大利攝影師,她之前跟他出去旅行兩個月不就說明了兩人的關係不尋常?

  說他落伍、思想舊式,甚至有雙重標準皆行,反正有過波麗這個性觀念開放老婆的不愉快經驗後,他實在不想和一個「性不性由我」的女人糾纏不清。

  也許這就是報應,一個風流的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倒怕自己在乎的女人跟別的男人有牽扯,當真是現世報……想著這碼子事,駱旭好不容易撇去醋意,淺眠地睡去,凌晨一點時,竟被腳邊的震動吵醒了,朦朧之間他用腳趾將李懷凝擱在床尾的袋子勾到手邊,掏出抖震不停的機子,打算替她關機,昏暗間一不小心,壓到了收訊鍵,語音信箱自動開啟,告訴他有三通留言。

  他看了一下熟睡的李懷凝,不知怎地,很想知道是誰會在半夜撥電給她,於是開啟留言。聽過後,瞭解三通都是那個叫羅飛的男人打的。

  前一通只報名。

  第二通告訴她,他人抵台北。

  第三通則解釋,他想見她,同時跟她道歉那一夜自己神智不清,才會發生那樣的事……聽到這裡,駱旭的情緒已被搞壞,他關機後將機子往她袋裡一丟,還是無法平復。但他累了,鼻頭猛有打噴嚏的感覺,想是昨日午後那場大雨讓他著了涼,他連連打起呵欠,闔上眼,把問題留到明天再說。

  清晨起來時,見不到李懷凝的身影。她走了,只在一張便條紙上胡亂地寫下—

  —老友訪台邀我相聚。

  Callme,屆時再敘。

  駱旭知道她去會羅飛,她勤奮地挑這個鳥兒都還懶得醒的時段,讓他心裡頗不是滋味,再加上頭昏腦脹喉嚨癢,頑劣的情緒簡直就在火山爆發邊緣,就連秘書來電,徵詢他幾項美國總公司的決策指示,他也是要死不活的調調,後來她突然冒出一句話,「對了,董事長,古小姐從加拿大寄了明信片給你。」

  加拿大?他不動聲色地問:「明信片上怎麼說?」

  「她說她現在人在溫哥華那裡修英文課程,同時謝謝你的慷慨。喔,她還留了一個通訊地址。」

  他聽到這裡,心念一動,交代Tracy,「我改變主意決定親自赴美解決問題,你先幫我訂赴美的機票,我這就回公司。另外,再幫我打通電話去跟李小姐請假,她的資料在保險箱裡,你自己翻一下。」

  掛不掛電話給女人向來都是他決定,李懷凝不等他起床就溜去會另一個情郎,他會讓她稱心如意才有鬼。不睬她一、兩個月,看有沒有辦法制住她的氣焰。

  六周後李懷凝送走最後一個小徒弟,慢踱至畫室窗口,彎身抵在窗台上,漠眼打量車水馬龍的街道,容許浮華噪音吞噬自己的知覺,一分鐘後,才拉上窗子,走回自己的畫架,掀開遮塵的布塊後,仔細一筆一落地修飾即將完成的作品。

  畫裡的主角其實就是駱旭。她把他的四肢五官與軀體全部拆解開來,像失去重力、遺落方向的肉塊,黯沉沉地飄浮在帆布上。

  作品是她在一個半月以前著手的,也是他們在飯店過夜的後一天,而自從那夜之後,他就再也沒上畫室報到。

  過去他再忙,都會在上課前一分鐘撥電給她,告知他不能上課,他沒有多解釋,她也不問原因。

  自那夜起,情況不一樣了,不一樣的地方在於他這回是差人來電跟她請假,對方只說出國洽公之後連通電話也沒有,人呢,更是銷聲匿跡,兩個禮拜的課程遂在她期待與空等的情況下拖過去了。

  她沒有他的聯絡電話,也不知道他在哪裡高就,她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他下榻的飯店,但他久不現身已清楚地點明一件事,他對畫畫的興趣就只有這麼多,去找他只是自討沒趣。

  駱旭這個人雖然出國了,她在畫廊裡的畫仍是有人收購,只是當她問經理買畫人的大名時,經理卻推說:「我以為李小姐不想知道,所以連問也沒問。」

  要不然就是,「對方付現,資料沒有登記下來。」

  當李懷凝發現她再也無法信任那家畫廊經理時,也就不再將畫拿去那裡賣,所以這陣子她主要的收入便停了。

  眾多師朋好友勸她找別的畫廊另起爐灶,但她總怕新畫會輾轉落入他的手中,所以始終扣著畫作,不願積極行動。

  多謝趙燕麗定期抓一些有錢朋友來購畫,要不然再繼續欠房東小姐租金下去,房東小姐即使沒異議,她也沒臉待在這個豪華寓所。

  李懷凝還是常經過古小月的攤子,但攤子已易主,古小月的人也早在她決定跟大富翁過日子後幾日就搬家了。

  李懷凝對於她一吭不響的離去有些失望,但想想也許還是該怪自己,不該自作主張寫那封信給「慕月先生」。他應該是把信拿給小月看,小月才不願見她吧!

  咳,人家的感情真的還是少管為妙。

  看看天空,明天大概又是萬里無雲,她決定放自己一天假。不教課,也不作畫,打著拉房東吳念香上外雙溪的主意,一來逛廣故宮請她喝茶散心,二來跟她暗示,她這書孟宗竹有可能得另尋住處。

  結果,陷入情網到一蹋糊塗的吳念香寧願守在家裡等「一八五」的電話,趙燕麗卻自告奮勇陪她。

  李懷凝當場不樂觀地掃了趙燕麗的高跟鞋,說:「好,你換雙鞋我就讓你跟。」

  趙燕麗豪爽地說:「換就換,本姑娘又不像你就一雙草鞋。」

  「デ,話別說得太快,我可是還有一雙雨鞋的。」

  趙燕麗不屑地低聲說:「對,鞋外下大雨,鞋內鬧水災。」

  李懷凝不悅地看著趙燕麗,「我看我明天還是自己一個人去好了。」

  駱以馱在長子駱旭與么子駱偉的陪同下,逛完故宮的收藏特展後,體力已不支了,見及二子融洽相處的友愛場面後,精神竟又振奮起來,一出了故宮大門,馬上用枴杖朝就近一家茶藝館指去,建議,「喝個茶歇歇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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