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彥民抿抿嘴,看看季安東又看看王印夏。
「原來王小姐跟安東早就認識了。」余企中不甘心受冷落的插嘴,搶位到王印夏身邊。
他一早就注意到王印夏,當然不能讓季安東搶先了。
王印夏一時不知要說什麼,她沒這種社交經驗,也不特別擅長交際。只照實回說:「季先生是我——」
「啊!」才開口,李芝琳手中酒杯濺一下,輕叫一聲,打斷她的話。抱歉一笑,說:「看我多粗心,差點將酒杯打翻。印夏,麻煩妳陪我到化妝間清理一下。」不由分說拉開王印夏。
余企中目光追著不放,緊緊盯著她們走開。
「來一杯?」馬彥民朝季安東舉舉手中沒喝完的香檳。
他可得跟季安東好好聊一聊了。
「有何不可?」季安東抬眼,表情不動如山。
第三章
「媽,拜託妳找一找,看看妳那裡是不是有本書。上次我放在妳帶的袋子,忘記拿走,剛剛才發現。我要寫報告用的,很急。找到了,妳晚點來時記得把書帶給我。」
「我知道了。妳怎麼這麼粗心!」
「那個報告我寫得差不多了,只是要核對一些資料,也就沒有特別留意。」
掛了電話,王嬸邊搖頭邊喃喃。
「還孩子,真是。」
「印夏嗎?」司機老許抬頭問,一邊推了卒子過河。
「還會有誰!這孩子那麼大了還那麼粗心,說是把書放在我袋子裡忘了,現在急著要才想起來,要我順便帶去給她。」
「印夏聰明乖巧,又會唸書,有出息。不像秋美,什麼都不會,只好早早嫁人。」廚師老陳頭沒抬,邊說邊走「車」,吃了老陳的過河卒子。
「哪兒的話。印夏莽莽撞撞的,不像秋美那麼懂事伶俐。秋美嫁了好人家,又生了個白胖的兒子,那才是福氣。」
「還說呢!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秋美結了婚,就不常回來,還要我去看她。哪像妳們印夏,節日假期都會回來看妳。」
「還肯讓你去看她,已經很不錯了。不像我那兩個不肖子,平時請不動不說,連我們兩老去看他們,還說忙,嫌我們去礙手礙腳。」老許抱怨。
季家兩個少爺都自己開車,老許除了管接送季家老爺上下班、季太太有事上街購物會友或者到美容沙龍需要車之外,平時還算清閒。所以他沒事就和廚師老陳一起下下棋,喝杯小酒,互相抱怨一下兒子女兒不孝不順。
「還是印夏懂事,懂得體貼。」
「就是啊。」老陳說:「王嬸,妳何必讓印夏住在外頭,這裡地方這麼大,吃的住的都有了,何苦多花那個錢。再說,一個人在外頭住有什麼好?麻煩又危險。秋美以前不聽話,我不讓她搬出去,她硬是要搬出去;難得印夏乖巧聽話,妳讓她搬回來,她不會不聽的。」
「就是啊,回來這裡住也有個照應。」
「印夏有時必須上早課,得一大早就出門,怕趕不及,所以搬到學校附近住方便一點。」王嬸找個理由解釋。看看時間,說:「我去找找看。」
果然就在她的手袋裡。
王嬸拿了書,用塑膠袋裝好,再放回手袋裡。然後,走回前頭主屋廚房。
說是廚房,但季家的廚房可不是尋常人家那種油膩陰暗又小家子氣的豆腐大地方。有錢人住的就是不一樣。季家的廚房明亮、寬敞、整齊得像客廳似的豪華廣告樣品模型,比起王印夏住的小公寓房間加客廳還要大。
老許抬頭說:
「要去看印夏了嗎?將軍!」話鋒一轉,過河的「車」和「炮」雙攻,將了老陳的軍。
「嘿……」老陳懊惱的瞪眼,丟了棋認栽,又不甘心,說:「再來一盤。」
老陳重新佈局,才擺好陣,季安森走進廚房。
「安森少爺。」老陳和老許起身打個招呼。
季安森點個頭,逕自從冰箱拿了一瓶礦泉水。
「少爺沒出去?」老許沒話找話。
「唔。」季安森穿著T恤短褲,才剛打完球上來,也懶得解釋。
他只看了老陳和老許一眼,又走出去。
老陳和老許習慣了。季安森一走出去,兩人的注意力回到王嬸身上。
「帶了什麼給印夏?」
「也沒時間準備什麼,就她要我帶的書。我看看等上街了,再隨便買點什麼帶過去。」
「不必麻煩,我去找點東西讓妳帶過去。」老陳說。
「這樣不好啦。」
「沒關係的。就帶個蛋糕過去,印夏一直喜歡吃我做的蛋糕。」
「還樣不好意思——」
「欸,客氣什麼,印夏就像我女兒一樣!」老陳咧嘴笑。「不過,要是不麻煩的話,請妳順便多帶一個,印夏那兒離秋美近,讓她幫我拿給秋芙。」
「沒問題。就怕印夏嘴饞,把蛋糕吃光。」王嬸也笑。
老許說:「唉,我要是有個女兒就好了。看看老陳,嘴巴上嘀咕,還不是女兒親女兒好。秋美結了婚,給他添個外孫,女兒女婿一起多貼心。有兒子有什麼用!娶了老婆忘了爹娘,只會被氣死。」
「我自己的女兒我自己知道。我書讀得不多,只有秋美一個女兒,倒希望家裡出個女狀元。偏偏秋美不愛唸書,也讀不好,個性又像野馬,她肯安安分分找個老實人嫁了,我也鬆了一口氣,也不敢要求太多了。還是印夏有出息,長得好就不說了,聰明懂事又聽話,要是季家哪個少爺看上她,我都不奇怪。」
怎麼扯到這個!
「沒的事!怎麼可能!這種事可別亂說。」王嬸趕忙搖頭。
「我只是打個比方。」他們在季家工作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種事說說好玩,也不會真把它當真。
老許跟著還開玩笑說:「要真是那樣,印夏成了季家少奶奶,那王嬸妳可變成我跟老陳的老闆的親戚,我們要喊妳一聲王夫人了。」
說著哈哈大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季安東定進廚房,如常冷靜的形同沒表情的表情。
「大少爺。」老許跟老陳趕緊收住笑,互相望了一眼。
王嬸有些不安,擔心季安東聽到了什麼。
季安東點個頭,打開冰箱拿出了一瓶礦泉水。
「要出去?」看王嬸準備出門的模樣,難得的,居然開了口問。
王嬸一時愣住,反應不過來。
「去看她女兒。大少爺還記得印夏吧?都上大學了。」老許多嘴回答。
季安東又點個頭,沒說話。看到桌上蛋糕,覺得肚子有點餓,說:「有蛋糕啊。可以吃嗎?」
「那是——」
「當然可以!大少爺請儘管吃。」老許想說是要給王印夏的,被王嬸打岔。
「是不是有什麼不方便?」季安東轉向老許。
老許看看王嬸,連忙搖頭。
「老許,太太要用車——大少爺。」剛巧老許太太邊喊邊進廚房,看見季安東,連忙打聲招呼。
季安東點個頭。
老許太太又轉向老許,說:「太太要出去,要用車子。」轉頭問王嬸,說:「要去看印夏嗎?」
「是啊。」
老許太太顯得有點為難似。
「怎麼?有事?」
老許太太點頭,輕聲說:
「晚上臨時有客人來,屋子需要整理安排一下。」
雖然休假,但臨時有事走不開,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王嬸點點頭。
「那印夏要的書怎麼辦?不是急著要嗎?」老許說。
「我幫妳拿去給她好了。」老陳自告奮勇。
「你走得開嗎?」
晚上有客人來,廚房的事,他這個廚師要打點準備,哪走得開!
「不礙事,打個電話讓印夏自己過來拿就好了。」
季安東忽然湊過去,問:
「什麼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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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累死我了!」
砰的將門往身後一甩,也不管大門是否關緊了,邱怡萍一進去就大聲喊累,自動自發的倒了滿滿一杯冰開水,咕嚕咕嚕灌了好幾口,然後重重把杯子放下,一古腦兒攤趴在桌子上。
「我說妳可不可以換一間有電梯的,印夏。每次來妳這裡,都要累個半死。」
這種老式五樓公寓,光爬樓梯就累死她。都什麼時代了,她小姐長這麼大,也沒爬過這麼多樓梯!
「不過才五樓高,就不停呱呱叫,可見妳多虛,平常都不運動。」
「還哪是運動!這叫虐待身體。」邱怡萍熱中纖體瘦身,沒事跑美體中心,希望躺著就會瘦。
「妳每天只要多爬幾趟樓梯,就不必老是到纖體中心,花那種冤枉錢了。」
邱怡萍家在鬧區開了幾家連鎖麵包店,也算是從小養尊處優的小姐、千金命,住氣派的大樓,上下有電梯,出入有大小車,所以不識爬樓梯的滋味。
「天天爬樓梯,妳乾脆要我累死還比較快。而且,消耗的多,吃的也多——欸,妳這裡有沒有什麼吃的?我早上到現在只喝了一杯果汁,爬了那些樓梯,都消耗光了。」
「我看看……」王印夏走去打開冰箱瞧了瞧。「只有我昨晚吃剩的炒飯,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