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葛林先生就是不吃藥,他總說那只是小感冒,要我們不要吵他。」
「那應該就只是一場小感冒吧?他是個成年人,難道會不清楚自己的狀況?」悠蘭微擰著眉。
「谷小姐,如果真的只是小感冒而已,那我也不必專程跑來找你。」
「什麼意思?」
「他頭痛又發燒,給他退燒藥,他也不吃。」
「什麼!?發燒還不吃藥?他、他怎麼可以這麼逞強!?」艾倫的話,教谷悠蘭聽了不禁又氣又急。都是個大男人了,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
「就是說嘛!」無辜被主子找碴,還罵了好幾天,艾倫不滿地告起狀來,「這幾天他就是這樣,誰勸他,他就罵誰,還有事沒事給我們臉色看!」
「真差勁!」
「對!我們也覺得他很差勁,可是,我們沒膽子在他面前說。」
「為什麼?」
「為什麼!?」艾倫像聽到什麼鬼問題一樣的瞪看著她。
「怎麼了?」
「谷小姐,難道你以為葛林先生對每個人,都像對你一樣溫柔、體貼?」
「這……」
「別傻了!我和弗羅已經算是跟他最久的人了,他都還不時會拿冷眼冰我們兩個,更別提底下那些人了,他們看到他就像看到惡魔一樣,能跑的就絕對不會笨得留下來看他臉色。」
「你……你把他形容得太壞了。」她擰蹙柳眉。艾倫口中的他,是陌生的。
「不,葛林先生就是我說的那樣,不過,他不是壞,他只是會讓某些特定族群,因特別顧忌而不敢得罪他,而你,是我見過唯一可以得到他溫柔對待的女人。」看著她的嬌顏,艾倫特別強調最後一句。
「我相信,你自己也感覺得出來,你在葛林先生心中的地位,是我們其它人所無法取代的,現在他病了,要不是真拿他沒辦法,今天我也不會專程來請你幫忙。」
「我能幫你們什麼呢?你們的話他都不聽了,我的話他又怎麼可能會聽?」
「會的!只要你出面,葛林先生他一定會聽你的話的!」
「這……」
「谷小姐,你就當是日行一善好了,就幫幫我們吧,葛林先生他真的燒太久了,再拖下去,我擔心他的病會轉成肺炎,到時……」
「肺炎!?你剛不是說只是一場感冒嗎!?」悠蘭驚叫。
「本來是感冒,但是,那天他淋了那麼久的雨,還發高燒,四十度呢!」
「四十度!?」天,怎會這樣!?
「嗯,剛剛飯店醫師複診後也說了,他的高燒如果再不退,就很可能會轉成肺炎,到時,說不定就會燒壞腦子……」艾倫故作一臉憂心地看著她。
「怎會這麼嚴重呢!?」再也掩不住心底的焦慮,谷悠蘭急忙轉身進屋,「你等等,我拿一下鑰匙就跟你走!」
她還以為他只是得了一場小感冒而已,沒想到居然嚴重到可能轉成肺炎!
兩人先後下樓,一待悠蘭上車,艾倫即將車駛出巷子,朝撒皇飯店快速前進。
艾倫一邊開車,一邊抽空看向悠蘭,思考她與主子間的問題。
想著她與主子未發生爭吵前的溫馨相處畫面,艾倫決定再多事一次。
「谷小姐,你也知道我是葛林先生的特別助理,從少年時期,就一直跟在他的身邊,所有與葛林先生有關的一切,我可以說是最清楚的人了。」
「嗯。」她知道艾倫與弗羅,都是佈雷克的親信。
「如果你願意相信我,我可以用性命向你保證,你的確是葛林先生唯一想追求的女孩子。」
「這……」她楞了下,「我不懂你為什麼會願意用自己的性命,為他說過的話做背書?」難道,她真的是佈雷克第一個想追求的人?
「因為,葛林先生是個重情重義的男人,他也從不欺騙女人感情,在你之前他是有過幾位固定的女伴,但那都是各取所需的一種交易行為。」
「這……」她哪裡會不明白艾倫口中的交易,只是……「他對你很好,是嗎?」
悠蘭突然的問題,教艾倫有些詫異,但他依然誠實回答。
「是的,葛林先生一直都很照顧我們這些弟兄,從不虧待我們,也從不會為一己之私,而犧牲或放棄我們。」
「你們……」悠蘭對他話裡的某些用詞,感到迷惑。
她可以理解身為佈雷克特別助理的艾倫,對上司的尊崇與信服,可,在艾倫的話裡,她卻領受到他們之間,有另一種遠比上司與部屬還要密切的關係。
但,不管如何,知道佈雷克全將部屬當成兄弟看待,就應該表示他為人磊落、正直、大方慷慨,對周圍的人都很照顧,是個很不錯的男人。
只是,就算如此,那又如何?她都已經把話說得那麼白了,難道現在她才要後悔,才要不顧一切的和他在一起?
回想起佈雷克看她時,那專注而執著的灰亮眼眸,想起他對她的照顧,想起他一切一切的好,悠蘭笑容無奈,輕搖頭。
「我想,他條件那麼好,想接近他的女人一定很多,不缺我一個。」
「不,你只說對一半。葛林先生的條件是很好,所以他是不需要花費任何心思來討好女人,可是,對你,他一直用心對待,不是嗎?」
是啊,他對她總是那樣的用心,甚至關心……他對她是再好不過了。
無法否認艾倫的話,她只能點頭。
「不過說真的,到今天我還是很訝異,葛林先生會如此慎重地向你提出『在一起』的要求。」身為格頓組織的一員,他知道「在一起」背後所代表的深層意義。
自中古世紀就流傳下來的組織章法中規定,當身為格頓組織的領導者,要求一名女子與其展開同居生活時,就表示該名女子是他所在乎、在意與想擁有的人。所以只要是格頓組織的一員,都必須完全接納她的存在,甚至在危急時刻傾盡全力保護她。
只可惜,他不能將這些組織規定告訴谷悠蘭,因為他知道主子就是不想告訴她有關格頓組織的事,不想暴露自己的教父身份,所以,才會選擇讓她誤以為葛林家族不能接受她的身份,而要她主動避開一切有關葛林家族的事。
萬一,他這時候說漏了嘴,只怕主子是饒不了他的。
「谷小姐,有許多事情礙於現實考量,我不能告訴你太多,但請你一定要相信葛林先生,他是真的很重視你,如果我想的沒錯,你是他今生唯一想要的女人。」
「這……」她粉頰微紅。
其實,佈雷克對她的重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特別提醒她,因為,當她望進他那雙灰柔的眼,她便已明白,也領受到他對她的那一份真心。
只是,即使如此,又如何?難道,她真要不顧他家族的反對,跟他在一起?然後,讓他日後處在她與他家族之間為難?讓他家族裡的其它成員,以她來刁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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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車停在撒皇飯店,艾倫與谷悠蘭快步穿過飯店大廳,進入貴賓專用電梯,直達皇級套房所在的樓層。
站到住房前,艾倫掏出隨身房卡,刷過辨識器。
喀地一聲,深色房門應聲而開。
領她走進富麗堂皇的皇級套房,艾倫邊關上身後的門,邊放低聲音說話:
「我想葛林先生應該還在休息,你……」
才穿過走廊,走進明亮大廳,便聽一句沙啞吼聲自裡面睡房暴怒傳出——
「你說什麼!?」
「對不起,因為這幾天你病了,所以我們才……對不起。」站在大床邊,弗羅神色緊張,一再為自己的疏忽道歉。
「我沒交代,你們就沒做!?你們是機器人啊?一定要我一個口令才一個動作,是不是!?」
「對不起,我錯了,請你責罰。」
「咳!」低咳一聲,他怒不可遏,「責罰?你以為罰了就沒事嗎!?」
站在睡房門口,看著臉色有些差的佈雷克,一再用著沙啞的嗓子,怒斥低頭認錯的弗羅,悠蘭轉頭看向一旁的艾倫。
「你知道弗羅犯了什麼錯嗎?」她小聲問。與佈雷克認識好幾個月,她從沒見他發過這麼大的脾氣。
「我也不知道,我出門前,葛林先生還在休息。」
「會不會是公司出了問題?」
「不可能,弗羅的工作是貼身保護葛林先生,公司一切事務和他沒關係。」
「可是,他看起來真的很生氣……都病了,還……」
她希望他可以冷靜點,不要在不舒服的時候,還發這麼大的性子,免得讓自己的身子更不舒服。
悠蘭擔心地看著佈雷克,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走進去勸他冷靜,還是如他之前所要求的,不干涉也不過問他的事,自動轉身離開。
突然,房內傳出的一句無力,拉住她轉身的腳步——
「弗羅……」似再也沒有吼人的力氣,佈雷克頹然倒靠床頭。
「在。」
「難道說到現在,你還不知道悠蘭對我的重要性?」褪去憤怒的容顏,佈雷克臉上多了幾許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