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梵竣很忙碌,忙到幾乎沒有空陪姚諾然看完整場個展。
「不好意思,妳先自己看一下,等會兒我再來幫妳解說。」
「你去忙吧。」
從他離開宇揚和自己的父親對峙開始,她一直認為他的生活變得很辛苦,但是有才華的人是經得起考驗的,從他的個展以及各界湧來的道賀,她對季梵竣又多了一份認知。
也許,她過去都太小看他了。
觀賞照片的時候,有許多女孩竊竊私語的交談著,「真希望自己成為攝影機前的模特兒。」
她看著照片,也看著那些女人眼中難掩的愛慕神情。
對於那個人選擇了她,她依然有不真實的感覺。
以前每一次相親,最後對方都會送給她一束黃色玫瑰花,面對感情,她也一向大剌剌,總覺得喜歡對方就要告訴他,否則錯過了就會後悔莫及。可是,最後的結果總讓她很受傷,甚至到了談感情就色變的地步,沒想到會在她有放棄的衝動時讓她遇見季梵竣。
老天爺很愛開玩笑,她不得不這樣想。
「哇!是羅夜耶!」
前方的叫聲吸引了她的注意,轉了個角,她發現個展進入了羅夜專區,一張張活靈活現、帥氣的大幅照,令她的心突然有種被刀割的痛楚。
不想在意,卻不時聽見旁邊的交頭接耳,「聽說季梵竣很喜歡羅夜,從這些照片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對羅夜的愛戀有多深。」
「可是聽說羅夜是他最好朋友的女朋友。」
「那他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去拍這些照片的呢?好想知道喔。」
她也想知道,當時他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去拍羅夜的呢?
在羅夜衝鋒的時候,他必然也是馬不停蹄的追逐吧?
「姚諾然,妳不可以受到影響,妳應該相信他……」努力的想把腦中那些混亂思緒給甩出腦袋,她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感情若不能建立在信任上,那麼這樣的感情是岌岌可危的。
但是再往前走,卻看見更叫她震撼的一幕。
羅夜本人就站在展示區,身旁站著季梵竣,雖然看不清楚兩人的表情,但是不時傳來兩人的輕笑聲。
現在她深信,戀愛的人,眼裡是容不下一粒沙子的。
「妳也發現到了吧?」
「妳在這裡做什麼?」她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張雪艷,「我不知道妳對我這麼有興趣,跟蹤我好像上癮了啊!」
「我們是同病相憐,找個地方喝杯咖啡吧。」
「如果喝酒我就奉陪。」
她並不是接受張雪艷的邀約,只是此時她真的很想喝酒來消除心中的恐慌與不安。
而另一頭的季梵竣送走羅夜後到處梭巡姚諾然的身影,可是找遍了整個會場,還是不見她的蹤影。
「有沒有看見姚小姐?」他走回出口詢問服務員。
「姚小姐和另外一個小姐離開了。」
「離開?和誰?」
「好像是張氏企業的張小姐。」
「張雪艷?」兩個死對頭,究竟有什麼理由會走在一起?想不通,他開始奪命連環Call,但都只換得一個結果,轉入語音信箱。
☆☆☆☆☆☆☆☆☆☆ ☆☆☆☆☆☆☆☆☆☆
兩人坐定後,姚諾然忍不住問:「妳跟蹤我到底有什麼用意?」
「我只是看不過去妳一直被季梵竣拿來當擋箭牌。」
「我不懂妳的話是什麼意思,而且我也沒有興趣知道,如果妳想挑撥,我告訴妳,沒用的。」
「我知道我說什麼,妳都不可能相信,但是季梵竣自己講的話妳總會信吧?」
「妳到底想說什麼?」她不喜歡張雪艷動不動就跑來找她,三天兩頭跑來擾她清靜。「我不喜歡妳妳知道吧?」
「我也不喜歡妳,但是看妳被蒙在鼓裡也替妳難過。」張雪艷拿出一個小型錄音機,遞到她面前。
「那是什麼?」她不解的問。
「妳自己聽看看吧,不要說是我在挑撥。」
想知道張雪艷到底在搞什麼鬼,她拿起耳機塞到耳朵內,按下收聽鍵,打算聽完內容之後嚇一嚇張雪艷,告訴她側錄可是犯法的行為。
可是被嚇到的是她自己,錄音機裡每個聲音的主人她都認識,對話從開始到結束都如往常一派輕鬆自在。
但他們談話的內容卻讓她的心情整個沉到了谷底。
誰說了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季梵竣最後說的那一句,「姚諾然當然不能和羅夜比,羅夜的美麗是有目共睹的,諾然卻粗魯得不像個女人……」
那句話徹底打垮她的自信心。
扯下耳機,她起身打算離開,她很努力的假裝鎮定,才沒讓自己倒下來。
「姚諾然,妳還好吧?我就說他們很過分,就算不喜歡妳,也不需要這樣惡意中傷妳嘛。」
「張小姐,偷聽別人講話是不道德的行為,側錄更是犯法的行為。」她冷冷打斷張雪艷的話,然後自顧自的走出酒吧。
「姚諾然,這不算什麼!妳又不是第一次被甩,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邊走邊對自己精神喊話,但是,她發現自己沒有那麼堅強,過去不管被甩了幾次,她都沒有哭過,這一次,她卻忍不住淚水滑下。
「為什麼這麼痛?!」
精神喊話沒有什麼作用,胸口的痛幾乎要爆裂開來,明明天氣很熱,她卻感覺好冷。
她突然希望有人可以來救救她,卻有一種叫天天不應的悲哀。
第十章
看著桌子上的紅玫瑰,曾經火熱的心情已經變得冷冽,姚諾然直接把那束花丟進垃圾桶,然後交代小美替她訂一束黃色玫瑰花回送給送花的主人。
「黃玫瑰?組長,妳沒弄錯吧?」
「沒有。」
「可是黃玫瑰是……」
「我知道黃玫瑰代表什麼意思,我叫妳幫我訂妳就幫我訂,費用叫花店直接來向我請款。」
「喔……好……」
「唐副組長,禿鷹計劃進行得如何?獵物鎖定沒?小周,幫我查一下布魯斯這個人的資料。」
姚諾然又變回原來那個她,卯起勁來工作,臉上沒有半點笑容,她的眼神再度變得犀利,彷彿溫柔不曾在她的眼中停留過。
見眾人傻傻看著她,她忍不住發火,「還杵在那裡幹什麼?」
這一吼,所有的人都動了起來,散漫的突然精神抖擻,精神好的也再度上緊發條,就怕成了姚大組長炮轟的對象。
戀愛一定是帶著可怕的魔咒,才會讓人陰晴不定。此時所有人都有此同感。
不過不只她火氣大,那個收花者氣沖沖的跑來理論了。
「這是什麼意思?」捧著黃玫瑰,季梵竣活像一隻噴火龍。
「就是那個意思。」
「姚諾然,妳把話說清楚!」
好不容易關係獲得了改善,怎麼一覺醒來又馬上天地變色。
「我很忙。」
「我管妳忙不忙,今天妳不把話說清楚,休想我離開。」
「季梵竣,這裡是警察局,不是你的辦公室,請你不要說來就來,如果有事情,可以在我的手機留言,也可以請助理代為轉達,如果要報案,請到旁邊去登記。」
她怎麼可以說變就變?好像他們之間不曾有過交集,即便有,從她的冷漠來看,那種交集也是不好的。
「我做錯了什麼?」
「沒有,你沒有錯,錯的是我。」
「姚諾然,妳可不可以講點道理?就算妳要判我出局,也得要讓我明白我哪裡有錯,妳不能沒理由就要我滾。」
「兩個世界的人本來就不該有交集,我只是讓一切回歸到原點,若真要說誰錯,那應該是對像不對吧,我不適合你這種大少爺。」
季梵竣真的快要被她給氣死了,「那天約會之後發生的事情是假的嗎?」
「我們都是現代人,別這麼玩不起。」
「玩?妳的意思是說妳只是和我玩玩而已?」季梵竣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成了她的玩物,「看著我說話!」
逼著自己說這些無情的話,姚諾然心底也不好受,但她這只是以牙還牙而已,在他說出那麼過分的話之後,他怎麼還能跑來這裡指控她?
看著黃玫瑰,她心底一陣苦笑,她從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不想要愛情。
「姚諾然!」他又吼。
抬頭看他,那張憤怒的臉幾乎要讓她相信,錯的是她自己。
但是腦海突然又閃過錄音機內的對話,她的心再度涼了,「怎樣?」
「看著我說,如果妳能看著我說妳不愛我,我就走。」
愛……好沉重!
她是愛他的,如果不愛,心就不會這麼痛,但是她怕走錯路會連僅存的尊嚴都喪失。
「我不愛你。」看著他,她逼自己說出了違心之論。
☆☆☆☆☆☆☆☆☆☆ ☆☆☆☆☆☆☆☆☆☆
買醉絕對不是解決事情最好的方法,但是此刻季梵竣只想要麻痺自己。
他感覺自己很愚蠢,為了姚諾然和父親對立,為了愛情選擇獨立自主,這一切的一切,只是希望能和她有個好的結果。
但是,他搞砸了,還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成了眾人的笑話,連心都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