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他是布萊德彼特啊?
『自己一個人來嗎?』他盯著青青笑問。
『跟朋友。』青青抓過擱在玉艷面前的小籃子,無聊地吃起洋芋片來。奇怪,幹嘛偏偏跟她攀談?她最討厭在下了班後還要絞盡腦汁跟陌生人想話題聊天。
『你朋友長得也好美,很性格的樣子,不過我還是偏好像你這樣的古典美女。』海尼根男傾身向前,態度親暱。
『是嗎?』她皺了皺眉頭,不著痕跡地往後避去。
『我叫強尼,你呢?』他靠得更近。
不舒服的感覺更加強烈,青青冷起小瞼,微昂下巴,『抱歉,我不想和陌生人聊天。』
『別這樣嘛,來這裡就是要放輕鬆一下,夜還很長,也許我能讓你改變心意,我知道有一個地方很好玩,那裡什麼都有……』他暗示地笑著,手試圖搭上她的肩膀。『咱們去樂一樂。』
『我沒有興趣。』她冷冷地道:『而且根據刑法第七十三條第五項,強迫他人行為得處有期徒刑三年以下,並易科罰金六十萬。性騷擾罪名成立可判兩年八個月有期徒刑,不得緩刑,不能易科罰金。』
『呃?』他聽得一呆,原本涎笑的臉登時微微顫抖,卻又想充男子氣概。『別那麼嚴肅嘛,其實我也不過是想……』
『尤其在公眾場合,只要有第三人者作證,得以將現行犯扭送進警局移交地檢署,且不得保釋。』她笑得好下危險。
『嘿,我開玩笑的!真的,呃……我看見我朋友了……抱歉,失陪了。』海尼根男踉蹌艙跌下高腳椅,落荒而逃。
青青繼續嚼著洋車片。
『哇塞!』玉艷睜大雙眼,生平第一次對她流露出深澡的敬佩和讚歎。『想不到呀想不到。』
『我討厭男人留短鬍子,而且瘦得跟排骨一樣。』青青冷靜地拿起另一片洋芋片吃著。
溫言聲除外,他的胡碴性感得不得了,每次看到他有點亂又不會太亂的暗青色胡碴,她就有股衝動想要摸摸看。
摸起來會是什麼感覺呢?刺刺的,麻麻癢癢的嗎?上次和他激吻的時候,為什麼忘了摸?
唉,上次被他激吻時忘的事情可多了。
『了不起,我第一次覺得學法律也不錯,尤其民法這幾條真是酷到家了!』玉艷雙眼發光。
『我瞎掰的。』她揚起一絲苦笑,搖搖頭道:『真有那麼保障婦女權益的法律條文就好了。』
『真有你的。』玉艷眼底的驚歎又提高八分。『臨時想得出這麼流利的謊話,真不愧是律師。』
『喂!』她又好氣又好笑,『我們律師沒那麼糟糕好不好?』
玉艷挑眉,『Sorry。』
『哈羅,我可以跟你做個朋友嗎?』又一尾流口水的男人擠了過來。
青青正打算把手裡的洋芋片砸到來人興奮的臉上,一個冷靜優雅卻危險的聲音如冰劍般劃過他們之間——
『我不喜歡我未婚妻和來歷不明的男人做朋友。』
她霎時呆掉了,癡癡地望著溫言聲的臉龐,莫名其妙地,她的雙膝發軟,心臟狂悸,胸口迅速湧現了難以言喻的熱流和震盪。
『哈……』她極力想要鎮靜,卻怎麼也管不住拚命漾開的傻笑。
他簡直性感到不行,濃密微長的黑髮在暈然燈光下微微閃亮,高大寬肩,胸闊窄腰,卻處處結實,尤其露在腰間的燕麥色襯衫和黑色長褲穿在他身上,就像個穿著休閒服飾的王子般,既優雅尊貴又從容隨興瀟灑。
高大的溫言聲不僅在體型和氣勢上都遠遠凌駕在那搭訕男之上,他甚至只是微聳起一邊的濃眉,就有驚人的破壞力——她看見搭訕男結結巴巴地道歉,抓過自己的杯子溜回原先的座位。
光是看青青目光完全黏在那高大男人臉上,隨便想想也知道那位就是她的思春對像——
玉艷在一旁靜靜地觀察,片刻後噙著一絲笑,扔了一張千元大鈔給酒保後便悄悄離去。
『抱歉,讓你久等了。』溫言聲低頭對著她笑笑,隨即揚眉望向酒保,『威士忌不加冰。』
青青直到現在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難掩激動和渴望地盯著他,『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巧合。』他黑眸熠熠發亮,微微一笑。
『哪有這麼巧?』她衝口而出,小臉驀地一紅,想起了『一夜情』事件。『我不是存心要不告而別的。』
『我可不記得你有留下隻字片語向我道別。』他接過威上忌,眼神好不深邃灼熱。
『呃……』她尷尬了一下,希冀地問:『你相不相信我臨時有急事?』
『你臨時有急事嗎?』他盯著她,似笑非笑。
『沒有。』她老實承認。
那一個難忘的夜晚,他整夜輾轉難以入眠,除了因為壁爐的柴火漸漸燃燒殆盡外,他的腦子和心裡怎麼也無法忘懷她正甜甜地睡在他的床上,小巧清秀的臉蛋帶著作美夢時的傻笑,柔軟馨香的身子蜷縮在溫暖的毯子裡,她長長的黑髮如絲緞般散落在他的床上、毯子間……
溫言聲瞬間競起深深渴望,盼望她的髮絲是纏繞在他的指問,散落在他的胸膛前,而她的臉蛋緊偎著的不是枕頭,而是他胸前的肌膚。
他被自己狂湧的情感嚇到了,完全不能正常思考,好不容易撐到天濛濛亮,他就起身抓過外套和靴子穿上,衝入雪地裡瘋狂地晨跑起來。
他足足跑了兩個小時,繞了『天使眼淚』島兩圈,途中停下來休息時,邊喘息邊對著「老漁家』櫥窗裡剛初爐的甜甜圈大皺眉頭。
不過就是一個平凡的女孩,她甚至是個最枯燥無趣的律師,卻惹得他血液沸騰、脈搏狂悸。
他就知道,那一吻的影響力驚人。
好不容易他才恢復冷靜,說服自己一定得照原定計畫回木屋好好面對她,將事情說清楚,沒想到當他打開門發現她的背包和外套不見了,屋子裡外都沒有她的芳蹤時,他的心臟迅速地沉了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但是這種胸口抽搐揪疼的感覺前所未有,他這輩子也絕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所以他來到了台灣……找到了她。
『呃……其實,我真的有不得不立刻離開的苦衷。』青青心虛地低下頭,不敢看他。
老天!一個成熟理智的女人該用什麼態度來對待一夜情的對象?為什麼她以前讀過的教科書和課外書都沒教這個?
也許她該多抽出一些時間看看時下的言情小說才對,若是心底有個譜,此刻她的心也不會這樣慌亂,徬徨和顫抖。
她想要問他,關於那一夜的事,卻更想要不顧一切地趴上他的胸膛,先回味一下那悸動銷魂的滋味再說。
『我很樂意聽你說苦衷。』溫言聲啜了一口醇厚濃烈的威士忌,黑眸緊盯著她。『我有一整晚的時間。』
她聽得滿臉驚訝,不敢置信,『在、在這裡說?!可、可這裡是公眾場合,很多人耶。』
『你的苦衷有不可告人之處嗎?』他故意問。
『一點點。』事實上是絕對不可告人。
『說說看。』他大掌握著玻璃杯,湊近唇邊欲飲。
『一夜情這種事能當著人來人往的地方說嗎?』她臉紅到不行,但還是勇敢地開口道。
幸虧這裡燈光夠暗,也許能夠稍微遮掩她的羞窘之色。
『噗!』溫言聲嘴裡的威士忌嗆進了氣管,『咳咳咳……』
『你怎麼了?還好嗎?慢慢吸氣、吐氣……有沒有好一點?』她心疼地連忙伸手替他拍背,暗爽地感受著他結實背肌散放出的溫暖有力;哎呀呀,摸起來的感覺真棒啊!
但是她的記憶為何還是一片空白?完全沒有關於這好摸肌理的印象?
『你剛剛說一夜情?』他終於拭去了咳得滿臉的酒漬,驚愕地瞪著她。『你跟誰一夜情?』
『請問小木屋裡還有第二個男人嗎?你不要跟我說你有複製人。』她不滿又傷心地瞪了回去。
什麼嘛,事到如今他居然不想認帳,表情還逼真成那樣,害她本來想要放過他一馬的,現在又覺得不要給他那麼好過了。
『我如果那一晚碰了你,也不用天一亮就去晨跑了兩個小時。』他低沉地笑了起來,隨即疑惑地盯著她,『你到底在說什麼?』
青青一呆。
『可是我流血了呀!』她叫了起來,顧不得鋼琴酒吧裡其他人好奇拋來的目光。
『你流血了?哪裡受傷了?』他神色微變,急促地問道,『給我看看。』
轟地一聲,青青全身的血全衝到頭頂,臉紅到滾燙冒煙。
『你、你開什麼玩笑?女孩子受傷的那個地方怎麼可以給你看?而且還是在這公共場所……』天,太刺激了,她忽然覺得一陣頭暈。
『你有必要好好跟我解釋一下!』他站了起來,大掌握住她的小手就往外拖,還不忘丟了張大鈔給酒保。
酒保樂得眉開眼笑,三杯酒就收了兩千元,多的他就自動當小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