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他猛然低笑出來,沉穩的笑聲迴盪敲擊在胸膛間,實在是……忍不住。
『傻蛋。』他輕輕地撫揉著她被捏得微紅的嫩頰。
『有蚊子……』她睡得迷迷糊糊的,隨手就是大動作地一揮,他臉龐一偏閃,躲過了她的手掌,卻沒料到被她的手肘狠狠地K上挺拔的鼻樑。
『噢!』溫言聲痛得低叫一聲,摀住酸麻痛徹心腑的鼻子,兩股熱流緩緩地沁透指間,滴落在淡藍色的毯子上。『我的天,你簡直是個一流殺手。』
她在酣睡中甜美天真的容顏就跟無邪的天使一樣,有誰料得到她出手這麼神准,他是不是該感謝她K中的不是其他更重要的部位?
『為了性命著想,我還是離你遠一點比較安全。』他緊壓著劇疼的鼻粱骨,又痛又惱又好笑,萬般無奈地搖了搖頭。
『嗯……好飽哦……吃不下了……』她又囈語著,打了個呵欠後翻過身,再度沉沉睡去。
『你這丫頭。』他失笑,放緩動作替她重新蓋好毯子,然後轉身下床,忍受著寒冷赤腳走向松木櫥櫃,輕手輕腳的拿出另一床毯子。
也罷,大床就讓給她睡吧,床鋪墊著的電毯可以溫暖她的身體,讓她不至於在寒夜裡凍壞了。
他輕輕走向房門,大手握上手把之際,情不自禁又回頭注視著她酣甜的睡姿……他深邃的黑眸掠過一抹不自覺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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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睡得這麼舒服了。
床鋪好似太陽,不斷地放射著驚人的熱力,她覺得自己每一根骨頭、每一寸肌膚都被烘得暖洋洋的。
『咿……呀!』青青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眼皮,迷濛地睜開雙眼找鬧鐘。『嗯?幾點了?』
咦?鬧鐘怎麼不在床頭上……她的手臂怎麼覺得好冷?明明是夏天,她怎麼……暍!
她目瞪口呆地盯著這陌生的房間,粗獷豪邁的北歐式擺設和傢俱,還有窗外隱隱透出反射的雪光,天已經亮了,但是空氣依舊冷冽如冰……對喔,她在『天使眼淚』島上,而且已經度過第二個晚上了。
『可是我怎麼在溫先生的床上睡著了?』她呆了幾秒鐘,睡前的記憶緩緩回到腦袋裡,她驚駭萬分地咋舌,『他、他人呢?慘了慘了,我居然搶了他的床,這下子他一定氣死了!』
別說他不會答應跟她回台灣,說不定他在勃然大怒之下,連她都別想有命回到づ口灣了。
他發起飆來一定很恐怖,否則老闆們和導遊基蘇拉怎麼提到他就跟見了鬼沒兩樣?
青青驚慌得七手八腳掙扎著要下床,努力剝開緊纏在身上的毯子,視線無意中觸及了毯子上的幾點鮮明血漬。
血?誰流血了?
她陡地倒抽一口涼氣,飛快地檢查自己身上的衣物。
『還好,衣服都還在,只有全身酸痛……酸痛?!』她瞬間呆住了,驚疑不定地陷入一陣驚恐和呆愣。
在她曾看過的幾本言情小說裡都是這麼寫的,女主角一覺醒來會渾身酸痛,就代表曾經和男主角在床上滾來滾去,『那個』了一整晚,可是……可是她為什麼會一點印象也沒有?
難道他是趁她睡著的時候下手的?還在做完後體貼地幫她穿回衣服?
『我的天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們真的、真的做了嗎?』她面色大變,一屁股坐倒回床上,半天說不出話來。
怎麼辦?要去問他嗎?可、可以問嗎?
『可惡!我為什麼完全不記得了?』她不斷自問,心臟都快跳出嘴巴了。
天啊!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連滾帶爬地衝下床,猛然衝進客廳,可是客廳空無一人……沙發上別說人了,連條毯子都沒有。
沒有,沒有,完全沒有昨晚他曾睡過客廳的跡象!
既然如此,那麼他倆昨天晚上、晚上……
『慘了慘了慘了!』她臉色發青、嘴唇發白,逃命般抓過外套和背包,顧不得找襪子就把腳硬塞進靴子裡,心神大亂地奪門而出。
外頭天氣晴朗,可是氣溫依舊低到差點瞬間將她凍僵成冰棒,她牙齒打顫邊翻找手套戴上,邊緊張兮兮地左顧右盼,深怕會遇見他。
『喂?基蘇拉先生,快到碼頭來接我,拜託拜託!』她按掉衛星電話,無心好好觀賞瀏覽四周銀色雪景和海天一色的美麗,呆呆坐在碼頭邊的石樁上。
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就知道昨天早上的那一個吻威力太驚人,早晚會惹出大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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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背後有大野狼追趕的小豬,拚命迅速離開『天使眼淚』島,途中經冰島、搭長途飛機、在幾個大城市轉機……最後終於回到台灣。
等回到台灣,青青才愕然發現自己非但沒有完成任務,還把一些重要的資料與文件統統丟在小木屋裡了。
『我回來了。』她疲憊地打開大門,把沉重的背包扔在玄關,一屁股跌坐在入口處的栗木矮櫃上。
她又餓又累又渾身發臭,這兩三天的折騰真是夠受的了。
尤其她一上飛機就開始想念起他了,這種精神折磨更是令她淒淒慘慘慼慼,幾次都想要跳機回去找他,可是她怕會被當恐怖分子逮捕。
嗚嗚……為什麼會這樣?不過短短兩天,溫言聲就徹底地佔據了她的思緒和心房?
青青失魂落魄地歎了口氣,努力提振起精神,渴望在她雪白金邊四腳浴池中好好地泡上半天的澡,然後換上她的賤兔長睡袍,趴在柔軟的大床上好好地睡上三天三夜。
『你看起來真慘。』一名窈窕修長,穿著黑色皮衣褲,染著一頭紫黑長髮的女子走近她,手上拿著一顆蘋果啃著,神情酷酷的。
『豈一個慘字了得。』青青苦笑的抬起頭,『嘿,新造型哦!蔡叔叔應該還沒看過吧?』
『我打算下次剃光頭騎哈雷機車回南部。』女子聳了聳肩,黑亮的眼底不禁閃過一絲同情。『你的工作看起來很辛苦。』
『唉。』她有氣無力地拖著身子走進典雅清爽的客廳裡。
這是劉父替寶貝女兒在台北買下的房子,位於信義計畫區某棟新大廈的八樓,兩年前房地產不景氣時撿了便宜,四十坪大卻也還要兩千多萬,原本劉父的意思是要請最頂尖的室內設計師設計得金碧輝煌、亮晶晶的,可是他的品味著實令人不敢恭維,鐵定會滿屋子暴發戶油亮亮的味道,所以青青堅持自己去買傢俱擺飾,自行DIY。
淡黃和嫩綠、天藍三色是屋子裡的主要色系,粉紅色的長沙發和紅色單人沙發則配對出粉嫩青春戀愛般的氣息,和落地窗口擺放的一盆雪白色幽香米蘭,相映出一股特別清新的風情。
目前和青青住在一起的是同裡蔡叔叔的女兒蔡玉艷,玉艷和她應該可以算是田僑裡最另類的第二代了,其他同裡的暴發戶千金不是出國遊學,就是以引領南部時尚風為終身職志,將香奈兒和LV的精神發揚光大,立誓此生不搜集滿此兩種名牌所有款式不罷休。
而她的目標是成為成功的律師,光宗耀祖的回鄉;玉艷的目標則是要挑戰蔡叔叔的抗壓能力究竟能夠到達哪一級。
端午節的時候,玉艷一頭長及腰間的頭髮染得紅通通的,身穿紅色皮衣和長馬靴,下了火車後,她騎著一輛賓士生產的紅色登山腳踏車,就這樣長驅直入騎進田僑裡,那次可真夠瞧的,正在包粽子的裡民們眼珠子差點掉進粽葉裡,蔡叔叔因過於驚愕而下巴脫臼,最後出動了拳頭師才扶正回去。
不過就算玉艷的想法總是特立獨行到教人摸不清,和她卻是很好的朋友,兩人從小一塊玩泥巴長大,所以也一同上來台北奮鬥。
『我要出去,待會要不要幫你買什麼食物回來?』玉艷啃完蘋果,俐落地隨手一拋,果核神准地落入垃圾桶內。
『幫我打包一鍋高記麻辣鍋。』青青抓抓發癢的頭髮,舉步往浴室定去。
『神經病。』玉艷白了她一眼,轉身走向大門。
『我要好好的補一補啦,拜託。』青青回頭懇求。
『攝氏三十五度吃麻辣鍋,你腦子是去冰島凍裂了?』
青青一怔,對哦,台灣現在是盛夏七月天,白天吃麻辣鍋是太猛了一點,以她最近的倒楣程度來說,說下定還會有暴斃的危險。
『那你早點回來,我們一起去飯店吃歐式自助餐。』
『隨便。』玉艷戴上橘色太陽眼鏡,『你不用先回公司報到嗎?』
『我不敢去。』她忍不住瑟縮了下脖子,『明天……明天我一定找得出勇氣回去。』
唉,她闖出了這麼大的禍,莫名其妙就把處子之身給了既是重量級也是第一難纏的客戶,又沒完成任務就落荒逃回台灣,連重要機密資料都給扔在『天使眼淚』島上……她這算哪門子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