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她尷尬地笑了一下。
「妳這孩子還真害羞,怎麼一直低著頭呢?知道我是承硯的媽有這麼可怕嗎?還是不想見到我?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還真是難過啊……」湯紀美蘭故意大大歎了一口氣,露出傷心的表情。
「沒有、沒有!我只是沒有料到妳們會過來……我……我……」她焦急地搖搖頭。
「媽,妳別嚇人家。意婷,廚房裡剛燉了一鍋雞湯,我去盛一碗給妳喝。」湯承蓉體貼地安撫柳意婷的情緒。
「等臭小子回來,看我不扒下他一層皮才怪!一大清早急匆匆地打電話挖我起來,堅持要我趕快來看妳,在電話裡卻只交代說妳懷孕了,擔心妳獨自一個人待在屋子裡會有事,害我以為是一件需要援助的Case,沒想到竟然是……唉呀,真想狠狠打斷那臭小子的腿!這麼重要的大事,居然敢瞞著我!」湯紀美蘭越說越氣,握著拳好像真的握著棍子揮呀揮的。
柳意婷看著湯母,臉上露出笑意,心裡卻擔憂了起來。
紙果然包不住火。
湯承硯的母親不知道會不會跟湯承硯一樣,想要搶走小孩?如果承硯的母親真的想要孩子,那她該怎麼辦?
「來喝碗湯,醫生說妳需要多補充一些營養。」沒多久,湯承蓉將一碗湯端來房間。
「謝謝妳。」她接過湯,喝了兩口,發覺湯頭的味道很熟悉,很像承硯煮出來的口味。
她猜測承硯的廚藝應該是姊姊教的,想到這裡,她不由得對湯承蓉感激地笑了笑,又多喝了兩口。
「意婷啊,妳……跟我兒子在一起多久了?」等她喝完了湯,湯紀美蘭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
「一年多。」地不好意思地回答。
「那你們……我是說,承硯有沒有跟妳提過結婚的事?」她又繼續追問。
「沒、沒有……」她滿臉尷尬地搖搖頭,撫著有些不適的胃部。
她覺得胃部又開始變得沈甸甸的,似乎有些蠢蠢欲動的跡象。
「這臭小子在搞什麼?真是丟臉,我竟然教出這麼不負責任的兒子!」湯母低頭罵了兒子幾句,接著握住柳意婷的手,誠懇地看著她。「那麼妳的父母呢?他們住在哪裡?我看還是由我出面到妳家提親好了。」
「我爸媽……他們在幾年前就已經出車禍去世了。」她勉強笑著。
「唉呀……真是可憐的孩子……」
湯母緊緊抓住她的手,眼中忽然泛出水光,嚇了柳意婷一大跳。
「媽,妳看意婷的臉色好白,讓她睡一睡,休息一下。等她好一點兒再說吧。反正過幾天承硯就會回來了,到時妳有什麼問題,對承硯嚴刑拷打一番,也是一樣可以問出妳想知道的所有事。」湯承蓉拍拍母親的肩膀,示意她看看柳意婷的神色。
嚴刑拷打?柳意婷眨眨眼,不敢相信這是湯承硯的親姊姊說出來的話。
感覺……挺凶殘的。
「對厚!我怎麼忘了那個臭小子還得給我一個交代。唉呀,妳的臉色真的好白啊!看看我,真是粗心大意,竟然沒察覺到妳不舒服。來來來,快躺下,妳好好休息一下,其他事都交給湯媽媽……不,交給媽就好!」湯母馬上起身,對她拍拍弄弄,硬是將她壓進被窩去躺好。
「我……我……湯、湯……媽媽……」柳意婷眨巴著眼睛,湯紀美蘭最後那一句話幾乎讓她熱淚盈眶。
「什麼湯湯媽媽?叫媽就好了。趕快睡、趕快睡,眼睛閉上別講話了--」湯紀美蘭催促道。
說也奇怪,失眠了好幾天一直沒能睡好,沒想到在湯紀美蘭半哄半逼之下,竟然真的閉上眼睛,很快地墜入夢鄉,睡得好香甜……
夢裡,她看著湯家母女合力綁住湯承硯,用鞭子狠狠狂抽他,對他嚴刑拷打,她則坐在一旁快樂的一直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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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承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
走進柳意婷所住的大樓時,一向會與他打招呼的面熟鄰居,不是假裝看不見他匆匆閃過,就是給他一個嫌惡的白眼,就算是臉上帶著客氣笑容的,眼神也怪怪的。
他聳聳肩,正要推開大門時,沒想到卻被警衛先生給攔了下來。
「請問你找哪家住戶?」警衛冷淡地問。
「你不認得我了?我是湯承硯。」他皺起眉頭。
「請問要找哪戶?」警衛裝作沒聽到他的話,一臉公事公辦的模樣。
「B棟七樓的柳意婷。」他忍著不悅,咬牙回答。
「你等等。」警衛瞥了他一眼,慢斯條理地拿起電話。
本來還以為警衛先生在開玩笑,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打電話上去詢問是否要開門,讓湯承硯挑高了眉毛。
「柳小姐,妳確定要讓他上去?……好吧,如果妳有需要,可以馬上按對講機,我會幫妳叫警察來的。」警衛特意看了他一眼,擺明了後面三句話是講給他聽的。
湯承硯拉下臉來,直直地望著警衛。「請問,我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了?」
難不成他不在國內的這一個禮拜裡,有個長得跟他一模一樣的通緝犯逃跑了,還上了新聞,所以大家才會用這麼怪異的眼神和態度對待他?
「前兩天有兩位婦女保護協會的社工來找柳小姐了。我跟你講,我最瞧不起打女人的男人了!『打某豬狗牛』,一點兒也算不上是男子漢,只會丟男人的臉!」警衛哼了他一聲後,便冷淡地偏過頭去不理他。
湯承硯忍著氣推門進去,心裡已經有底了。
「搞什麼?老媽跟老姊表明身份說是我家人就好了,幹麼用婦女保護協會的名義?難怪大家都誤以為我欺負意婷,讓意婷對外尋求保護。」他喃喃自語地走向電梯。
見到一座電梯快要關上門,他一個箭步上前按住按鈕,等金屬門又自動打開時,邁出長腿跨進電梯。
電梯裡原本有一位女子,一見是他,臉色一白,便匆匆地從電梯裡疾奔而出。
「小姐,妳不坐嗎?」他禮貌地詢問。
「不坐、不坐!你走吧!」女子用力擺擺手,似乎很害怕跟他同乘一座電梯。
一見她的反應,湯承硯僵著表情微笑點頭,按下關門鍵。
「媽的!當我是色狼嗎?我的名聲到底壞到了什麼地步?」他靠在電梯廂壁上,生氣地扒了扒頭髮,決定找一天押老媽跟老姊來跟大家澄清身份,幫他破除謠言。
他還要臉待在這裡陪意婷生產耶!
心裡正在盤算,掏出鑰匙打開門,推門進去後,耳朵就被人襲擊了。
「哇啊∼∼痛痛痛∼∼媽!妳幹麼捏我耳朵啊?」行李重重落地,他哀哀叫著,雙手護住被擰住的耳瓣。
任憑他長得人高馬大,耳朵上的弱點也讓他痛得不得不彎下腰,遷就擰著他耳朵的那隻手,差點沒跪了下去。
感覺著那準頭、那力道、那狠勁,就算還沒看見襲擊的人是誰,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從小將他修理到大的老媽所下的毒手。
「臭小子,給我過來--」湯母拽著他的耳朵到沙發前才放開手,氣勢淘洶地坐到沙發上。
湯承硯抬起頭來,看到母親、姊姊跟柳意婷肩並肩坐在沙發上,頗有「三娘教子」的氣勢。
只見坐在中間的母親,雙手環胸、橫眉怒眼,令人望而生畏。
姊姊坐在左邊,眼底有著戲謔的笑意。
至於坐在母親右邊的柳意婷,則是擔憂地看著他發紅的左耳,對他似乎欲言又止,眼底佈滿心疼與不捨。
他仔細地瞧著柳意婷的氣色,發現她雖然瘦白依舊,但看起來還算有精神,讓他放心了一些。
慢慢坐進她們三人對面的單人沙發,他暗地苦笑一聲,明白自己今天很難過了。
「拷問開始吧,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攤攤手,很有自知之明地擺出很配合的態度。
「臭小子!小孩都已經三個多月了,你竟然也沒跟家裡講一聲?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湯母不客氣地開始發難。
「我是打算過一陣子再說的。」他回答道,偷偷打了一個呵欠。
好幾天沒日沒夜地在展場上忙碌,加上十幾小時的飛行,還有整整十五個小時的時差,讓他的眼皮特別沈,一坐下來就覺得好想睡。
「過一陣子是過多久?等小孩生出來再講嗎?」湯母咄咄逼問。
「我不會等到那時候的。」媽啊,他眼前開始模糊了。
「哼!你這孩子真是皮癢,我從小就教你要好好善待女孩子,結果呢?沒想到你從小到大,女朋友一個換過一個,交往隨便也就算了,現在讓人家懷了孕,還偷偷摸摸的不給家裡知道,你真是大大地丟了我這個婦女保護協會會長的面子!」
「媽,對不起,我一定會讓妳在董事會裡有所交代的。」聽著母親咕嚕咕嚕的叨念,他的精神開始渙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