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俯身,頓時,四片火熱的唇膠著地分不開,他狂猛急切又霸道的吻令她盈滿幸福,她怎會無端起了不祥之感呢?藏頤是這般熱情,從他身上她汲取到愛的訊息,她想,他是愛她的吧?
他不善於表達又像座冰庫,所以他不曾用言語告訴她,但他們心有靈犀,她已經明瞭他的深情。
「朵鷹。」他緊緊地擁她人懷,他是沒有這種命得到她的,他們永遠不能平起平坐,身份差距太大,所以必須選擇離開她、
突然,他將她推開,用冷漠的眼神示意屁蟲回來,屁蟲無奈地回到他腳邊,垂頭喪氣的。
她不穩地顛了幾步,俏臉泛著困惑走向他。
「別過來。」藏頤冷冷地命令,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
「你怎麼了?我看你心事重重——」
「再跨近一步我就殺了你。」他的語氣不帶任何感情。
她一怔,「為什麼?我不相信,」她又再向前一步,但也僅僅只有一小步,她的喉間突然抵著冰刀,又薄又鋒利。她驚愕不已,藏頤為什麼要置她於死地?
「我說到做到,聰明就別再試第二次。」他收回雪狐最基本的利器,憑欄背對她,絢爛的夕陽快西沉了,再不久,夜色又會如同以往籠罩繁華的凡間。
「我不明白……」
「對,一開始你就愚昧無知。」
「你指的是什麼?愛你叫愚昧無知?如果你是這個意思,我拒絕接受你的放肆。」她微慍。
他不曾懷疑她對他的愛,只不過光有愛不代表能戰勝一切,倘若她在得知他的本質異於常人而排斥他,他也不會質疑她現在對愛的堅持。
「會有更適合你的男人。」他的痛苦包括許多無奈。
「藏頤——」她好想擁住他。
「你再走近一步,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是什麼原因讓你疏離我?」在此之前他都很正常,但為什麼現在……
「是不是凡間的女孩在不論對方是什麼身份前,都會傻里傻氣地一頭栽下?」頤的口氣中夾著一道歎息。
「愛情不能用貧富貴賤來衡量。你現在身無半職沒關係,回到海島後,我陪你找。我雖然是千金小姐,但我絕對不會嫌貧愛富,身份根本不是問題。」她辯稱,完全誤會他的含意。
「你太天真了。看到星月了嗎?黑夜悄悄來了。」
「只要有你,就算被黑暗吞噬我也不怕。」
藏頤滿足地溢笑,有她這句話就夠了。他不要再拖延下去,反正遲早都要告別。
他轉身,夜幕襯得他一身孤寒,只有一雙異人的狐眼晶亮得有如天上的星子。
桑朵鷹震驚地倒退到門邊,張口結舌地緊揪著心口。
太駭人了,藏頤白天最迷人的瞳眸到了夜晚竟會發光。在見到屁蟲也有一對閃亮的瞳眸時,荒謬的念頭使她得靠支柱來撐住身體。
「找到答案了嗎?很容易聯想的。」藏頤諷刺地抱起屁蟲,「白天為了救你,讓大家見到我身懷絕技,但是那不是像秦同一樣苦練數十年才得來的幻術,而是我本身有妖狐的力量。試著想想,一個普通人能飛、能喚雨嗎?」語氣裡飽含對此身份的厭惡,但他一生下來就沒得選擇。
「你……」她顫抖著,卻不知道要說什麼,事實太突然太驚奇,她一時無法接受。
「要不是為了屁蟲,我們沒有交往下去的必要,現在得到它了,更沒有理由留下來。」
「難道……你的目的只是為了屁蟲?」即使他的身份令人害怕,但他說出的話也刺傷她的心。
「如果我的目標是你,你才該驚惶,不是嗎?」瞬間,他來到她的面前。
「啊……」她嚇了一大跳,不敢望向那雙犀利的眸子。如果她願意一看,或許能體會出他的悲傷不亞於她。
他伸出手抓住她的肩膀,又惹來她的低呼。她的身體就像秋風裡的枝葉隨時會凋零,然而他正是蕭瑟的秋風。他放開她,見到她低喘著,
她怕他!忍住滿腔的悲傷心碎,他又回到憑欄處。
「你曾經把愛情寄托在我身上,以為我能做你一輩子的依靠,對於這份情我心領了。你現在可以放心去追求另一份更刻骨銘心的愛情,找個真正的男人,問清楚對方的身家是不是清白再付出感情,別再這麼傻了。」他呵護著他的至寶,責備中帶著濃濃的關懷,不希望她受任何傷害。
再一次將她的倩影烙印在心中,要是有可能,他寧願捨棄妖狐的一切,只為能和她站在同一個起跑點。
她的臉不敢抬起來,任由北風吹拂她嬌小的身軀,彷彿有一世紀之久,四周寂靜得教人害怕,她才緩緩地仰起頭看向那空無一物的陽台,那裡似乎原本就是不存在任何人的。
她此刻才真正發現藏頤和屁蟲無聲無息地離開了,有如夢一般,她不確定藏頤是否真正存在過,因為他沒留下任何東西。
「藏頤……」走近他剛才依靠的欄柱,那上頭沒有溫度,只有沁人心肺的寒意。藏頤本來就是個冰冷的代言人,他沒有多餘的熱情,除了與她在一起的時候,他才偶爾施捨難得的熱情,但她知道那就夠了。
珍珠似的淚一古腦進發出來,她對著空蕩的星空嘶喊著:「回來!藏頤,你回來!」
儘管她聲嘶力竭,回應她的卻永遠只有蕭瑟的北風。突然間,下起了雪,飄在瑟然的風中。
她失去了他,而且竟是自己放棄給他機會。
低溫的失眠夜,心比雪更冷了。
第十章
三年後
「總經理特別把這件CASE交給你做,你要慎重處理。剛從日本回來,你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摸熟這裡的作業程序,不懂就問我吧!」許曉妃公式化地和身邊的人研究企劃書的內容,全然是資深元老的姿態。
桑朵鷹將她的教導一一吸納,勇於提出問題。雖然老是惹得元老不悅又罵她腦筋鈍,但是她心如止水,木訥地不當一回事。
如今還有什麼事情可以令她動心?除了攝影外,大概沒什麼事能挑起她的興趣。
她剛剛歸國兩個月,上個月老爹安排她進入由褚宿雱坐鎮的廣告公司,安插她最愛的職位。為了避免閒言閒語,進公司的條件是不依靠老爹的權力,她不要享特權。
「這是這次平面廣告的男模,聽說很難搞的。有沒有本事就靠你自己搞定他,但是千萬別迷戀他,否則他有辦法讓你欲死欲仙後一腳踹開你。」許曉妃恨得牙癢癢地道,但眼底又流露著無限的愛戀。
她信手拿起一張來看,男模的背影和側臉映於眼簾,她突然臉紅心兒怦然直跳。
拍得真不錯,角度也取得相當好,采光恰如其分地介於朦朧與明亮間,將男模的神秘感表露無遺。他有寬闊的臂膀,迷人的背影,但是噙於嘴角嘲弄的笑卻冷酷得教人寒毛直豎。再看看其餘的照片,都同樣以側面或背影取景。
好久不曾聽到自己鼓噪的心跳聲了,怎麼才一張照片就迷失自我了?
「朵鷹,你聽到了沒有?喂,可別肖想他,他的女人有一拖拉庫,你是沒希望的。他的資料你拿去仔細看,好好分析他陰晴不定的個性,否則合作起來吃虧的是你。」許曉妃將資料一放,人也離開了。
嚴昀
三十二歲
一八七公分,二十九寸腰
從事模特兒的資歷兩年
酷愛墨鏡,除非場合不允許,否則一律以墨鏡示人
身邊永遠不乏女人追隨,是媒體的新寵兒
她大略瀏覽一下他的資料,就有限的資料來說,她對嚴昀這個人的印象不好,太招搖又古怪。但是他渾身充滿她想尋覓的感覺,使她對此次的CASE存在不小的期望,也許愈難的挑戰她愈想去克服吧。
突然眼前出現一束香水百合,她迎上一對含笑溫文的眼睛。
「賞臉吃個飯吧!」向華侖的頭髮已經及肩,削薄的發狂妄又不羈,自然散發出一種頹廢之美。
「行嗎?」她邊收拾著資料。
「為什麼不行?」他迷惑地問。
「不怕女友吃醋?」她回國那天就見識到他女友的醋勁有多大,不過是一個禮貌性的擁抱,他的女友氣得直瞪著死魚眼。
「我已經盡全力和她溝通了,如果她仍無理取鬧地吃我妹妹的醋,我也沒辦法。」他聳聳肩,溺愛地笑著。對於桑朵鷹突然變得成熟,他有點不習慣,但是從三年前的那一晚起,他就明白他無法取代那個男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只好以兄長自居。
「你不怕她跑了?」
「那就當少了一道枷鎖噦,沒有什麼不好的。」他瀟灑地攤手。
「既然你這麼堅持,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但是,出了什麼問題我可不出面調停。」她絕情地道、他明明心裡很是在意女友的,卻老是要故作灑脫,只因為擔心她還沒從自閉的世界裡跳出來,不過她真的很高興認識他。
「放心,哄女人不就是那麼一回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