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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秀人

  封邑更在救護車開到時,活像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硬生生被醫護人員不分青紅皂白抬上擔架推進救護車內,在最短的時間內送達醫院,連反抗的機會都不給他。

  在醫生宣佈他只是發燒感冒,並沒有什麼大礙時,整間急救室的醫護人員都忍不住發出吁聲,更讓他火冒三丈。

  「對不起啦!」她拉了拉他衣服的一角,知道自己算是闖禍了。「都怪我緊張過頭了,才會大驚小怪地打電話叫救護車。可是你本來就生病了,我又沒辦法送你到醫院,叫救護車又有什麼不對呢?」「這是小病,不用鬧到醫院。」他還不至於沒用到被一個小小的發燒感冒折磨至死。

  「可是,話不能這樣說。」她忍不住反駁道:「你又知道這是小病了?或許一個不小心,就會引起其他併發症也說不定,我們又不是醫生,來醫院徹底檢查一下也好啊!」

  他看著她,心底一股火氣又不自覺地慢慢消退了。

  無論如何,她還是出於善意和關心,並沒有要害他的意思,不是嗎?

  「我們坐計程車回去吧!回去之後我再煮飯給你吃,還是你喜歡吃麵?」她笑著問他。

  封邑別過臉,淡淡地吐了句。「隨便。」

  實際上,他的表情卻出現一抹變化,只是他別過臉不看她,她也沒辦法看見他臉上迅速調度的表倩。

  「那我去招計程車。」

  她又忽然止住步伐,從口袋裡拿出自己的皮夾,數了數僅剩的硬幣之後,吶吶地問向他。「你……身上有多少錢?」

  他輕睨她一眼。「我莫名其妙地被人抬到這裡,還穿著睡衣,你說我身上會有多少錢?」

  「說的也是,很少人會在睡覺時還把錢帶在身上……」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覺得尷尬。「而且你還穿著睡衣,被太多人看到也不太好,畢竟你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你還敢說?」

  究竟是誰害得他必須犧牲形象,穿得一身邋遢站在路邊?就是她舒、心、慈!

  「真的很對不起!」她誠懇地向他道歉,還誇張地將雙手貼緊左右大腿側,在他面前鞠躬。

  封邑看了,只想笑。

  原本的怒氣已經所剩無幾,快被她磨光了。

  「趕快招輛計程車回家吧。」

  「我也想,可是……」她將僅剩的零錢倒在手心裡,又數了數。「我身上只剩下七十九塊。」

  「坐計程車回到家後,再進屋裡拿錢,你說這個方法好不好?」他揶揄地問,可是唇角卻揚著好看的笑意。

  「也對哦!」她恢復開心笑容,趕緊抬手招了一輛計程車,差點以為就要這樣和他走路回家了。走路是沒關係,只是他穿著睡衣,惟恐毀了他的形象吶!要是如此,她就是扼殺白馬王子的胖巫婆了!

  她才不要——

  第六章

  舒心慈開心地下廚為封邑煮一碗料多又實在的什錦面,明知道他是吃慣高級料理的大少爺,但是她仍然硬著頭皮煮了一碗家常面要給他吃,因為她根本不會做高級料理。

  封邑拿起筷子和湯匙,先品嚐湯頭,才吃了一口面。

  舒心慈坐在餐桌旁,一雙眼直直地盯著封邑吃麵的樣子,心裡忐忑不安。

  吃到一半,他忽然停下筷子。

  「怎麼了?」她緊張地問道。

  「吃不下去。」

  「很難吃嗎?」完了!他果然吃不慣這種東西,要不然,就是她的廚藝太失敗了。

  他搖頭,表示她煮的面並不難吃。

  她鬆了一口氣。「還是因為生病沒胃口?」

  「我想是因為你一雙眼睛一直盯善我,所以才沒胃口。」他唇畔漾著似笑非笑地說。

  她有點看傻了。

  想不到她的白馬王子連生了病笑起來都是這麼迷人!

  「對不起。」她斂回目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在擔心我煮的面不好吃,怕你會不喜歡。」

  「不好吃,我當然不喜歡。」他喝了一口湯,笑道:「但是你煮的這碗麵很好吃。」

  舒心慈張亮一雙大眼,開心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有他這句話就夠了!

  「如果你喜歡,我願意為你天天煮什錦面!」她忍不住地說,實在是因為太高興了。

  封邑蹙眉道:「不要比較好。」

  「為、為什麼?」她臉上的笑容又僵住了。

  難道他說好吃,只是隨便說說的?

  「天天吃同一種東西,好吃也會變得難吃。」

  聞言,她又笑出聲來。

  「聽到你說我煮的面好吃,我很高興了!都沒想到這一點。」她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看著她開心地笑語,封邑竟然覺得有股莫名的心動——

  像是一股暖風拂過那般舒服,溫和無害,他驚覺自己竟然喜歡眼前這張笑臉?!

  倏地推開椅子站起身。他被心底突如其來的認知嚇了一大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腦子裡有什麼念頭徘徊著。

  「你、你又怎麼了?」她發現自己很容易因為他的一舉一動而跟著緊張,她的情緒竟然這麼容易被他牽動。

  「沒事……」

  他本來想轉身回房,但是又覺得沒必要逃避,因為一旦逃避,心裡的鬼影子就會愈漸擴大!這不是他要的後果。

  於是他伸手拉回椅子坐了下來,重拾湯匙和筷子。

  舒心慈察覺他的神色有些怪異,但是又不敢過問,只好扯出另一個話題。「今天早上去晨泳時沒看到你,真的嚇了一跳!我還以為你這個股東被踢出俱樂部了呢!」

  「如果我真的被踢出去,你也甭想去晨泳了。」

  「我可以去別間室內游泳池啊!那時候是為了配合去工廠上班的時間和路程,才會選擇這麼高級的室內游泳池,也幸好你肯讓我入會,要不然我哪有錢加入?所以如果你被踢出去,我也只好摸摸鼻子將那張價值十八萬的會員卡雙手奉還了。」

  他默不吭聲,就在氣氛有些微妙的時候,她的肚子忽然傳出飢餓的咕嚕聲,頓時,她的頭變得萬分沉重,幾乎都快貼上餐桌了。

  真是丟臉死了!她居然在他面前任自己的胃大唱空城計,而且還唱得氣勢非凡呢!

  封邑忍住笑,正色道:「如果你也餓了,就去替自己煮一碗麵吧。」

  老實說,她也想啊!

  可是不行!「我在減肥中……」

  他看了她一眼,淡然問道:「幹嗎減肥?」

  還不是為了你一句話!

  舒心慈在心中大聲回答。

  她會對身材那麼自卑、又極力想減肥,整件事的始作俑者都是他,難道他不曉得嗎?

  「你不是討厭胖子嗎?」她聲音細如蚊蚋地問。

  他思索了會兒,竟然丟給她一個意外的答案。「沒什麼好討厭。」

  「嗄?」她愣了愣。

  明明三個星期前才聽他說有多討厭胖子的!怎麼才過沒多久,他又說沒什麼好討厭?

  究竟他是討厭還是不討厭啊?

  她可是為了他而努力減肥呢!早上凌晨四五點就起床做早操,接著去晨泳一個小時,又騎單車到他的住處打掃房子,三餐都只吃水果填食慾,甚至還去中藥店買一包十塊的消脂茶包泡茶當水喝呢!

  洗澡之前,還會去家裡附近的公園慢跑三十分鐘……

  這三個星期下來,她足足瘦了五公斤!她以為他有發現,但是偏偏他一句話也沒說,難道她身上消失五公斤的贅肉是那麼不起眼嗎?

  她愈想愈喪氣。

  「之前,你說你討厭胖子……」她喃喃自語地念著:「害我連最喜歡的可斯裡草莓蛋糕都避而遠之,已經快一個月沒吃到、也沒聞到那股甜甜的草莓香了。」

  他聽見之後,笑了笑。

  他本來確實討厭任何油膩的人事物,但是他卻欣賞有內涵的女人,自從與她有所接觸之後,他發現外表不起眼的她,居然有令人意想不到的美好內在。

  只是一切還在慢慢觀察中,他不能太早下定論,不過他現在倒是不排斥外表肥胖的女人了。

  是因為她的關係,但是他不打算告訴她。

  這不是逃避,而是他還沒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不知道從何說起罷了。

  將房子內內外外打掃乾淨之後,舒心慈流了滿身大汗,她從背包拿出隨身攜帶的跳繩,開始狂跳五百下。

  最後氣喘吁吁地坐進沙發裡,一邊用手背拭著額際的汗水,一邊將跳繩收進背包裡。

  聞了聞自己身上的汗味,不禁皺了皺鼻子道:「不好聞……」黑白分明的眼珠在眼眶裡轉了轉,掃了牆上掛鐘的時間一眼,才四點而已。

  她的唇角忽然揚起一抹淘氣的微笑。

  「借用一下他的浴室應該不過分吧?」

  於是她動作迅速地跑到浴室放洗澡水,脫下身上所有的衣物,一一丟進洗衣機裡,倒了一匙濃縮洗衣粉進去,轉開洗衣槽的開關,開始洗她充滿汗臭味的衣服。

  她覺得有些不安,但是卻又感到開心不已。

  雖然偷偷用他的洗髮精和沐浴乳挺不道德,可是熊口子用他平時在用的東西,她真的興奮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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