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漢東——國際著名武術指導,擔任的電影武術設計不計其數,亦獲獎無數。
牟漢東深受好萊塢導演及製片們的信賴,只要有需要,絕對極力爭取他為電影設計打鬥動作及畫面,另一方面也充當武打動作的導演。
對一部動作片而言,他的工作及角色是非常吃重且重要的。
而他本身也是個硬底的練家子。
從小受到爺爺的影響,七歲開始接受基本訓練,循序漸進的學習正統武術、拳法、空手道、跆拳道、西洋劍 ……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還曾被選入跆拳道國家代表隊,出國比賽獲得冠軍頭銜。
他的成就來自於不斷的苦練、苦練、再苦練,沒有一絲僥倖。
縱使因為練武或親自示範武打動作而受傷,他依舊熱愛此道,二十多年來從沒荒廢、中斷過。
一般人的刻板印象中,練武之人似乎都長的虎背熊腰、孔武有力,但在牟漢東身上絕對不適用。
他身高一百八十八公分,身材比例近乎完美,五官深邃立體,有幾分混血兒的味道。不知情的人,會以為他是模特兒——當然,確實有星探、經紀人遊說他加入時尚界、演藝圈。
以他在電影界的身份地位,和揚名國際的知名度,自然是媒體好奇的人物。
近期才公佈他即將漢上一屆奧斯卡最佳導演、男主角得主合作新片,造成全球影壇莫大的轟動。
為了避免吸引大批媒體,牟漢東此番返台,態度十分低調。
一上車,他便打開手提電腦,上網隨意瀏覽。
看完國內外新聞,他順手點進「禁忌場」網站,直接進入週年慶的競標區。
競標者提出的各種條件,看的他眼花撩亂,每個都長篇大論,活似在寫報告。
他撇唇冷哼。除了武術指導的身份,他也是「禁忌場」的股東之一。
這回,五位股東將自己推出來當「週年慶」的競標對象,但仍擁有選擇會員的主控權。
發起這樣的活動和噱頭,純粹是提供他們五人消遣娛樂的遊戲。
倘若沒有感興趣的對象,或具挑戰的任務,他們也可以隨便指派組織成員接下工作。
把吃力不討好的工作推給下屬,是當老闆的好處之一。
他切換至下一頁,迅速掃過競標者的特別要求。
赫然,一行粗體字躍入眼簾。」徵求公務員,充當男友。」
比起其他競標者累?的敘述,用字簡單扼要,毫無廢話,是吸引牟漢東的主要因素。
他瞇起眸,修長的食指無意識地在鍵盤上輕敲,任游思緒漫遊。
在仔細看一遍競標者的資料,職業欄中填寫的是「武打替身」,這徹底挑起他的好奇。
「方蓮恩……」他低聲念著競標者的名字,腦袋如電腦般快速運轉,搜尋著相關訊息,得到「零筆」資料。
遲疑片刻後,他合上電腦,將之置於一旁,閉眼假寐。
車子平穩的行駛在公路上,但他的腦袋並未獲得充分的休息,許多念頭飛快的閃逝。
他索性睜開眼,劍眉輕斂。
斜眼睇了電腦一眼,最後,他還是掀開電腦,連上「禁忌場」,迅速敲下一連串繁複的字母與數字組合成的代號與密碼。
「嗶嗶——」電腦發出訊號聲,表示認證成功。
緊接著,他在網頁上動了手腳,接下了那名武打替身的Case。
雖然,他並不是公務員,不符合她要求的條件,但他的表現絕對不會讓競標者失望。
這一點,他有百分之兩百的自信。
剛拍完一場吊鋼絲的古裝戲,方蓮恩褪下笨重的戲服、悶出滿頭汗的假髮,和基本彩妝,臉色發白的坐在一旁猛灌冰水。
真正的主角們不但有大洋傘遮掩太陽,還有助理在一旁拚命扇風,深怕他們熱壞了,延遲拍攝進度。
至於她這種名不見經傳的替身,隨時都可以被取代,熱死了也沒有人理。
她並非奢望遭受巨星般待遇,只是希望能受點尊重……
「喂,你怎麼還坐在這哩?錢領領沒事就快離開。」電視製作人冷著一張臉吆喝。
「哦。」方蓮恩抓抓頭,拎起帆布大包包起身離開。
才走了幾步,大腿傳來的劇烈疼痛,痛的她?牙咧嘴。
傷口是剛剛吊鋼絲時受傷的,原以為抹了藥膏就沒事了,沒想到一扯動,就痛徹心扉。
她的額際佈滿汗珠,深吸一口氣,還是繼續往前走。
由於拍戲現場位於山區的林地,若不趁著太陽下山前離開,很快就會陷入一片黑暗。
忽略磨人的痛楚,方蓮恩坐上摩托車,啟動引擎後催緊油門,「咻」地一聲,疾駛在蜿蜒的山路上。
傷口的刺痛感分散了她的專注力,加上天色昏暗,她瞬間恍神,竟騎到外車道,成了逆向行駛。
急促的喇叭聲在靜謐的山區迴盪,顯得格外響亮。
接下來是緊急煞車時發出的尖銳輪胎磨地聲、伴著男人極度不爽的咒罵。
「Shit!」
幸好後方沒有來車,否則絕對是一場駭人的連環車禍。
男人將車子停到路旁,下車檢視機車騎士是否無礙。
方蓮恩猛然回神,知道自己差點釀成大禍,把車子騎到一旁,乖乖等對方過來理論。
牟漢東沉著臉,冷聲斥喝。「你不要命,也別找我陪你一起死。」
全罩安全帽下,方蓮恩的雙眼瞪的好大。
他是她的偶像——牟漢東!
怎麼可能?她是痛到產生幻覺了嗎!?
方蓮恩用力眨動眼皮,定睛一瞧——
還在!她真的愣住了。
牟漢東橫眉豎目的盯著「他」,火氣攀升至巔峰。
「你啞了?」低沉的語調,微瞇的鷹眸,顯示他已失去耐性。
「對、對不起。」半晌,方蓮恩才擠出一句道歉的話。大概是傷口太疼痛、或者緊張過度,她的聲音抖得厲害。
「戴著安全帽跟我道歉,這就是你的誠意嗎?」習武之人雖然不拘小節,但人命關天,他決心追究到底。
方蓮恩摘下帽子,露出一張懷著歉意的清秀臉龐。
牟漢東審視著「他」,不甚確定的問道:「你……你是女的?」
她身穿防風夾克,穿著牛仔褲、球鞋,蓄著一頭短髮,剛才的聲音又被悶在安全帽哩,壓根分辨不出她的性別。
方蓮恩吶吶的點頭,心跳莫名加劇。
他垂下眼,赫然驚覺她的牛仔褲染了一片暗紅。「你受傷了?」他的火氣消退不少。
「呃……嗯……」她嗯嗯啊啊,無法適應眼前的幻覺是真的。
「看起來傷勢不淺。」他睨著她,眸光深沉。
「還好。」她雙頰發燙,口是心非道。事實上,傷口持續地抽痛著。
他撇唇訕笑道:「果然是女人,愛逞強。」
方蓮恩垂著頭,雙眼盯著灰撲撲的地面,不敢抬頭再多看他一眼。
她怕,心臟隨時會從嘴巴裡蹦出來……
牟漢東不發一語走回車內,回到駕駛座。
一股悵然襲上心頭,方蓮恩卻也鬆了一口氣,重新戴上安全帽,跨上摩托車。
「上車。」他突然從車窗探出頭來,對著她喊。
她的心跳靜止了一拍,不敢置信自己耳朵接收到的訊息。
「上車,我送你去醫院。」他的口氣近乎命令。
見她動也不動的杵在原地,他火大的咆哮:「快點,我不喜歡把時間浪費在等人。」
方蓮恩移動僵硬的腳步,一跛一跛地走到車旁。
牟漢東替她打開後車座車門。「上去。」
「喔。」她像個學生般,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座上車,她不捨地望著愛車。
「有空你在自己回來騎。」他踩下油門,跑車流暢的順著山路行駛。「如果它還在的話。」他惡質的補充。
載她看醫生,並不表示他已經原諒她所犯的錯。
他向來是——恩怨分明。
第二章
牟漢東開了二十分鐘的車程,依舊還在迂迴的山路中疾駛,眼前一片「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涼。
他透過後視鏡瞥見後車座的「乘客」,她臉色發白、呼吸急促。
「你還好吧?」他漫不經心的問。
「嗯……」方蓮恩勉強打起精神,但虛弱的聲音已洩漏她的不適。
「哼。」他冷冷的嗤哼,雖並未表示什麼,不過卻很注意她的狀況。
一分鐘後他再次問道:「喂?你還好吧?」
方蓮恩感覺暈眩,眼前一片模糊,連回答的氣力都沒有。
牟漢東將車子停在一旁,馬上下車,從後車箱拿出醫藥箱,再探進後座。
他不發一語,著手從醫藥箱中取出剪刀,從她的褲腳「喀擦」一聲,一路剪至大腿處,動作俐落。
「呃……」她瞠大眼睛,但無力阻擋,只有心跳撲通撲通的撞擊著胸口,讓她更覺得呼吸困難。
他首先為她止血,清理已乾涸的血塊,映入他眼簾的,是一道約莫五公分長的傷口。
在他眼中不算嚴重,但足夠讓很多女人尖叫哭泣了,而她居然還騎著車馳騁在山路上,勇氣可嘉。
牟漢東為她上藥、包紮,彷彿練習過千百次般熟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