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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鏡水

  她硬要住下,他留她於府中已是莫大容忍!

  「……結福知道了。」她幾乎未曾在言語上忤逆他,這次也不例外。

  「我要出門談事情,你去備轎,不必跟。」他越過她走出書房,冷漠指使她。

  「是。」她順服答應。

  找著府裡轎夫,將他外出所需要的四抬轎很快地打點好,在他出現在大門時,就已經在那兒候著,時刻都不需要等待。

  該說她乖巧,但她卻又順服地讓人心頭焦躁。管心佑瞥她一眼,翻簾上轎。

  結福直至他乘坐的轎影消失在大街盡頭,才返身走回府內。

  途經梅園,巧遇之前才碰過的彭總管,表情已不復從書房出來時的難苦。她楞了楞,他就點點頭招呼,帶著笑走開。

  她轉而望向他經過的方向,發現管令荑正坐在梅園裡喝茶。

  像是察覺她的注目,管令荑找到她站立的地方,嘴角惡意地一勾,朝結福招手。

  結福只是停頓須臾,便步了過去。

  管令荑稍稍意外地挑高秀麗的蛾眉。

  「四姑奶奶,有什麼事嗎?」結福在她面前輕聲詢問著。

  管令荑瞅著她,呵呵笑道:

  「咦?我以為那個大少爺要你們別睬我呢,怎麼,你不怕被他責罰嗎?」這些天,其他家丁視她無物,只有這個丫鬟會理理她,不過她更好奇管心佑沒有多加教訓嗎?還是這丫頭根本不受教?

  「……沒事嗎?」結福對於自己被當成試驗的對象,並沒有多加反應,僅僅就要背轉離開。

  「等等。」管令荑叫住她。「你喚什麼名字啊?」

  她聽到問話,便留步。「奴婢名為結福。」

  「結福,你剛才看見彭總管了吧?」她懶懶地問著。

  結福沒有發言,點首默認。

  「那麼……你不去向你的少爺說嘴嗎?」她輕啜篸茶,淺淺冷笑:「人家彭總管可是來找我訴苦的。那臭小子驕傲得緊,不容人意見,可能要不了多久,商行盡數歸服於我,你少爺的主子地位難保啊。」她用著十分薄情的語氣談述,好似語言當中的那個人根本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不會的。」

  〔唷!連個丫鬟口氣也忒大。」管令荑誇張嘖聲,瞇眼道:「你認為我一個婦道人家沒有那種能力?」膽敢看輕她,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不是。」結福堅定道:「少爺是少爺,不會變的。〕

  管令荑一怔,隨即靈敏地笑出聲音:「呵呵……你的意思是,就算他窮困潦倒,你還是會認他做少爺?」

  〔是。」結福認真地回答,彷彿是一種承諾。

  〔哎呀呀……怎麼他會有你這種天真的丫鬟呢?」管令荑歇住笑,匆地板起臉孔,嚴肅道:「我不是危言聳聽,你可得注意你的少爺,管府做的是時常得和官府打交道的買賣,他太傲慢任性,做人不夠玲瓏,遲早惹來殺身之禍!」

  結福呆瞅著管令荑等著看好戲的冷涼神情,整個人震住,瞪大了眼。

  「……咦?」

  *  *

  晨曦微涼。

  雖然雪已融,但畢竟只是初春,殘留的清冷徐徐環繞,再一會兒才要散去。

  管心佑在逸安園樓閣上的祠堂裡,面向自己祖宗的牌位站立著,其中木色較新的,則是月前才擱放的管老夫人。

  他是最近才初初踏進這裡,若非祖母逝世,他根本不記得府裡祭祀先人的廳堂在此樓閣。從小,祖母就是他唯一的親人,她突然的往生,令他錯愕且難受,但是,他卻沒有太多時候哀悼悲傷。

  他身為管家傳承人,所要擔負的責任猛烈地鮮明起來,為此,祖母在他孩提時候就替他聘請師傅教導,如今所學一切將要真正致用,倉卒得絲毫沒有練習和喘息的機會。

  他會做好,也必須做好:他不容許自己失敗。

  香煙裊裊,他睇視著桌面擺放的薰爐素果,感覺祠堂打掃得很好。不論他何時來,總是瀰漫一股令人舒服的淨潔和脫俗的氛圍。

  望望外頭的天色,他移步離開樓閣,回到自己起居的穎明園。

  遠遠地,就見他的丫鬟已在房外站著。

  有時他想一個人靜靜,就算不曉得他去哪裡,什麼時候歸來,她仍舊會在那裡等候,直到他因為需要而喚她。

  她之於他,如同園內的樹石草木,他不曾給予太多注意。

  倒是其他婢女,趁機來到他的面前說些小話。道結福前些日子好幾晚都不在府裡過夜,也不知去了哪兒。

  他對她在外頭和誰又做些什麼苟且之事,並不是太在乎,畢竟她只是沒有份量的奴才。不過要是因此而帶出壞名聲或麻煩,他是絕對不允的。

  雖然她日常活兒盡善本份,毫無地方看出怪異,他還是訓誡了她幾句,她沒有做任何解釋,只是一貫地垂首低應。

  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少爺。」她見他便開口輕喚。

  「嗯。」他隨意地應聲。

  她側身替他開門,兩人一同進入房內。

  「晚點有貴客要來,我要親自迎接。」他簡單地三言兩語。

  「結福知道了。」她能夠領會。

  從櫃子裡取出前陣子才做好的新衣裳,她詢問著:

  「黃色的好嗎?」

  通常,他都會看一眼,然後允許她更衣。不過今次,他卻慎重地睇著衣衫考慮,才道:「藍色的。」

  是什麼客人呢?結福不由自主地想著。替他換上淡藍色的袍子,素面的錦織細緻,僅在領袖邊繡有簡單典雅的紋路,穿在管心佑身上,不是衣袍襯他,而是他將那高貴明顯托出。

  半彎著腰,將他隨身的那枚玉珮妥妥繫好。她清楚知曉他的一切喜好。

  移動位置,站在他坐落的身後,她將他束髮的髮帶解開,重新梳頭。他的發如絲成瀑,經由她的指間徐徐流洩,遺留心悸的柔軟。

  梳齒分繒,每當此悄靜時刻,她總有種特別靠近他的感覺。

  不覺帶著極淺的微笑,她的手巧,不一會兒功夫,網巾約發,頂冠戴頭,已幫他好好地打扮正式。

  〔……重梳一次。」他望著鏡面,這般道。

  結福怔了怔,他第一次這麼說。

  〔是。」很快地將剛才整理好的冠發放下,重新梳起。

  〔重梳。」梳好後,他仍是這麼說道。

  這次,她依舊重複動作,更加細心專注。直到第三回,他才好不容易滿意了。

  〔可以了。」他起身,直接往外走去。

  她鬆口氣,小步地跟上他。

  〔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去廚房幫忙。等會兒客人就來了,你把點心茶水送到東廂的偏廳。」

  〔結福知道了。」她應著,依言前往南側的廚房。

  尚未到達,就聽見有些許爭執聲傳來。

  「喂喂喂,這是什麼東西?咱們小姐金枝玉葉,可是不吃這種東西的。你們動作也太慢了,等會兒小姐進門喝不到熱茶,那可要唯誰是問?〕

  一個沒有聽過的女聲吆暍著,結福望去,就見春桃夏菊等人忙著煮茶水蒸糕點,而在旁說話的那年輕女子則未曾見過。

  「快些、快些!咱小姐可不受你們輕待的!」尖聲催促著。

  只看她又指指點點幾句,才總算願意栘步離開。

  「春桃,你瞧瞧,這文小姐的婢女也太過放肆了,也不想想來者是客,倒以為自己成了主子啊。」夏菊不滿地嘀咕著。

  春桃哼哼道:「誰叫她是少爺的未婚妻。不過還沒嫁,自家婢女就在咱們地盤耀武揚威了,那要是過門了還得了?」

  「就是就是。」夏菊寶香等人頻頻點頭附和。

  「姐姐們。」結福走近,有禮詢問:「結福來端茶壺盤子了。」

  「是你啊。」春桃甩甩手,忙了大半天,一雙挽袖膀臂早給折騰得紅腫。

  看到結福乾乾淨淨的就有氣。老夫人過世之後,她們這些人全給分到廚房來做幫手,成天鳥煙瘴氣,搞得灰頭上臉,全身都是油臭。

  「怎麼?你沒偷跑出去找你的相好?」寶香出言譏刺。

  結福行為不檢的事情,下人們之間傳言甚囂,本來以為讓管心佑知曉了,免不了她一頓教訓,沒想到竟是什麼事也沒有,這可不是讓眾人更嫉妒少爺在維護她這個小丫鬟了。

  其實這是她們不夠瞭解管心佑,雖然他難伺候、愛刁難,但只要份內事做足,他又豈有閒情逸致理會奴才們的私事?

  「你來的正好,省得咱們跑一趟。」夏菊翻個白眼,冷淡說道。轉身進了廚房,將蒸籠裡熱著正好的珍珠清香糕夾上盤子。

  「等等。」春桃跟進來,背著外頭,對她使了個眼色。拿過檯子上的鹽罐,當作糖霜給灑了幾匙下去,新仇舊恨遷怒一塊兒來。

  「春桃?」夏菊小聲用嘴唇詢問。

  「教訓教訓那文小姐,反正有人背黑鍋。」春桃嘴角往外一努,笑的好不得意。

  夏菊領會得了,笑開顏來,將那加料的點心放入端盤,排得整整齊齊,一壺熱茶放上,出得廚房,喚道:「結福,快些拿去吧,別給怠慢了。」

  「知道了,」結福立刻接過,微微一笑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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