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星兒嗤道;「我會怕她?咱們連紫衣都不怕了,還怕那個騷狐狸?」
「雲霓要比紫衣高明得多呢!你想想看,自從她跟了爺,銀月姐姐死了,碧荷姐姐走了,紫衣姐姐漸漸不得寵。靖皇爺喜歡她大家都知道,瑞皇爺因為她弄得半死不活的,爺對她的寵愛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雖說她不在的這些日子爺疼了你兩回,但是現在她回來了,你就要恭敬一些才好,免得像紫衣姐姐那樣,怎麼失的寵都不知道。」
星兒道:「你太高估她了,爺是甚麼人?能疼一個丫頭多久?且不說她年紀已經大了,就憑她伺候過靖皇爺和瑞皇爺,爺還會要她?你以為紫衣姐姐失寵是因為她麼?那是因為爺知道了紫衣背地裡有人。爺嘴上不說,心裡明白得很。別的男人碰過的女人,爺才不會碰呢!」
星兒的話重重敲在雲霓心上,讓她覺得窒息。別的男人碰過的女人,爺才不會碰呢!難怪,難怪那天爺到靖皇府時怒氣沖沖,難怪自那以後爺對她就冷冷淡淡!原來癥結在這裡。
紅袖的聲音又飄過來:「總之還是小心為妙,免得將來出了事,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
「好了,我在這裡先謝過紅袖姐姐了。」星兒裝模作樣的作了個揖,惹得紅袖捏她一把,兩人收拾好剪枝整齊的杏花,轉出花園去了。
雲霓呆呆的坐了一會兒,緩緩扯起嘴角苦笑,原來這兩個丫頭背地裡防著她和紫衣呢。當初她調到書房時,可沒這麼多心計。微皺眉頭,她心中湧上不舒服的感覺,那個紅袖看起來沉默乖巧,心計倒比星兒深沉,將來若真是這個人掌控內院,星兒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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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翔喝了一口茶,覺得味道不對,再仔細的品一品,一股熟悉的味道在唇齒之間散發出來。他不覺微笑,這是雲霓泡的茶,只有她的巧手才能將茶泡得又郁又濃,又不覺濁膩。從她回府至今,在他面前出現的次數有限,這一點兒也不像她的性格,而他也沒有刻意問起她,兩個人像在比耐性,卻不知道為了甚麼而比。他只是想讓一些事情慢慢淡化,不願再度嘗試因為她而難以控制心情的感覺。然而她就像空氣,無時無刻不縈繞在他身邊,卻只有韻味,不見形體。
他看一眼在旁邊煽涼的星兒,問道:「今兒的茶是誰泡的?」
「是雲霓姐姐教星兒泡的。」
「嗯。」遙翔沉思,原來不是出自雲霓親手。他不喜歡聽到這個答案,她將泡茶的絕技教子星兒,彷彿要將服侍他的責任也交予星兒似的。他甩掉這莫名其妙的想法,專心研究今日的奏摺。近日父皇漸漸將朝政之事交予遙隆,頗有測試兩人實力之意,使得兄弟之間的關係更加緊張,彼此都怕處理不好,被對方抓住把柄。遙隆也不算無用之人,只可惜名利心重,耳根又軟,常被遙括唆使做些糊塗事。遙沖不在,他一個人應付遙隆遙括及尉司馬,頗感吃力。
夜深了,遙翔扭了妞脖子,星兒上前來幫他推拿,手法居然與雲霓如出一轍。他驚跳,猛回頭,見星兒錯愕地看著他,問:「怎麼了爺?星兒做得不好嗎?」
「不是。」他轉身躺回椅背,指指雙肩,示意星兒繼續揉捏,懶獺地問:「這也是雲兒教你的?」
「雲姐姐說爺在疲勞的時候最喜歡人這樣揉肩捶背了。」
「嗯。」遙翔享受著,總覺得星兒的手勁不如雲霓拿捏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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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天氣出奇悶熱,一會兒工夫,遙翔的身子已被薄汗浸透了。星兒拿沾了薄荷油的手帕幫他拭手臉,紅袖端瞭解暑湯進來,又在地上灑水以去燥熱。忙到三更,讓紅袖和星兒伺候著洗了澡,遙翔揮退了兩個丫頭。簿荷油沾在肌膚上透看絲絲清涼,反而驅逐了睡意。他赤著上身披上絲質睡抱,無意聞觸到抱面上的繡案,那是一隻栩栩如生的白虎,全用極細的蠶絲繡成,貼在身上冰涼滑膩,極其舒服。他突然想起,這件袍子是紫衣繡的,丫頭們中數紫衣的繡功最好,雲霓曾戲稱她是七仙女下凡。想到紫衣,好像比雲霓更久沒有見過她了,這兩個丫頭做甚麼呢?躲看他嗎?
不由自主的來到紫衣和雲霓的窗外,室內的燈還燃著,兩女窈窕的身影映在窗欞上,兩人散著發,僅著肚兜,頭湊在一起不知道在看甚麼。一會兒,傳出雲霓清脆的笑聲,劃著紫衣的臉道:「姐姐臉紅了。」
紫衣懊惱的撲上去,壓著她呵癢:「死妮子,你找打!」
雲霓邊笑邊躲邊求饒:「好姐姐,我知道錯了,你饒了我吧!」
紫衣威脅道:「你再笑、我就告訴爺去,你敢不聽他的話,看爺怎麼罰你。」
「好姐姐,」雲霓軟語求道:「你別說,爺知道了,你不也看不著了?」
不曉得這兩個丫頭背著他搞甚麼鬼,遙翔一時興起,重重咳了一聲。
室內兩人聞聲驚問:「誰?」
雲霓急忙披了衣服出門來看,見遙翔只罩睡袍在院子裡,驚呼:「爺?」
紫衣聽到她的呼喊也急忙出來,直奔遙翔道:「爺?這麼晚了,您來這兒做甚麼?快進屋去,別看涼了。」
雲霓先一步把幔帳掀起,整平被褥讓遙翔坐下,摸摸他的手道:「還好入夏了,不然爺穿得這麼少,夜裡涼氣侵人呢!」
紫衣跺腳罵道:「紅袖和星兒這兩個死丫頭,明兒我非扒了她們的皮不可。」
遙翔忙道:「不關她們的事,是我自己睡不著、隨便走走。」他目光一轉,看到燈下放著一本書冊,伸手欲拿,道:「在外頭就聽見你們兩個嬉笑,看甚麼好東西呢?讓爺也樂一樂。」
雲霓袂速搶過背在身後,慌慌張張的道:「沒甚麼,女人家看著玩的,爺還是不要看了。」說看拚命朝紫衣使眼色。
紫衣攔著他的手道:「既然爺睡不著,就在咱們這兒坐會兒,我們姐妹倆陪您聊天解悶。」
遙翔笑道:「甚麼時候起,你們改從一個鼻孔出氣了?雲兒,拿過來。」
雲霓退後一步,用力搖頭。
「紫衣,」遙翔故意沉聲道:「把她手上的東西拿過來。」
紫衣求饒的喊:「爺。」
遙翔不再說話,伸出手。雲霓只好慢慢悠悠,磨磨贈贈的過來,將書冊交給他。遙翔一看,封皮上寫著《密戲趣聞》四個宇,感覺十分眼熟,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只好問:「雲兒,這本書你從哪兒得來的?」
雲霓見他不記得,不由喜道:「撿來的。」
他看她一眼道:「分明說在說謊。」
「真是撿的。」當初就是在書房的亂書堆中撿的嘛,也不算說謊。
「這種書髒得很、明兒把它毀了。」遙翔看著書冊,想到雲霓對付遙銳的那一套,說不定就是從這本書上學的。
「是,」雲霓恭恭敬敬的應著,伸手就要拿回。
「等等,還是我自己毀了它吧。」遙翔將它收進衣袖,總覺得這情形似曾相識,好家以前做過同樣的事。雲霓眼看看他收起來,又不能開口要,不由心中懊惱。
紫衣連忙轉變話題道:「爺,您睡會兒吧。我給您籠上麝香,讓雲霓給您推拿,再有一個時辰就要上朝了。」
「嗯,我就在這兒躺會兒。」他就著兩女的枕頭躺下,雲霓爬上床幫他推拿。紫衣將窗子都打開,凌晨的風柔柔的吹進來,吹得人昏昏欲睡。這裡比他的寢居小得多,位置也不好,更加悶熱。遙翔睡了一會兒,已是滿頭滿身的汗,紫衣在一旁煽涼,雲霓用濕巾幫他擦拭。
他在睡夢中翻了個身,突然大喊:「臣反對!」嚇了兩女一跳。兩人對視一眼,難掩心疼之色,爺連做夢都想看朝政。過了片刻,他喃喃道:「么弟,胡天道在西北作亂,你何時才會回來呀?二哥撐得好累,好累。」又過片刻,他突然抓住雲霓的手,張開眼道:「三弟,哥哥也不願見你成為活死人,只怪你心術不正,自食惡果。你不要再來糾纏我,不要糾纏我……他緊緊抓著她的小手,握得泛出青紫。
紫衣急急放下蒲扇上前,雲霓輕噓道:「沒關係,別吵他。」
遙翔呢喃數遍,才放開她,又合上眼睡去。雲霓收回手輕揉,四條清晰的指痕漸漸浮現。
他一夜囈語不斷,直到天明、身子已經被汗水浸透了數遍。
雲霓輕輕推他,喚道:「爺,起來,該上朝了。」
遙翔張開眼,昨見雲霓放大的嬌軀!一時不知身在何處。一夜未睡且未看脂粉並未影響她的美麗,反而有種清如百合的高貴和慵懶。他依著本能拉低她的頭,覆上她的紅唇,驚得雲霓嬌呼一聲,紫衣急忙轉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