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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心嵐

  「不要再說了!」初睛踉蹌地後退一步,暗啞著聲音阻斷瑞棠的話。

  小青趕忙上前扶住她,「小姐,你沒事吧?」

  初睛站穩了身子,面色蒼白且冷凝如霜,「你們別再多費唇舌,我留下來只是為了  要親自向他問個明白。若一切果真知你們所說,不必你們帶我離開,我自己也會走。」

  「只怕到時候你想走也走不了!」瑞棠心急地道,已過申時,再不用多久,玄鈺便  會回到梅苑,他們已沒有多少時間。

  初睛只是幽然一笑,「當我真的想走時,誰也留不住我,謝謝你的一片好意,你們  走吧!」

  空氣頓時凝結,瑞棠幾乎連呼吸都感到疼痛,她這麼恨他嗎?所以一點也不願意接受他的好意,可他偏偏無法放手,任由她成為玄鈺的禁向,一日一日地枯萎、凋零。

  依他對玄鈺的瞭解,縱使初睛知道了真相,他也不會放了她。他曾說過,屬於他的東西,休想自他手中逃離!他將會不擇手段地留住她,甚至不惜幽禁她。

  「無論如何,我今天一定要帶你離開這裡!」為了她好,他決定強行帶她走。

  「哦,是嗎?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帶走她!」磁性的嗓音驀然響起。

  初晴愕然回眸,玄鈺已似鬼魅一般欺上前來欖住她的纖腰,昂藏立於身側。

  瑞棠和小青一見著玄鈺,臉色登時刷白,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回來得這麼快。

  「你……你放了我們家小姐吧!」小青縱使心裡害怕,仍放大膽子先聲奪人地叫嚷  。

  玄鈺輕停了聲,「我已為她贖了身,她便是我的人,我說不放又如何?」

  「玄鈺,你別欺人太甚:」瑞棠怒喝道。「晴兒怎麼說也是我頤親王府的人,我不會任由你繼續欺凌她!」

  玄鈺非但不怒,反而大笑數聲,笑聲止息後,他語帶嘲諷地回道:「我待她可好得  很,讓她吃得好、用得好,又有人伺候著,何來欺凌之說?」

  「你……」瑞棠瞇起眼瞪視著他,「你不顧她的意願,強行拘禁她,這還不算是欺凌嗎?」

  「哈!」玄鈺不以為然地嗤笑,「她既已賣身給我,她的去留本由我決定,怎算是強行拘禁呢?再說,你如何肯定她不是心甘情願留在這裡?」

  他這一番話堵得瑞棠啞口無言,但瑞棠仍不放棄,狠狠地瞪著玄鈺,「今天我一定  要帶她走!」

  玄鈺條地臉色一凜,狹長的眼閃過一抹厲光,「既然如此,就休怪我失禮,但恐怕  你不是我的對手!」言下之意已很明白,他不惜以武力制止瑞棠。

  正當二人怒眼相對,處於一觸即發的緊繃狀態時,始終惶然偎在玄鈺懷裡的初晴突然開口——「你們別再爭了,我的去留由我自己決定。」

  她看了瑞棠一眼,垂下眼臉低啞地道:「你走吧!我是不可能跟你走的,帶著小青  離開這裡吧!」

  瑞棠一臉震愕地晰著她,不敢相信她竟仍願意留在此地,莫非她真的愛玄鈺愛到無法自拔?

  不等他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玄鈺大喝一聲:「福伯,送客!」

  管家福伯急急忙忙地奔出來,同瑞棠和小青躬身作禮,「瑞棠貝勒和這位姑娘,請  吧!

  」

  瑞棠呆愣了半晌後,微微歎了一口氣,撩起長樹下擺踏出梅苑。

  小青仍依依不捨地望著初睛,最後哽咽著聲音道:「小姐,好好保重,小青會再來  看你的。」

  說罷,她轉身離開,趕緊追上瑞棠的腳步。

  夕陽西垂,整座梅苑沐浴在紅霞滿佈的暮色裡寢房內,初睛無措地娣視著眼前偉岸割悍、鴛冷如豹的男人,心裡有好多語想問他,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瑞棠跟你說了些什麼?」玄鈺首先打破沉默冷冷地問。

  初睛自濃密的羽睫下覷了他一眼,幽幽地回答:「他……他說你即將與寶明格格—  —我的姐姐成親。」她陡地抬起頭來,清澈的晶眸直直地晰住他。「這是真的嗎?」她  顫抖著聲音續問。

  玄鈺挑眉撇唇一笑,「既然你已經知道,我也就不瞞你了,下個月十五日正是我和  你姐姐寶明格格的大喜之日。」

  初晴聞言條地跌坐於床上,哀怨欲絕地問:「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騙我?」

  「我沒有騙你。」玄鈺冷酷地瞇起眼,一點也不為所動地說:「我成不成親有何差  別?

  你不是說過,就算我要別人為妻,你仍然願意跟著我。」

  初晴悲傷地經點螓首,「沒錯,可那是因為我以為你愛我呀!」她幾乎是撕心裂肺  地喊道。

  玄鈺露出一抹邪肆輕押的笑,「我難道不愛你嗎?這一個多用以來,我以為我已經  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他曖昧的話語像一把利刃刺痛了初晴的心。

  「不!你並不愛我,若你真的愛我,就不會故意瞞著我,還對外揚言要娶我為妾!  」她嘶啞地低喊,極力忍住幾欲決堤的淚水。

  「別裝作一副無辜可憐的模樣。」玄鈺顯然也發怒了,「這一切只能說是你自作自  受,與人無尤!」

  初晴瞪著一雙淚眼迷濛的美眸,心痛地娣視著他,「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玄鈺輕停了一聲,鄙夷地看著他。「你口口聲聲說愛我,事實上你只是拿我當作你  報復頤親王府的一顆棋子!」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初晴愣愣地望著他,滿臉不解。

  玄鈺條地逼近她面前,怒焰狂燃地低吼:「別再作戲了,你接近我難道不是為了報  仇嗎?你想替你娘討回公道,所以刻意接近我,讓我為你意亂情迷,進而解除與頤親王  府的婚約,讓頤親王府的人蒙羞,這就是你的意圖,不是嗎?」

  初睛震愕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擒著淚無辜地猛搖著頭,他怎麼可以這樣編派她的罪,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念頭呀!

  玄鈺忽地陰冷一笑,「本來你確實已經快要成功了,但瑞棠貝勒即時讓我看清你的  目的。為了你,我和頤親王撕破臉,和我阿瑪鬧翻,更惹得皇上龍心不悅,結果我竟只是被利用的一顆棋子,我沒殺了你,已經算便宜了你。」

  他冷酷而殘戾的言語教初睛心下猛然揪緊,淚水再也忍不住漫溢眼眶,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滾滾滑落兩頰。

  「我從不曾有過這樣的念頭,你不能冤枉我,認識你時,我並不知道你是寶明格格  的末婚夫呀!」

  看著她哭得肝腸寸斷,黎花帶淚的嬌住模樣,玄鈺畢竟不忍心,他抬起她淚水淋漓的小臉,輕拭去她的眼淚。

  「別哭了,這一切我都可以不計較,只要你乖乖地待在我身邊。我會既往不咎。」

  初晴驀地一怔,緩緩抬起頭,一臉木然地望著他,「終究你還是不相信我,既然如  此,又為何要將我留在你身邊?」

  玄鈺揚唇,邪魅她笑道:「你是人間難得的絕色,我怎能輕易放了你,雖然我可以  不追究你存心的欺瞞和利用,但你必須以你的一生作為補償和贖罪。」

  原來這就是事情的真相,他留下她只因為她的美貌以及那莫須有的罪名,並非因為他愛她!

  初晴淒然一笑,淚眼迷離的模樣脆弱得彷若風中飛墜的櫻花,她原以為自己覓著了此生的真愛,可以脫離那宿命的悲情,但……原來這終究是一場浮光幻夢,而她熱烈擁  抱著的情愛,竟只是一片淒涼……「還與容光共樵悖,不堪看,多少珠淚何限恨,倚闌  干。」一聲微歎如細雨飄落,初睛幽幽地經吟,心下是一片肅索淒清的悲哀,冰寒徹骨的淒傷。

  玄鈺始終冷冷地看著她,將她的一切表情收於眼底,他佯裝毫不在意她的心碎神傷,沉凝的外表讓人猜不出他心裡的想法。

  在一段僵凝而窒人的沉默之後,初睛強忍欲淚的痛楚,恍若無人地輕移蓮步往房門走去。

  「你要去哪裡?」玄鈺陰冷地問。

  初睛停下腳步,但沒回頭,「這裡已無我眷戀之必要,徒留何益?只要能離開這裡  ,雲山萬里,哪怕是孤影單稱,我也心甘情願,不悔不懼。」

  她一字一句,吐語如冰,字字句句如火炙、如刀割,讓玄鈺心中一陣劇烈的疼痛,並且挾著濤天的怒意和惶然的恐懼。

  「你休想離開這裡!」他寒著一張臉,表情森冷陰驚得嚇人,沉怒地自口中迸出話  來。

  初睛非但不語,反倒淒淒冷冷她笑了,她緩緩回過頭,哀怨的目光幽幽地揪著他。  「何必呢?我的心已死,勉強留下來也只不過是一具軀殼罷了,於你又有何樂趣?」

  望著她淒絕愁絕而又艷絕的容顏,玄鈺陡地胸口一窒,內心一陣情潮翻湧如狂濤巨浪,似要吞噬他一般。

  「有沒有樂趣是我的事,總之,不許你踏出房門一步!」他的嗓音輕柔卻透著危險  ,隱隱含威,他絕不允許自己屈服在她哀絕淒傷、楚楚可憐的愁容裡,一向只有他主宰一切,還不留有任何女人膽敢挑戰他的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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