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這樣!」方默雲蒼白著臉,想向他說明。「我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想法。」
「有,你有!」他咬牙切齒,「你一定看著我獨自在痛苦中掙扎,心中覺得很得意。你是故意折磨我的,甚至在我的面前和別的男人親熱。」
「我沒有!」她低喊了聲,以楚楚可憐的神情對著他道:「競風,我們別再提過去的事情了好嗎?請你不要再說這種話,我好不容易才走出陰影,克服心中的恐懼,請你……」
「你以為這就是大喜的結局了嗎?不,你錯了!」他沉著聲打斷她的話。
方默雲怔怔地瞅著他,無法置信地睜大眼睛。「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釋懷?」她痛苦地問。
耿競風只是聳聳肩,邪肆地笑了笑,「屆時你會知道的,今天晚上收拾好你的行李,我們搭明天的飛機回台灣。」說罷,他沒再看她一眼,逕自轉身離開房間。
耿競風離開後,方默雲兩眼怔怔地望著前方,她覺得自己全身冰冷,彷彿即將死去一般。
好半晌,她終於慢慢有了知覺,心口強烈的揪痛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她緩緩地蜷曲起身子,並拉過薄被蓋住自己,腦海裡縈繞著的,仍是他無情冷酷的話語。
她的恐懼終於成真,原來他對她的溫柔、包容與體貼,全是為了報復她的一種手段。他恨她!也許,他對她的愛早已不存在,和她再次結婚,只是重新尋回他被她傷得體無完膚的自尊心,並非因為他愛她。
或許,當他報復的心理得到滿足後,他便會結束他們的婚姻……一想到這個可能,她只覺得心又慌又痛,幾欲落淚。
如今,她更深切地體認到自己是愛他的,愛得很深、很深。她該怎麼做才能讓他對往事釋懷,才能重拾他對她的愛呢?她不禁茫然了。
一整個晚上,她只是迷迷惘惘地躺在床上,根本無法入睡。她努力地想由絕望的深淵掙扎出來,卻彷彿愈陷愈深……
這一晚,耿競風始終沒再進房裡來。
第10章(1)
翌日清晨,方默雲很早就醒了,她整晚睡得很不安穩,嚴格說來,她一整晚都是半睡半醒。
整理好行李,她呆呆地坐在房裡,對於她與耿競風的未來,她深覺惶恐不安,並渴望能尋找到逃避之途;想到得面對耿競風帶著恨意的冷峻面孔,她的胃便一陣抽搐。
不知道坐了多久,樓下傳來的關門聲驚醒了她,她緩緩站起身來,離開房間,往樓下走去。
來到客廳,看見桌上留著一張便條紙,是耿競風留給她的,告知她他得去向史賓遜先生辭行,中午過後便會回來,並嚴禁她走出別墅大門。
看完了便條紙,她微微扯唇露出一抹苦笑,他既然那麼討厭她、恨她,又為何這麼在意她的舉動,處處防著她?她實在不懂……
丟掉紙條之後,她靜靜地坐在落地窗前,讓和煦的陽光灑在她身上,溫暖她冰涼的心,她的雙眼毫無焦距,懶懶地飄向庭院中美麗繽紛的花花草草。
突然,一抹白色的身影走進庭院中,吸引她的注意力,她定睛一看,那人竟是……鍾覺思!
不一會兒,便傳來門鈴聲,方默雲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站了起來,前去開門。
「你怎麼知道這兒?」她開口便問。
鍾覺思聳聳肩,「你的丈夫在這裡是個知名人物,要找到你們的落腳處並不難。」一邊說著,他一邊深深地凝視著她。
「有……有事嗎?」方默雲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趕緊問道。
「我聽說你今天就要離開這裡回台灣去,是嗎?」他問。
方默雲點點頭。
「我只是想……」
「我們之間已經沒什麼好談的。」她立即截斷他的話。
鍾覺思神情苦澀地點點頭。
「我知道,如今才來對你訴說我對你的愛戀已經是多餘的了。然而,不可否認的,你的身影深留在我腦海中,你那哀怨的樣子使我動心。因此,直到現在我都無法將你忘懷。」
方默雲始終咬著唇,不置一語。
「你一定覺得很可笑,一個大男人竟會喜歡上一個小自己那麼多歲的未成年少女。」鍾覺思苦笑著繼續說道:「而且在我那樣無情冷酷地對待你之後,你一定覺得很不可思議吧!」
「不……」她微微掀開眼睫,看了他一眼。「我得老實告訴你,有一段時間我對你也有相同的感覺和困惑。」
鍾覺思的眼瞬間亮了起來,他靜靜地等她繼續說下去。
「後來我明白,那是因為我當時年紀小,又處於和你敵對的立場,所以才會對你產生那麼強烈的印象,也許你對我的感覺也是如此。」
鍾覺思自嘲地笑了笑,「謝謝你給我台階下,無論如何,我只是想對你表達我的歉疚之意,並和你道別……」
停頓了一下,他走近她,再次深深地凝視著她,他的眼中蘊涵著難以言喻的情感。
「我該走了,再見!有困難時盡可來找我。」他沙啞的述說,並自西裝口袋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
方默雲靜默地接過名片,始終低垂著頭,不再看向他。直至鍾覺思離開了屋子,往庭院外走去,她才抬起頭來,目送著他離去。
不知過了多久,當她準備關上門時,耿競風突然冒了出來,一臉陰鷙地推開她,走進屋裡,並用力地踢上門。
「他來幹什麼?」他劈口便問,口氣非常兇惡。
方默雲怯怯地往後退了幾步,「他……他只是來和我道別。」
「只是這樣嗎?他都跟你說些什麼?」他用力地抓住她的胳臂,手指深陷入她柔細的肌膚裡,刻意弄痛她。
方默雲疼得皺起眉頭,在他凌厲的逼視下,回道:「沒其他的了,他……只說有困難時儘管去找他。」
耿競風的臉霎時變得鐵青,陰鷙的眸光一掃,他瞥見了她手上拿的名片,旋即伸出手奪走它,然後仔細地看著。
「這是他留給你的?」他抬起頭神情陰森地看著她,「你是否打算好好保留它?」他的語氣極為低柔,卻透著一股濃濃的危險氣息。
方默雲慘白著一張臉,急忙地搖頭。
「沒這回事,你儘管丟了它,我無所謂。」
她實在不想再因為這件事讓他和她之間的裂痕更加擴大。
「哼!」耿競風悻悻然地嗤哼了聲,隨手將名片一撕,扔至垃圾桶裡,然後猛地將她拉向他,讓兩人的身體親密地貼靠著。
「你已經是我的了,我絕不允許其他男人碰你,別妄想離開我,這輩子你是注定要和我綁在一起。」他一字一句低沉有力地宣誓。
「你這麼做只是為了報復我吧!你好殘忍,明知道我並不是存心傷害你,你卻執意恨我,既然如此,一開始又何必對我那麼溫柔?」
她沉痛的控訴讓他驀地僵住,下顎的肌肉也不住地抽動,他突地放開她,踉蹌地後退了幾步,深邃的黑眸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方默雲心痛地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接著道:「我們再次結婚……結果仍是互相折磨對方,使彼此痛苦,那麼……不如結束吧!」
雖然離開他會使她心碎,但她更無法承受他的冷酷和嘲諷,她和他的結合注定是一場錯誤。
他若已不愛她,那麼留在他身邊對她而言只有痛苦。
她的話引起他激烈的反應,他的黑眸頓時暴睜,燃著熊熊的怒火,高大的身軀再次逼向她,雙手緊緊地箝住她的手臂,神情可怕的說:「你休想像三年前一樣輕易地擺脫掉我,你欠我的還沒還清,我會一一的向你索回。」
說完,他迅速地低下頭攫住她的唇,火熱的舌熟稔竄入她檀口內,狂烈地吮啜著她柔嫩的唇舌、恣情地汲取她的甜蜜,一隻大手也粗暴地滑進她的上衣裡,揉搓著飽滿的渾圓……
方默雲被他吻得幾乎透不過氣來,當他的唇舌一碰觸到她時,她的熱血立即沸騰起來,她情不自禁地閉上眼,微踮起腳尖抱著他的脖子。她呼吸愈來愈急促,雙頰也已酡紅成一片。
好半晌,如襲掠一般突然,他倏地推開她,唇邊浮著殘酷又得意的笑容,盯著她酡紅迷濛的臉,譏誚地道:「你感覺到了吧?你根本離不開我,只有我能喚起你內心的感情和慾望。」
方默雲怔怔地望著他,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心卻墜入無底深淵……
回到台灣以後,方默雲便住進耿競風位在陽明山上的別墅。
別墅裡的成員很簡單,除了她和耿競風之外,另有一位專門負責打掃、準備三餐的陳媽以及負責花園管理和採買的老李。
耿競風的父母長居國外,她唯一見過他們的時候是在她和他第一次結婚時。他的父母沒有市儈的階級意識,反倒感染了西方人開明爽朗的作風,對於她這個兒媳婦非常和藹親切。
她不禁好奇,當他們知道她和競風離婚時,心裡的感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