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依偎在他的胸膛,百感交集,他的心跳聲就在她的耳旁撲通撲通的,她閉上眼享受這難得寧靜的幸福。
這一刻,她覺得她彷彿就是他的全部,而他--也是她的全部。
她現在才知道,自己是多麼希望有個肩膀可以依靠,有個胸膛可以徜徉,所以當遇見令她心安的軒時,她就一下子陷進去了,沒有壓抑、沒有猶疑、沒有後悔。
儘管她不能肯定他下一刻是否還能繼續這麼喜歡她,但此刻他是真的在她的身邊,可以依靠、可以安慰,而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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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是在忙什麼呢?」梨依揚聲問那些一下子忙碌起來的下人,瞧他們拿這搬那的,簡直跟搬家差不多。
「梨依姑娘好。」男僕將手裡的樟木箱子先放在地上,對梨依恭敬的行禮。
梨依今天頭上盤著簡單的髮髻,餘下沒有盤起來的秀髮則垂在素淨的藍衣上,臉蛋幾乎不施脂粉,星眸上輕描黛眉,嘴唇上沾點脂紅,臉色紅粉緋緋。
如此樸素的打扮,使人感到如清水芙蓉般的自然美,只有天生的美人胚子才能辦到;當皇甫軒和梨依站在一起時,就好比一幅美麗的畫面,溫馨而柔和,兩人回眸對視間,總是瀰漫著一種旁人無法介入的感覺。
加上經過皇甫軒正式宣佈後,現在誰都知道失憶的梨依已是他的女人,身份頓時躍升不少,凡是看過他們的人,都可以輕易的感覺到皇甫軒對她的寵愛,搞不好她還會是未來的二當家夫人,他們這些下人又怎敢怠慢她。
「你們不用太客氣。」她猛地揮手搖頭,不習慣被過分「尊敬」。
當她知道大家知悉她跟軒的事時,羞怯得兩天不敢步出自個兒的房門,還惹來玉娟姐的關心及軒的擔心。她以為眾人會取笑她大膽妄為,但沒料到竟能得到如此禮遇。
「萬萬不可,該有的規矩我們還是必須遵守,姑娘亦不用過分緊張,順其自然便行了。」一個打點指揮的嬤嬤道。
「喔,那好吧!對了,他們這是在搬什麼?」梨依好奇地望著下人們,再看那些個樟木箱子。
「小的是按二爺的吩咐,把這些東西先行收拾妥當,免得出發時手忙腳亂,遺漏了什麼。」
「你說出發?二爺要出門嗎?」
「是,二爺要回四龍堡去了。」嬤嬤不自覺吞吞吐吐地道。奇怪,難道這得寵的姑娘不知道這件事嗎?
梨依聞言,臉上忽地一陣青一陣白。
嬤嬤似是察覺梨依的驚愕,馬上明白她原來一無所知,便尷尬非常地別開臉,繼續指揮男僕們搬東西。
梨依心緒已經是一片惶亂哀愁,好半晌才能反應過來。
軒要離開別院?為什麼她完全不知道?他是忘了告訴她,還是……不打算帶著她?
「玉娟姐,這是真的嗎?」她茫茫然地問一旁沉默的玉娟。
「這個……我也沒有聽說過。」聽見二爺要回四龍堡時,她也感到非常意外。
「軒今天也不在府中嗎?」
「二爺跟馮護衛外出了。」
「也對,他們快要回四龍堡,難免要忙著四處交代打點。」她頹然地點頭,臉上寫滿失落。
梨依這話正巧說到玉娟的心坎裡去,她可不希望看見梨依這種欲哭卻佯裝堅強的模樣。看見二爺對梨依的疼愛和關心,她還以為他就算要回四龍堡去,也會將梨依帶在身邊,可是她這專門照顧梨依的婢女,竟然也沒聽說二爺要離開的消息,這代表他不會帶梨依走嗎?
「小姐,妳先不要胡思亂想。等二爺回來後,妳親自找他問個清楚比較好。」
梨依望向她,半晌後才點點頭。無論如何,她相信軒會給她一個交代的,哪怕他最終會將她遺留在此,她也要聽他親口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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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映著一輪明月,月光照耀著梨依眼前的小路。
她一整個下午,為了皇甫軒要回四龍堡的事坐立不安,甚至連晚飯都吃不下,一聽見他回來的消息,她便急著去見他。
梨依匆匆忙忙地奔進小舍,看見房門外,已聚集了一小群人,探頭探腦地叨叨細語,屋內一陣斷斷續續的聲音竄入她耳中,讓她更加憂心忡忡,只好在後面一起探看究竟發生什麼事。
「二爺,您為何叫奴婢來?」幾個繡娘怕得發抖。「請問我們犯了什麼錯?」
「難道妳們沒有話要對我說?」坐在大廳竹椅上的皇甫軒雲淡風輕地說,但這樣的他反而更令人畏怯。
「您……您在說什麼?」
「彩春,我已給妳時間自首,但妳倒像無事般,真以為我會任妳作威作福?」
「二爺,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彩春心虛地裝傻。
「謊報絲綢被繡壞,再將絲綢偷偷轉賣,這種事妳不是最拿手嗎?」
「二爺,這全是彩春一手策畫的,我們只是一時想歪才會走錯路。」其中一名繡娘連忙推卸責任。
「妳說什麼鬼話,給我閉嘴!」彩春聞言立時尖銳地喝罵。
「梨依呢?妳夠膽說沒有欺負過梨依嗎?」
「她……我……奴婢不是故意的。」她猜想一定是梨依去告枕邊狀吧?看她平日柔弱的樣子,沒料到也是個狠角色。
「給我打。」皇甫軒淡淡地瞥了身旁的管事嬤嬤,她們立刻會意地往彩春背上施加壓力,然後打她一個耳光。
在後面偷看的梨依,不禁搗住驚訝的嘴,她好像看見當天被彩春刁難的一幕。
「二爺,我再也不敢了。求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奴婢啊!」彩春哭著求情。
「肯定是我們四兄弟不常在杭州別院,以致疏於管教府中下人的規矩和品性,否則哪來妳這種為錢背叛東家、濫用私刑的人?!」皇甫軒的語氣越說越重,讓在場的人連氣也不敢用力呼一下。
又是一個為了利益而背棄四龍堡的人,難道他皇甫軒真的那麼不堪,竟讓這種情況接二連三地發生?更何況,他不能原諒曾經對梨依動粗的人。
「奴婢可以去向梨依姑娘賠罪,把荷袋還給她,還願意任她差遣,只求您饒了奴婢。」彩春恐懼地討饒。她從沒想過平日淡雅溫文的皇甫軒,憤怒時會這麼令人害怕。
「在做傷人之事時,妳怎麼沒有想到後果?為什麼要做出吃裡扒外的事?東窗事發後卻連一點悔意也沒有,非要別人還以顏色,才搖尾乞憐要別人饒恕自己?」皇甫軒責備道。
馮桁不禁啐道。「根據規矩,妳這種犯下重罪的婢女必須被賣到關外為奴,等一下就上路吧!」
「二爺開恩,奴婢知錯,求您饒奴婢這一次吧!」
「就饒了她吧!」梨依忙推開門奔進房裡。
「梨依?妳來這裡做什麼?」皇甫軒沒料到她會來。
梨依一聽到皇甫軒的問話,猛然抬起頭來,正好迎上他深邃的黑瞳。
「軒,我沒有將那荷袋的事放在心上,就免除她的懲罰吧!」想起彩春那無助哀求的模樣,梨依便於心不忍。
圍在外面的下人看見梨依的出現並為彩春求情,莫不感到意外。聽說彩春曾打過梨依,二爺現在替她出氣,她竟不計前嫌出面替欺負過她的人求情!
「我懲罰一名繡娘,並不算什麼。」皇甫軒那黑眸深處不知閃爍著什麼,隱晦不明,讓人看不清。「她除了轉賣布料,還出手打妳,妳不想為自己討回公道嗎?」
「那都過去了,我不想再追究。」梨依拉住他的衣袖,希望他能手下留情。「彩春的繡工很出色,不如將她留下來,用她的工錢來償還之前的損失,直到還清為止,這樣好嗎?」
彩春將一切瞧在眼裡,因為對方以德報怨而慚愧得全身顫抖不已。
一旁的馮桁猶疑地望向沉思的主子,想看梨依對主子的影響力究竟有多大。
「妳聽見梨依為妳求情後,對她的話有異議嗎?」皇甫軒冷冷地間跪在地上的彩春。
「願意願意,只要不將奴婢趕出關外,就算要奴婢做牛做馬都可以的。多謝二爺、多謝梨依姑娘。」彩春馬上叩頭認錯謝恩。
「但是二爺……」馮桁想說話,卻被皇甫軒制止。
「這事我已經決定了,你們就先退下吧!」他視線轉向身邊泛起笑容的女子身上。「梨依,妳留下來。」
馮桁心知主子的主意不易更改,仔細想想梨依的話也不無道理,便領著閒雜人等退出屋子,回各自的崗位上。
「軒,謝謝你。」梨依感激地對他一笑,覺得他除了是一個明白事理的主子外,還在心底疼著她,聽取她的意見。
皇甫軒伸手將她擁入懷中,享受著她的柔順和溫暖。他發現經過一天在外奔波的勞累後,最好的紆解方法便是與她在一起。
「彩春欺負妳在先,妳怎麼不趁這個機會出氣,讓人知道妳不是好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