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其實沒有她想像中那麼壞嘛!樓琳情不自禁地加大臉上的笑容,對他的好感又多上幾分。
「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她真幸運!即使遇上這麼多糟糕的事情,但是能認識像他這樣善良的朋友,也算是這趟旅行的一大收穫了。「我叫……蘇珊,那你呢?」
她不想報出自己的真實姓名,臨時瞎掰了一個很俗氣的英文名字。
「蘇珊?聽起來很像是個美國名字。」陳正皓挑了挑眉,不動聲色地道。「我是休伯特。」
樓琳無視於他的刺探,依舊一派天真地道:「那麼,我就叫你『休』,你可以叫我『蘇』!」
竟然取起暱稱來了!陳正皓哭笑不得,她到底還想要做什麼?跟他變成好朋友嗎?
要不是她的氣色仍然很差,嘴唇也尚未恢復血色,看她那副興致高昂,活力十足的模樣,他還真忍不住要懷疑這女人是不是在裝病!
「身體不舒服就安分一點。」他沉聲說道。
接著,門鈴響起,侍者推著銀色的雅致餐車出現在門外。他吩咐侍者將餐點放在小型酒吧的吧檯上。
樓琳慢慢地從柔軟的大床起身,小心地步向吧檯。「哇,看起來好好吃喔!」
幾乎有兩餐的時間沒有進食,她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就算眼前的食物冷冰冰的,又沒有什麼味道,她還是吃得乾乾淨淨。
「妳應該是餓過頭了,必須先吃點容易消化的食物墊胃。」凝視著她秀氣的吃相,陳正皓淡淡地說明。
「嗯,謝謝。」她從水果沙拉中抬起臉,開心地賞他一個燦爛的笑靨。
他驀地心中一動,像是有什麼東西撞上了他的胸口一樣……陳正皓蹙了蹙眉,走至一旁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他還是第一次做出這樣脫軌失序的行為。不但在五星級酒店的大廳,和他最痛恨的麻煩糾纏不清,甚至收留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女子,和自己同房過夜。
這個女人一出現,就打破了他所有的原則,天曉得他若再跟她多相處上幾個小時,自己會不會兵敗如山倒,連這個房間也雙手奉上給她?!
幸好明天他就能甩開這尊瘟神,逃離她的魔爪,回到自己原本規律有條理的生活。
不對!他差點忘了,她還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呢!看來這門婚事有必要再考慮考慮……
「休先生,你在想什麼啊?我都已經吃飽了耶!」樓琳俏皮地調侃心不在焉的男人。「我全身都是灰塵,你應該不介意我借用你的浴室吧?」
用過餐點後,她的氣色總算恢復正常了。
陳正皓回過神,淡淡地點點頭,然後紳士地幫她把那一大箱行李搬過來,自己則拿著筆記型電腦,到沙發上去準備明天的代理說明會。
沒錯!過了這亂七八糟、完全失去控制的一夜,明天他就能擺脫這個女魔頭。至於他們之間的婚事,等他簽下代理權回國之後再處理也不遲。
他鬆了一口氣,安心地將煩惱拋開,專心研究確認明天所有的流程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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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他準時在七點起床。梳洗著衣完畢之後,他小心地走至大床邊,注視著上頭睡得十分香甜的女子。
樓琳睡得很沉,就算有人靠近盯著她瞧,也無法驚醒她。那平時看來明亮有神的水眸輕輕閉起,長長的眼睫下,有著一輪因旅途奔波而產生的黑眼圈。
昨天晚上被他當作大瘟神的麻煩女人,此刻卻像個純潔無瑕的天使般,安穩地睡在他的大床上。陳正皓看得出神,幾乎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是要叫她起床。
深深歎了一口氣,他乾脆地放棄搖醒她的想法。
這個女人果然恐怖!她只不過是靜靜地躺在那裡睡覺,就能讓他覺得叫醒她是一件非常不人道的行為,甚至害他像個呆瓜似的,怔怔地看著她的睡顏發愣!
確認所有該帶的資料文件後,他拉上房內所有窗簾,為她遮擋刺眼的陽光,又看了一會兒她安穩甜美的睡顏,才放心地離開房間,下樓享用飯店的早餐。
然而,明知道她只住這麼一晚,從今以後,除非刻意相約,他們很可能不會再見面了,但她燦爛喜悅的笑靨和那沉靜純真的睡臉,就是深深印在他的腦海裡,怎麼樣也揮不去……
「靜靜不說話的話,倒還真的是一個不錯的女人……」下意識地,陳正皓喃喃自語起來。
「您說什麼?」計程車司機疑惑地從駕駛座轉過頭來。
他淡淡地扯動嘴角。「沒事,自言自語罷了!」然後便低頭繼續閱讀今天的財經新聞。
儘管她替他惹來不少麻煩,但是,他想,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自己都不會忘記這樣一個可怕又可愛的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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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點的英國,陽光依然十分毒辣,但是在陽光照射不到的陰暗處,卻又冷得讓人起雞皮疙瘩。
陳正皓在酒店的前一條街走下計程車。連續開了一整天的說明會,幾乎有八個小時的時間都在椅子上度過,他決定散步一下,順便物色晚餐的餐廳。
今天他回絕了所有應酬,打算好好休息放鬆。昨天晚上,他這個身高一百八十多公分的大男人縮在一張小小的沙發上,一整夜折騰下來,換來的是全身酸痛的下場。
過多的疲勞層層累積,讓他忍不住心情焦躁,如果再和那些無趣乏味的標準英國歐吉桑吃飯,他可能會失禮地半途落跑——
走著走著,他在一家氣氛不錯的小酒吧前停下。這家酒吧內的客人不多,裡頭放的爵士藍調音樂散發出一股慵懶輕鬆的氣氛。
他勾起嘴角,偶爾獨自小酌一番也不錯。正要踏進店門,身後卻傳來一道他以為短時間內都不會再聽到的嬌嫩嗓音。
「哈囉,休,又見面囉!」見他背對著自己不轉身,女子又用更熱情的語氣呼喚他。「休?休伯特先生——哈囉——」
陳正皓無語問蒼天,為什麼他老是甩不掉她?難道她真的是陰魂不散的瘟神?
就算再怎麼不情不願,她的大嗓門也已經引起路上所有人的注意,自己不回頭也不行。
「蘇珊小姐。」他無奈地轉過身,瞪著對街那位笑得毫無心機的女人。
「說過叫我『蘇』就好的,你又忘了。」樓琳從馬路那端跑了過來,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好巧噢!你在這附近工作嗎?我也是喔!」
「不,我在西南區開會……」他像是猛然察覺什麼似的頓住,疑惑地道:「妳說妳在這附近工作?」她不是離家出走嗎?怎麼會在這裡工作?
「對啊,我今天找了一個早上,還是訂不到飯店房間,正好碰到傑森的花店欠缺短期工讀生,我就用免費住宿跟他交換工資。」樓琳綻出招牌的燦爛笑容,爽朗地拍拍他。「昨天真是多謝你啦!你什麼時候有空?我請你吃飯。」
「傑森?」這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一號人物?還有,她怎麼還是這麼蠢?人家隨隨便便騙她幾句,她也相信!
「就是對面那家花店的老闆啊!」她指指對街的一間小花店。
陳正皓順著她的手指將視線轉了過去,瞥見一位三十歲出頭的壯年男子正在招呼客人,相貌英俊迷人,耀眼的陽光笑容更是引來不少女客人駐足。
這種男人,一看就知道最會說些甜言蜜語欺騙女人,根本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只有她這種涉世未深的千金小姐才會呆呆地相信,他會單純得只提供「床位」!
樓琳沒有發現身邊的男人氣得快要火山爆發,還逕自開心地道:「傑森他人很好喔!不但答應讓我打幾天的零工,還說過兩天要開車帶我到處去玩——」
「不准去!」他忍無可忍,失去理智地朝她大吼。「妳跟他才認識多久,就要住進他家?我不是告訴過妳,孤男寡女的情況下,妳一個女孩子會被欺負嗎?!」
哇咧,他是吃到炸藥喔?怎麼突然對她這麼凶啊?樓琳瞠目結舌地瞅著眼前這個氣沖沖的男人,只感到一頭霧水。
「傑森他不是……」她企圖解釋清楚。
「走!」也不等她把話說完,他便不由分說地攫住她的手腕,拉著她往酒店的方向走。
「等一下!」她屈起膝蓋,用力將雙腳抵在地上,拒絕被他像洋娃娃似的拎來拎去。「你到底在生什麼氣啊?我有幫傑森工作,又不是在他那裡白吃白喝,而且傑森他已經……」
他鬆開她的手腕,冷冷地打斷她。「妳太單純了,出國自助旅行還不放聰明一點,到時妳連自己究竟是怎麼被欺負的都不知道!」見她不肯乖乖合作,又開口閉口都是「傑森」,他心裡實在有些不是滋味。
嘿,這是在拐著彎罵她笨喔?他冷嘲熱諷的口吻惹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