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於芠?!俞旃榕停下腳步,輕蹙起眉,思索了一會兒,確定自己沒看錯人。
她隨即旋過身,對著她的背影喊道:「遲於芠!」
誰在叫我?心不在焉的遲於芠停下腳步,搖搖頭,不確定的又跨出腳往前走。
「遲於芠,你給我站住!」俞旃榕見她那模樣,不悅的又是一聲大吼。
遲於芠這時才慢慢轉過身。
「你怎麼會在這裡?」俞旃榕先發制人的問道,然後充滿敵意的上下打量起失神的她,「嗯……莫非你也想爭DCN的Case嗎?」
「八爪魚……」遲於芠不由自主的喊著她的外號。
八爪魚是遲於芠與蕭憶瑟兩人特意為強硬又可怕的對手俞旃榕所取的外號。
從小就受美武教育的俞旃榕不僅思想開放外,連行為舉止也是異常開放;與男性說不到兩句話,整個人就可以貼上對方,不一會兒,兩隻手臂也會勾上男人頸項,但唯獨對女人不會如此。
聽她這一喊,俞旃榕氣得顧不得形象地大吼:「不許你這樣叫我。」
遲於芠不難發現俞旃榕對自己的態度依然不變,仍舊不打算原諒她,反而處處刻意與她為敵。
兩人之間糾葛的怨恨,起因在某次法庭上。
遲於芠不慎的對俞旃榕大喊「八爪魚」一名,當下搞得全司法界全知道俞旃榕有這麼個貼切的外號。
雖說那回的官司俞旃榕大獲全勝,卻沒人採訪報導,媒體的焦點反而放在八爪魚這個綽號上。
之後,不論她多麼費盡心力打贏所接下的Case,並創下全勝紀錄,原本欲藉此擺脫那醜陋外號,但大多數人仍是習慣以「全勝八爪魚」來稱呼她。
當然,俞旃榕也因此對此事相當不滿,甚至多次對外放話,要讓遲於芠與蕭憶瑟付出慘痛代價。
「八爪魚就八爪魚,有什麼不對的,我偏要叫,八爪魚、八爪魚、八爪魚……」遲於芠挑釁的叫著,還手舞足蹈、搖頭晃腦呢!
見俞旃榕那副囂張樣,遲於芠一時忍受不住,頓時失去平日對她深感的歉意。
超級幼稚的遊戲三不五時玩他一次,也是很快樂的。
「你不要太過分,」她緊緊握拳,聲音低沉的由鼻腔噴出。
仇人相見,空氣中立刻漫出肅殺之氣。
擔心她額上浮出的青筋會爆斷,遲於芠這才聳聳肩,「不跟你玩可以了吧!」
「怎樣?你也搶著跟DCN合作呀!」鬆開額上青筋,俞旃榕揚高人工眉頭,以輕視的面容向著她,似乎意味著某人的不自量力。
「我……我怎能跟妳比呀!全勝大律師。」遲於芠順著她的意,嘻笑的說著恭維的話。
「是啊,你的確和我有很大的距離,怎麼比得上我,回去再修個十年吧!」自戀的俞旃榕竟輕易的掉進她的陷阱,驕傲了起來。
「還真是不謙虛呀!」遲於芠發出高音的奸詐笑聲,「不知道誰才剛要進去而已。」
「你……」這時,俞旃榕才發覺,原來自己第一步就輸了,「算你狠!」
「拜啦!」見她那副懊惱樣,遲於芠有說不出的快感,但此地卻不適宜久待,得趁勝利離開才是高策。
「遲於芠,就不要讓我再遇到你。」望著她得意洋洋的模樣,俞旃榕抑不住脾氣低聲吼著。
*****
遲於芠一走進辦公室,蕭憶瑟立即撲了過來,一臉八卦樣。
「大律師,怎樣呀?」她兩道眉還不停的往上挑動。
「什麼怎樣?」遲於芠不解的反問。
「聽說,你們認識啊……那個唐總裁……」她靈動的大眼瞬間瞇成了一直線,幾乎看不到眼珠。
一瞭解她所問何事,遲於芠立即朝向姷凝喊道:「小凝!」聲音因壓抑而顯得低沉。
「我……我……是被逼的。」她眼露驚恐,囁嚅地回應。
蕭憶瑟跨步站在遲於芠面前,一手搭上她的肩,「不要遷怒小凝!」
「呼……呼……」遲於芠氣得呼呼叫。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她猜測地問。
還是蕭憶瑟瞭解她,每每做完壞事,事後呼吸絕對失序。
「還不是那只八爪魚!」
「她?又出現了……呵、呵……」想到當初俞旃榕氣憤的模樣,蕭憶瑟忍不住笑了出來。
好一會兒,她才收回笑容,問道:「該不會……她也要……」
「是的!就是這樣,剛才就是在DCN遇到她。」遲於芠點點頭。
「八爪魚還是那副高傲的樣子,對吧?」一直以來,蕭憶瑟就是受不了俞旃榕那副目中無人的驕傲樣,還有動不動就往男人身上靠的舉止。
「嗯。」
「狗改不了吃屎。」
「啥?」聽見她的話,遲於芠驚訝的瞪著她看。
「於芠,既然她如此,你一定要贏,不管如何一定要拿到和DCN的合作書。」想到要與八爪魚競爭,蕭憶瑟全身毛孔頓開,體內燃著熊熊烈火,一股戰勝欲直衝腦門,緊抓著遲於芠的手說道。
「好!」她肯定的重重點頭。
「加油、加油、加油!」兩人齊聲吶喊。
為了打敗俞旃榕那只八爪魚,兩人卯足了勁,決心奮力一搏。
*****
由秘書Karen口中,唐欥已知昨天辦公室外的遲於芠與俞旃榕之間的針鋒相對的對話了。
「總裁,遲律師到了。」Karen通報。
接過秘書來電,唐欥說著:「好,請她進來。」
不一會兒,遲於芠帶著僵硬的身驅進入他的辦公室。
「想通了啊?」唐欥笑問,邊起身來到她身旁。
「是!」她抿緊瓣唇點著頭。
為了贏八爪魚,什麼苦都得吞下,什麼氣都可以忍。
見遲於芠故作鎮定的模樣,唐欥反而更想捉弄她。
他刻意的在她耳旁輕呼著氣,曖昧地問:「你現在準備好為我服務了嗎?」
「可……以……」她一副即將赴戰場捨生取義的模樣,身子如鐵般堅硬,內心如石般沉重,連聲音也在發抖。
遲於芠大口呼吸著,緩和緊張情緒,又一邊不停地提醒自己,為了拿到合約,為了打敗八爪魚,這一切都值得。
唐欥突地伸手執住遲於芠下巴,她驚得身子瑟縮了一下,往後退了兩步。
他忙不迭的擁住她,瞅著她的眼仔細端詳著,遲於芠則尷尬的偏過頭去,避開他懾人的眼神。
兩人間明滅不清的情感,讓遲於芠莫名的緊張,情緒相當緊繃,尤其當她對上他那深邃的眸子中似乎帶著一點深情,又帶著更多的玩世不恭,她頓時糊塗了,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是昨天,是前晚?哪一個才是他對自己的感受,是玩笑對像還是認真的。
在不自覺中,遲於芠漸漸在乎起唐欥。
唐欥鬆開手,改搭在她肩上,笑說:「看看你的臉,這麼不甘願!」
「不然呢?」她輕問。
「好歹也笑一笑嘛!」他的手指緩緩畫過她的唇瓣。
「嘻……」遲於芠勉強的裝出笑容,她不明白,眼前的他是哪一天的他?
「真難看。」唐欥無力的甩甩頭,輕歎口氣,拉住她的手往門外快步走去。
「你要帶我去哪?你要帶我去哪?我們要去哪?」她奮力的反抗著,趕忙扳開他的手。
唐欥停下腳步,仍緊抓著她的手,嘻笑回應:「這裡不適合做那件事。」
「啊……」現在若跟著他離開,這樣就沒人知道我在哪了?沒人能救我……
「我不要,我不要!」遲於芠用力甩著手,憤恨的想脫離他的箝制。
「由不得妳!」她的掙扎反而讓唐欥更加重力道。
來不及求救,遲於芠被動的讓唐欥拉出了辦公室,往地下停車場而去。
第六章
坐上B字頭的銀色跑車,唐欥瞄了一眼車內面板上的時刻表,四點三十分,他得加快才行,就要遲到了。
「我們要去哪裡?」身旁的遲於芠久久才發出蚊蚋般的聲音,他嚴肅的神情,令她緊張。
「我住的地方。」
遲於芠安靜思考了一會兒,這才怯懦的又問:「那.....個飯店嗎?」
她眼裡有深深的恐懼,約略猜測出即將發生的事。
「我住的地方。」
「嗯……」她的聲音很不平穩,與不安的心情一樣。
車子轉進市區交界處,映入眼前的是一大串的車隊長龍,此刻正值下班時間。
唐欥忽地伸手捏她的鼻子,笑說:「還是不明白對吧?」
遲於芠沒回應,只是驚得身子直往後退,忙著閃躲。
「剛回來時沒地方住,還好有位朋友是飯店經理,便幫我訂了總統套房,因此就住進去了。」他解釋著。
他的話語,令遲於芠緊繃的神情微微放鬆,笑開了嘴,「我還以為你是他們說的那個咧!」
「哪個?」唐欥不明白的問。
看著久久才往前一小步的車陣,聲聲的咒罵由他口中傳出。
「該死!」
「沒有啦!」她連忙說道。
唐欥不以為意,然眉頭卻是重重一攏,神情變得相當認真,語氣慎重的問:「老實說,你到底在外面欠了多少債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