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她繃著臉欲打開車門時,江紹雲卻技巧的擋住她,並在她錯愕的同時掏出一張五百元鈔遞給計程車司機。
「江紹雲,你這是什麼意思?」眼見計程車識相的駛離,她不可思議的瞪著他。
「我的車就停在那,沈小姐……」
「我說過,我、沒、空!」沈水燦深吸一口氣,拚命提醒自己要冷靜。
「關於桃園的商場開發案,言餚少爺極有興趣,若沈小姐能撥冗……」
疾行的步伐,因他這番末竟的話而驀然停住,她猛一回身,懷疑是自己聽錯。
「你是說,莫二……他也對這件案子有興趣!」她提高嗓音,不敢置信。
她記得要跟東昇競爭的廠商名單中,莫氏集團並沒有列名在冊。
「言餚少爺有心,就不知沈小姐是否有意?」
江紹雲擺明是要引她上鉤。
而她,真要跳上去吃那塊餌嗎?
一旦她放棄,她又勸服不了石氏的話,豈不是兩頭皆落空?
「石氏的退出,將是他們的損失。」末了,江紹雲再補上一句。
原來莫言餚已經知悉石氏欲退出合作案。
這麼說,她是非去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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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肯來了。」
「我不來行嗎?」
「才幾天不見,妳好像瘦了不少。」
「你……」為避開他伸來的大掌,沈水燦退得有些踉蹌,但幸虧她及時穩住,否則這臉可就丟大了。
「妳在怕什麼?我嗎?」莫言餚驟感好笑。
「笑話,我幹嘛怕你!」她說得逞強。
事實上,她差點被他「那個」的一幕,至今仍盤旋在她腦海裡無法抹去。不怕是騙人的。
「既然不怕,妳就靠過來一點。」他們之間的距離,活像隔了條浩瀚的長江,這樣說話不嫌累嗎?
「你、你想說什麼就直說,我聽得到。」她才不要靠他這麼近。
「妳確定?」他不禁開始懷念起以前那個老愛黏著他,說什麼都不放手的沈水燦了。
不自覺嚥了口唾液,沈水燦在觸及到他眼神時,勉強的往前挪動一小步。
這樣總行了吧!
莫言餚訕訕一笑。「我會吃人呀?」
瞧她那副戰戰兢兢的模樣,真教人不習慣。
沒錯,你就是會吃人,而且連一根骨頭都不剩!沈水燦很想吼回去,可她不敢。但無法否認的,她確實已明顯感受到他的轉變。
不再冷嘲熱諷的語氣,讓她的心為之動搖,而不再閃爍著表示厭惡的眸光,更教她的心為之軟化。
是什麼原因讓他有如此大的變化?是那名叫翦影的紅粉知己,還是……
恍神中的她,赫見一不明物體朝她臉上襲來,她一驚,下意識揮去。
啊!
待她定睛一瞧,才發現接近她的是他的大掌,適才一揮,她的指甲竟刮到他的面頰,帶起一道細微的血痕。
沈水燦慌了。
她不是故意的!
她忙不迭拿出皮包內的面紙,輕拭他掛綵的臉頰,嘴裡還不斷唸唸有詞,「你怎麼不閃開呢?很痛吧!」回去之後,她一定要把過長的指甲給剪斷。
但是,此念頭才閃過,她心疼的表情旋即一僵。
她在幹什麼?
沈水燦才想退,莫言餚已抓住她的手,「妳得負責治好我臉上的傷。」他笑望她一臉的驚措。
被她刮傷了臉頰,他怎麼一點也不生氣,還反倒丟下一長串的低沉笑語。
要不是腦中警鈴一直響個不停,她幾乎要去摸摸他的額頭是否發燒。「你要我怎麼治?」此話一出,她馬上想咬斷自己的舌根。
拜託,妳在耍白癡嗎?
「很簡單的。」莫言餚當然察覺到她的懊惱,不過,他喜歡。
「是嗎?」她窘迫的發出質疑之聲。
莫言餚輕扯薄唇,修白長指直指她的小嘴。
他一定得用比的嗎?很抱歉,她智商沒他高。
「不懂?」
沈水燦笑得有些不耐。
「說說看,動物大多是怎麼治療自己的傷?」
「用舔的呀!」這還用問嗎?沈水燦直覺的回答,語氣還夾雜著不屑……喝!她弄懂他的意思,他居然要她用舌頭去舔他臉上的傷。
她立刻摀住嘴,被他驚人的意圖給嚇得一愣一愣的。
呵,莫言餚被她的反應給逗笑。
「妳想反悔?」
「我、我……你、你……」他顯而易見的改變,著實超乎她的想像,一時間沈水燦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快舔呀!」
莫言餚突如其來的逼近,教沒有心理準備的她當場倒抽了口涼氣,接著,他等不及她的主動就直接扣住她的雙肩,將受傷的面頰挨近她顫抖的唇瓣。
太強人所難了!
「想想,若在以前,不必等我開口,妳定會馬上靠過來舔我的。」莫言餚輕笑,說得有感而發。
沒錯!如今雖是物換星移,但誰能保證她不會受第二次傷。
「水燦,妳還愛我吧?」如天外飛來一筆,或者是,他早已在心裡默念了數百遍。想當然,曾經恨不得她永遠消失在他面前的他,亦決計料想不到自己也會有今天,但感覺挺不壞的就是。
隱藏著絲絲渴求的低懶音律,剎那間撞擊著沈水燦的胸口,要不是她的身體已經被他給固定住,她早就整個人彈跳起來了。
他還好意思問她!
想當初,她可是把整顆心全捧到他面前去,可他拿什麼東西回報她?
殘酷、無情!
所以,哼!就算她心裡仍愛他愛得要命,她也絕不會承認的。
「不說話,好,我就給妳二種選擇,第一,說妳還愛著我,第二,就是伸出妳的小舌來;如果這二樣妳都不選,那妳還有第三種選擇,那就是二樣都做……咦?別急著瞪我,妳一向挺瞭解我的能耐不是嗎?」
就因為知道,她才訝然的瞠圓眼,用著看外星人的眼光直直瞪住莫言餚。
「嗯--」他催促。
沈水燦打量他,「你……」他該不會是個複製人吧?
「水燦。」他輕輕搖晃她。
「你、你……」她還是覺得挺不可思議。
「喔,不說話的意思,就是指妳二樣都--」
溫熱的丁香小舌以迅電不及掩耳的速度舔舐過他受傷的面頰。
莫言餚怔了下後,旋即笑出聲,「太快了吧!我都還來不及感覺呢。」
「莫言餚!」炯亮的黑白瞳孔不住收縮,而緋紅的臉蛋更是說明她的忍耐已到極限。
「我還是習慣妳稱我莫二哥。」
沈水燦一臉抗拒的偏過臉去,「可以放開我了吧?」她的肩頭被他抓得好痛。
「倘若我不放呢?」他一語雙關。
「你!」沈水燦又氣到板起臉。
「好,我放就是。」原想乘機逼出她的真心話,只可惜……嘖!沒關係,反正時間還長得很。
重獲自由的沈水燦,二話不說立刻拿過皮包就想走。
「桃園那塊地,妳不要了?」
聞言,沈水燦的腳底像是給黏住般,霎時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對呀!她怎麼把此行最重要的目的給忘了,但話又說回來,她要是再待下去,莫言餚又不曉得會對她怎麼樣,走與不走,同時拉扯著她的心。
「不如這麼說吧,石氏的退出已成定局。」
「你又不是石氏的人,別說得太篤定?」道行顯然差他一大截的沈水燦,抑不住情緒,氣呼呼地走向他。
莫言餚笑睨她一張氣壞了的俏顏,把話挑明了說:「就算妳去找石玉林也沒用,石氏財團還不是他當家做主,他幫不了妳的。」
「玉林哥才不會像你一樣,就算他幫不了我?也會替我想辦法。哪像你,既不幫我,還落井下石!」沈水燦咬牙,一吐怨氣。
「還有呢?」莫言餚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你……你壓根兒就不喜歡我,幹嘛還選在這種時候硬要見我,難道你忘了你以前有多麼討厭見到我嗎?」既然他想討罵挨,她就一次罵個夠,省得以後沒這機會。
「再來呀!」
「你……」她第一次看見有人被罵還這麼高興的。
「水燦,我得承認我以前真的對妳不好。」這就叫現世報吧!他週遭的人都是這麼取笑他的。
她必須趕快以手掩嘴,否則,她鐵定會當場尖叫出聲。
老天,你太不可思議了,堂堂的莫氏二少爺居然在跟她懺悔!
那她是不是要回答他:莫言餚,我等你這句話已經等很久了,還有,不管你怎麼對待我,我都不會怪你的。
不!她才不會原諒他呢。
他害她流這麼多淚,她哪能夠因他一句話就把以前所受到的傷害及委屈給統統忘得一乾二淨。
「你知道就好。」可是為什麼,她明明可以說得鏗鏘有力,甚至大罵他薄情寡義,然而她逸出的聲音,卻是如此的虛軟苦澀。
老實說,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後,她只想聽他講一句話,可她心裡卻明白,他是不可能說的。
「妳在等我開口。」
詫異全寫在沈水燦的小臉上,胸口的心跳更宛如擂鼓震天一般。
他有透視人心的本領嗎?
太可怕了!
「也許是該我開口的時候了,畢竟,妳已經跟我表白許多次,所以這次換我先說也不為過。」莫言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