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面如死灰,內心世界裡的小人兒已經如同捲到黑暗漩渦裡去翻滾的時候,眼前那男子卻綻開一抹微笑。
「噢?那不然,我送你回家吧!」
真有趣的女孩子啊,簡直像只小狗一樣。陸維希不動聲色的笑臉下,藏著的居然是這樣的想法。
看著她那雙晶亮的大眼、一副無辜的表情,實在很有趣,尤其是她臉紅跟喃喃自語被發現的時候,都很像寵物被主人發現正在做壞事時那種心虛的神情,實在是很可可愛……
不過漪潔當然不會察覺陸維希的想法,只是抓住他的袖子,一副深恐他突然跑掉似地交代著。
「那好,我去換個衣服就來,你等我、等我唷!」
漪潔說完,便拔腳匆匆跑進店裡,不過才一跑進去,雪華立刻乘機湊了過來。
「喂,你男朋友?」她的模樣簡直像逮著漪潔的小辮子似的。「惦惦呷三碗公唷!不簡單。」
「不是啦……」漪潔直覺搖頭否認。「五點了吧?五點了沒?」
「還有五分鐘啊。」雪華順口答道,又說:「還否認?看你們坐在外頭有說有笑的。」
「我們只是朋友而已。」儘管她這麼說,語氣之中還是有著莫名的激動。
「如果只是朋友,那你幹麼這麼緊張?」雪華有點不解。
「嗯……這個……說來話長。」
「他在追你?」
「沒啦,怎麼可能?你想太多。」
「呵,沒關係沒關係,你現在不承認不打緊,反正時間會說明一切。」雪華搖搖手,一副未來如何發展皆瞭如指掌的模樣。「男人跟女人就是這樣嘛,誰對誰有意思,就會想盡辦法跟對方碰頭,比如說不期而遇啦,或者知道對方在哪裡工作就來探班啦,然後再藉機提出正式約會的要求之類的啦……」
「雪華姊,你今天特別興奮欸,話匣子一打開就停不了。」漪潔無奈的笑了笑。唉……真是的,她越是急,手指彷彿就越不靈光,七手八腳的終於脫下廚師服,不像往常整整齊齊的疊好,反倒是匆匆往櫃子裡一塞,拿起包包和外套便向外跑去。
「雪華姊,我趕時間,麻煩你幫我打個卡,我先走嘍!」聲音才傳到雪華耳邊,漪潔卻早已不見蹤影,留下雪華站在原地,無是有些莫名其妙,後來才終於意會到什麼似的噗哧一笑,走到打卡鐘前,將漪潔的卡片塞入打孔中。
「這小妮子,還狡辯呢!」
「喀嚏」一聲,她抽起卡片,只見上頭印著「PM5:00」的字樣,正巧是漪潔的准下班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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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漪潔家之前,兩人先經過了陸維希的診所,漪潔原本想,跟他同行到這裡已經夠了,打算接下來自己回去,但是陸維希卻不怎麼贊同。
「哪有送女孩子只送一半的?」他笑道,十足紳士風度的堅持著。
「如果真要這樣的話,你要不要乾脆先把東西拿回診所放呢?這樣走起路來也比較輕鬆。」漪潔建議,心底卻為了他的體貼而雀躍。
「也好。」
於是兩人便往診所的方向移動,剛拐過一個彎,診所就在眼前的時候,陸維希原本和漪潔還有說有笑,然而卻突然停下腳步。
「嗯?」漪潔察覺到他的異狀。「你怎麼了?」
見他沒有反應,漪潔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原來診所前不知何時停了一輛黑色跑車,旁邊還靠著一個穿西裝的高瘦男子,顯然在等人的模樣。
「維翔?」
「什麼?」
陸維希沒有回答漪潔的話,逕自往前走了幾步,向那個黑衣男子打招呼。
「維翔!」
陸維翔聞聲回首,看到熟悉的笑容後,本想朝他走過來,然而卻在看到陸維希身旁還有一個女孩子後頓了一下,停留在原地,示意性的僅向兩人點了點頭。
陸維希則主動走上前。「怎麼搞的?離你上次來才隔沒幾天。」維翔的事情多,除了替父親傳話之外,一向很少到他的診所,這次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連續來了兩趟,難怪他會這麼驚訝了。
「最近公司新出一款隨身碟,離正式上市還有一段時間,我先拿來給你試用,你要是覺得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記得跟我說。」他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陸維希。
「噢?這麼巧啊。」陸維希笑著接過。「我正好想去買一個來用呢!」
「好了,不打擾你,我走了。」陸維翔卻沒什麼熱情的反應,看到老哥身邊難得出現一個女孩,他的第一直覺就是別當電燈炮比較好。於是一個轉身便拉開車門,不過陸維希的動作比他更快,硬是把他的車門給按了回去。
「怎麼會打擾,你隨時來,我都很歡迎啊!」陸維希笑瞇瞇地道。
陸維翔卻覺得這老哥少根筋,忍不住低聲道:「少來了,你在約會吧?」
「啊?」
陸維翔朝向他身後的方向努了努嘴,陸維希無是一愣,才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頭,只見潔漪正站在他身後,睜著大眼看著他們兄弟倆。
「瞧我,看到你,太高興,竟然就忘了。」他笑道,轉過身對漪潔說:「我幫你介紹一下,他是我弟弟,陸維翔。」
「你好。」陸維翔看著漪潔的面孔,想起她就是上回擋在診所門口的女孩子。
「很可愛嘛……」他低聲自言自語了一句。老是笑瞇瞇的,跟某人好像有點像啊!他無意識地瞄了陸維希一眼。
「什麼?」陸維希聽見了,轉頭看他。
陸維翔卻面無表情。「想不到你滿行的嘛,什麼時候交到這麼可愛的女朋友?要不要帶回家給爸爸看一看?他一定會很高興。」他雙手插在口袋裡,斜睨著陸維希說道。
「欸……這……」陸維希見維翔居然這麼大剌剌的就說出來,一點神經也沒有,也不怕女孩子尷尬,他和漪潔之間根本八字尚未一撇,維翔是否想太多了?
不過漪潔卻是完全沒在注意他們兄弟倆的對話,只是滿懷好奇地看著眼前這兩個長相相似、身高雷同、氣質卻截然不一的男子。
若說陸維希是屬於飄揚的和風,那麼陸維翔一定就是天際的黑幕,他沈靜得像一頭睡獅,眼神有著收斂的銳氣,相較於陸維希的臉上總是掛著笑容,陸維翔的表情卻很平板,不過與其說他是板著臉孔,倒不如說那種表情根本就是一副快睡著或剛睡醒的模樣,懶懶的,奸像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勁,說話的語調也沒什麼起伏。但這種看起來冷冰冰的模樣,也許就是時下女孩喜歡的類型吧!
這時,陸維希才注意到漪潔好奇的眼光,雙頰旁淺淺的梨渦盛著甜甜的笑意,一副他倆做了什麼令人莞爾的事情似的,心中不由微微一動。
「那個……」漪潔注意到陸維希的眼神,於是順便開口。「如果你們有事的話,我可以自己先回去。」
「那怎麼行?!」沒想到漪潔話才一說出口,就換來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反對。
「怎、怎麼不行?」漪潔愣了一下,沒想到對面的兩個大男人居然很一致的皺眉加搖頭,一副這樣太缺少紳士風度,不應是男子漢所為的模樣。
最後還是陸維翔問陸維希道:「反正你一定會留我吃晚飯吧?」
「你都這麼說了,我不留也不行啊。」陸維希呵呵一笑,其實他確有此意。
「那就請小姐坐我的車,順道載她回去如何?」
「我有更好的主意。」陸維希笑道:「漪潔也跟我們一起去吃飯。」
「我?」漪潔看著眼前這兩個大男人,下意識就要拒絕。「不用了啦!你們有事就忙你們的去,我先走了。」
「別跟我們客氣。」陸維希道:「維翔只是看起來比較沈默,不過事實上他一點都不凶,人很好的。」
「說得我多嚇人似的。」陸維翔白了陸維希一眼,喜怒不甚分明的表情,讓人分辨不出他到底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呵呵,是嗎?」陸維希還是笑得皮肉不癢似的。
「那就上車吧。」陸維翔一向即知即行,決定的事情就不會拖泥帶水,於是率先坐進駕駛座。
「真的可以嗎?」漪潔有些忐忑不安。
「來吧。」陸維希卻已替她打開車門,對她鼓勵地微笑著。
漪潔只好從善如流,坐進車子裡,心底遲疑的是,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總無法抗拒他所說的每一句話。
結束晚餐時已經將近晚上十點了,之前在餐廳裡頭,她曾私下打電話回家報備,不過卻都沒人接,但只要她比母親晚回家,少不了母親還是會問東問西的,所以到家之後,她仍站在鐵門外,緩緩深呼吸了一口氣才開門進去。
不料一進門,就發現家裡的燈根本沒開,四周烏漆抹黑的。
「不會吧?還沒回來?」母親一向下班都很準時的啊!
不過話說回來,一向作息正常、從不晚歸的她,今天不也晚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