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看。」
「謝謝。對不起,我能不能請你吃個飯?」
「現在嗎?」
如男點點頭,「嗯,方便嗎?」
「好,可以。可以。」幾乎是沒考慮的,九月便答應了她:「大安,阿隆,我們的飯局改天吧,我今天有事,我晚上再跟你們聯絡。」
話才落下,他人已偕同如男離開了。
「搞什麼,九月哪時有了見色忘友的毛病?」
「是呀,答應得那麼快也不問問我們。」給人晾在原地的兩人不滿著。
「喂,你們覺不覺得九月這陣子怪怪的?」一旁埋頭在吃便當的小胖,突然挨近他們說著。
「怪?哪裡怪?」
「哎呀,就是中邪啦。」同事阿麗也靠過來。
「中邪?」吳興隆和莊安裕都雙雙重複著這兩個字。
「是啊,他自從跟你們登山回來後就一直不對勁,老是對著空氣說話,幾天前我還看到他對著空氣大罵。」阿麗把那天她躲在樓梯日看到的事都說出來。
「真的假的,」莊安裕和吳興隆面面相愕。
「真的,不過不用擔心,我已經想了法子了。」阿麗神秘地說。
「什麼法子?」兩個大男人問。
「收妖啊。」
「啊,收妖?」怎麼聽來像是電影裡才會有的對白,好像事情挺大條的。
「沒錯,我認識一位學密宗的朋友,他專門幫人做趕鬼的工作,我幾天前已經請他幫忙收服了。」
「真的嗎?」吳興隆看著莊安裕,心想,難道那天九月的話不是愚人節捉弄的玩笑,是真有這麼一回事?
「阿麗啊,你那個朋友可不可靠啊?這幾天雖然九月沒再對空氣說話,可是人一直恍惚的直盯著窗口看,到底事情是成還是不成啊?」小胖心裡起了寒顫,說話也壓低了音量。
生怕話裡的那主角就在他們周圍。
「應該是沒問題的,我想可能是個給那『東西』纏太久了,所以弄得元氣大傷,不然我再跟我朋友要幾道符來給他壓壓驚好了。」阿麗說話也悄悄的,可以知道她心裡其實也是害怕。
語畢,各人心中都各自盤著心事,沒人再開口,剎時間,不語的氣氛也因為方纔的話題而變得詭異。
似乎都有默契的,四人在對望了一眼後,便各自散開。
☆ ☆☆
「最近好嗎?怎麼感覺你又瘦了?」看著才隔幾日便顯得消瘦的如男,九月很心疼。
「連惟一的親人也走了,我不知道日子要怎麼過才算好。」手裡攪動著咖啡,如男很無神的說著,而這樣不設防的話是她的真實心情,就連羅家邦也不曾聽過她的真心話。
「我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你,不過,我相信你會找到新的人生目標的。」九月同時也想著,到底自己要怎麼幫她才好。
「我不知道我還有什麼生活目標,似乎,我的生活方式就是一直在思念追悼中度過,以前是思念爸媽,現在是追悼姐姐,我不知道我還有什麼人生目標。」看著沁滿水珠的玻璃杯,如男覺得自己就像這透明的杯子,杯外的水珠是她的淚,杯內的開水是她無味的人生。
「你是說你後悔成立桂花園?」
「也不是,只是……不知道怎麼調整心態,以前和姐姐一起思念親人是種享受,但現在卻成為我的捆綁。
「而且姐姐的離去比爸媽的離去更難令我釋懷,我跟姐姐是同年同月伺日生的雙胞胎,一起結伴來到人間,喝一樣酌奶水。穿一樣衣服。玩一樣的遊戲,什麼都一樣什麼都一起,我們成長的過程幾乎是用心靈相通的默契所砌成的生活點滴,這種微妙的感情很難用豈語形容。
「所以她的離去,對我而盲,失去的不只是個親人而已,那更像是…...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如男眼神茫茫然的說看,她此刻的身心都沉浸在痛苦中。
九月看著她,沒有回答。對於如男的心情儘管他知道,明白,但是,這份知道。明白,還不足以深刻的體會到她的痛苦。
望著如男,除了替她心痛。合不得,他也不能做什麼了。
「很抱歉我的出現只是徒增你的困擾,如果沒有我的出現,相信你會過得更好。」見她不開心,九月怪起自己。想要沒有他的出現,也許如男的日子會減少許多不必要的漣漪。
「不,我很高興你帶來了姐姐的消息,你不知道,我有多期盼她的消息,打從她出事起我便日日夜夜等著她回來。」
「對不起,本來,你不用等那麼久的。」看到如男的期待,九月覺得自己是個綁架聖誕老人的壞人,他沒收了一樣天大的禮物,阻擋了一段早可了結的總念及心願,要是他一個月前就答應如平的話,今天的事情不會變這樣的。
「你別自責,也許這一切都是該這麼發生的,無關誰的責任。」世上的事本來就沒人料得到,人算不如天算,計畫永遠也趕不上變化,世事無常不就是這麼回事。
「你雖然這麼說,但是你不快樂。」
「也許需要時間吧。」大家不都說時間是精神情感最好的
「對不起,讓你聽我說一堆的廢話。」本來找九月出來只是想同他有關姐姐的事,但現在他卻成為她吐露心事的對象。
不過,:很奇特的是她竟能很自然的把心事告訴這位僅有三面之緣的男人。
「別這樣,我很樂意聽你說話,我們是朋友不是嗎?」九月晃了晃自己的小手指;意思是說他們下過的定了。
「謝謝。你不會知道你的一舉一動給我帶來多大的衝擊及莫大的意義,再次謝謝你。」
「別再謝了,哪有好朋友這麼客套的。」
九月的話贏得如男的一個微笑,像是花開了一樣,看得他也心花怒放。
不過他發現,此時的如男跟上回有羅家邦在場的她似乎是不同的兩個人,上回她每句話都像是經過加工才出口的,就連一些聽來讓人感動的句子都像是在演戲。而此刻的她卻完全像是把心掏在桌上一樣,每個句子都是見肝見血的但白,是兩種極為不同的性子。
奇怪了,高家只有一對雙胞胎,就姐妹兩人而已,難不成還有一個他不知道的妹妹?
「怎麼了?」如男著著他滿臉問號的表情。
「沒……沒什麼,如男,記住你現在的笑容,我希望你以後每天都能這麼開開心心的。其實你並不寂寞,在天上,你有親人在祝福你;在地上,你有朋友在關心你,像羅先生,他不也很照顧你?」
「羅家邦?」似乎帶著點不屑,如男無波無痕他說著。
感覺到她瞬間的表情僵硬,九月抓著機會試采著,「是呀,羅先生不也是你的朋友?」
「羅家邦。」生冷的口氣又吐了這三個字,隨後,像是又經過思忖再三,如男才開口,「是啊,他是很關心我。」
見她沒有反駁和羅家邦的關係,九月本來想告訴她的話也硬生生的又吞回肚子裡。
「其實,如平死了,他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的,可是他沒有,他還是一樣的照顧。關心你,我想他大概也是個念情的人。」不能明說,只好這樣暗示了,九月希望如男可以自己去發現羅家邦的怪異處。
「也許吧,老天知道答案。」
這什麼意思?九月推敲著這模稜兩可的回答。
「能不能再跟我說些姐姐的事?」雖然他已經重複跟她講過好幾次了,可是她就是還想聽。
「你想知道什麼?」
「全部。」
也許這不厭其煩的聽著如平的事,是如男思念她的方法吧。九月有點懂了。
那麼,也讓他一同加人這思念的列車,她不厭其煩的聽,他也願意不厭其煩的說。
這是個奇妙的飯局,裡頭有奇妙的關係。奇妙的人物,以及在兩個人之間不知不覺中所滋生的奇妙感情。
有誰會料到,因為一個不復存在的靈魂,竟牽起了一段感情。
第四章
吳興隆和莊安裕因為中午給九月放鴿子,下班後,特地帶了人要登門興師問罪,眼前這陣仗,似乎還來勢洶洶。
數一數,原來是那群常登山郊遊去的夥伴們,一個也不少。
「怎麼回事啊,聽說你最近人不太舒服嗎?」陳振書盯著九月問,還一副小心翼翼的嚴謹態度。
「哪有不舒服?我很好啊。」九月拍拍手。拍拍腳,意思是說自己像鐵打的,好得很。
「聽說交女朋友了?」莊安安酸溜溜的瞅著九月。其實她暗戀他已久,雖說早已打算暗戀到底不教他知道,但是聽到他交女朋友了,心還是會痛。
「交女朋友?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聽說你最近運氣不太好?」換吳興隆上場。
「哪來這麼多聽說,你們都是聽誰說的呀?」九月掃了大家怪裡怪氣的模樣一眼。
莊安裕探了九月家裡上上下下問:「九月,你們家沒人在啊?」
「都還沒回來。」
「呃……大安,剛才我們忘了買點東西過來吃,不如你現在跟小安到外頭買點什麼過來吃,隨便什麼,喝的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