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我特地煮來搞賞你的喲,因為你說你關心我,所以我想應該給你一點獎勵。我看你身子骨好像挺虛的,決定燉補品給你吃,如何?我很體貼吧!」說完還不忘吹捧自己,真是十足的厚臉皮。
「你說這是你煮的?」慕容風望著那盅輕煙徐徐、「香味」四溢的湯,心中不禁估量起其中使人致死的成分所佔的比例。
「不是我煮的。」這句話令他鬆了一大口氣,「是我教膳房裡的老張弄的。」
這個向玫琛啊!慕容風悲傷地望著那碗湯,她先是打亂了他的生活,害他情不自禁地喜歡上她,卻又是阻礙他睡眠的罪魁禍首,現在還弄了一碗湯給他喝,讓他有拉肚子的危險。他真搞不清楚她在他生命中所扮演的角色。
「看你一直看那碗雞湯,一定是很想喝吧!來,不要客氣,拿去吧!」向玫琛笑著把湯遞給他。
慕容風為難地接過碗,她怎麼能把他懷疑的目光當成渴望呢?他小心翼翼地將碗湊近鼻端,一股既陌生又熟悉的氣味衝進腦中,引得腦中的警覺性頓時甦醒。
「你加了什麼東西?這味道……」
向玫琛又笑了起來,「沒什麼啦!只不過加了酒,呃……多一點點而已啦,補品本來就要加酒嘛,別大驚小怪的。」
一點點?她向姑娘的一點點酒可以讓一頭牛醉上三天三夜。
「多一點點是多少?」
「嗯……」她抬頭思索著,「大約一壇左右吧,不多、不多啦!」
一壇?!他不敢置信地低頭看著手中的湯,一罈酒被她濃縮成一小碗,他如果喝了,不醉昏才怪。
「你快喝啊,冷了就不好喝了。」她催促道。
熱的也不好喝。
「你……」慕容風正想把湯碗遞還給她,婉拒她的好意,卻見她神奇地自身後抱出另一酒罈子。他不禁瞪大了眼,是下午買的花彫酒。
「你不用讓給我啦,我喝這個就可以了。」說著已打開了蓋子,自顧自地暢飲起來。
「那……另一壇呢?」
向玫琛理所當然地指著他,「你那裡。」
天哪!天哪!他一向不喜杯中物,上天卻安排他愛上了一個酒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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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期然,慕容風喝下那碗雞湯之後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不過幸好上天垂憐,他沒有宿醉的症狀。
睡了那麼久,肚子也餓得發疼,吩咐下人備膳之後,他終於發現那好動過頭的小女人尚未出現在他的視線內,不由得疑慮起來。
慕容風喚住一名僕人,問道:「向姑娘呢?」
「向姑娘……應該在房裡吧!她今早也沒出來用膳。」
怎麼回事?「你去請她過來。」
他斟了杯茶,慢慢啜著,心中則默默感歎著茶的美味。
不一會兒,一名僕人匆匆帶領著一位看起來疲憊至極的陌生男子進屋。他挑起眉,以眼神表示疑問。
「二少爺,他說他是大少爺派來的信差……」那位陌生男子急忙從懷中掏出信件,呈遞給慕容風。
大哥派信差來?慕容風心急地接過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大哥已經延遲好幾天了,會不會是在路上遭到什麼意外事件?他邊猜想邊拆著信,並遣退了杵在一旁的信差和僕人。
他戰戰兢兢地展開信紙,慕容凌蒼勁有力的字跡躍然人眼。他看著看著,臉上的肌肉也漸漸地扭曲變形,構成了一個怪異的表情。
向玫琛一踏入廳中便瞧見慕容風這副奇怪的德行。
她心中泛起一圈不祥的漣漪,他……他怎麼啦?
不會突然暴斃了吧?這怎麼可以呢!她都還沒告訴他她很喜歡他這件事,他怎麼可以死?
她倉惶地打量著他的臉,太好了!好像還沒死。
她決定把握住機會,讓他在臨死之前瞭解自己的心意。
「慕容風,你聽好,自從你把我從轎子中死拖活拉出來之後,一直到了這幾天你良心發現開始對我好之前,雖然你總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也甚少給我好臉色看,又常常用言語刺激、威脅我,但是我還是原諒你,免得你死不瞑目;不過,我要趁你只剩一口氣時趕快告訴你,其實我很喜歡、很喜歡你,所以我還是希望你不要死,好不好?」向玫琛嚴肅地說到這裡,眼中已泛出了淚光。
怎麼辦?她真的不要他死掉。
「為什麼我要死?」好不容易從大哥信中的驚嚇跳脫,卻又掉入了向玫琛口中吐出的震驚。慕容風衷心盼望自己的神經和心臟夠強壯,不然他可能真的會精神衰弱而死。
不過幸好,這兩件事都是喜事,對他來說是天大的喜事。
「你、你不是……我看你臉色很可怕,以為你誤食了什麼毒藥……所以才以為……」雖然很高興他沒有死,但是看著一個以為已經垂死的人突然復活,那種感覺還是很奇怪。
慕容風折好信,放回信封中。就算他再怎麼高興,對她粗心大意的行為仍決定加以訓斥,如果他再晚一點清醒,他豈不就被她抬出去埋起來了嗎?
「我必須告訴你,我好得很,只是被這封信嚇了一大跳而已。」他揚揚手中的信封,泛出一抹笑意,「不過你倒是說中了一件事,我前天晚上喝的那碗雞湯還真的差點要了我命。」
向玫琛瞧他一眼,「我不知道你酒量那麼淺,對不起嘛!下次我會放半壇就好,你就別生氣了。」她撒嬌似的道歉聽起來沒什麼誠意。
放半壇就好?!慕容風啼笑皆非地看著她,看來她一點悔過心都沒有,說不定她根本不認為自己做錯什麼。「不是一壇半壇的問題!我本來就不常喝酒又喝得少,你知不知道喝那麼多酒很傷身?」他的話中除了責備,也包含了痛心和憐惜。
「我知道啊,可是我想喝嘛。更何況你有沒有聽過『醉生夢死』這句詞語?」
慕容風點頭。
「醉生夢死的意思就是說:喝醉的人可以生存下去;但是像你這種愛睡覺做夢的人卻很容易死掉。所以說我喝酒也是有理由的!」她仍在強辭奪理。
好個醉生夢死!
慕容風歎口氣,揮了揮手,「隨你說吧!真是說不過你。」一向自認口齒伶俐,反應敏捷的慕容風終於認栽了,不過他可不認為會永遠敗在她手下,為了他的男性自尊,這場男人與女人的口舌之戰還有得打。
慕容風喚來一名僕人,「三少爺在不在?」
「淵少爺和陳總管一道出門了。」
他把信交給僕人,「把這封信放到三少爺的桌上,如果他找我,請晚膳後再過來。」
那僕人接過信,躬了個身便退出大廳。
「你要去哪裡啊?我可不可以去?」向玫琛的臉上盈滿好奇。這也難怪,呆在這房子裡實在無聊得很,想再次跳過那束縛自由的圍牆,卻發現四周圍牆下不時有人在走動。想也知道是誰做的好事,他一定是羨慕或嫉妒她靈活優美的身手和充沛的體力,所以才不許她又跑到街上去玩。
其實慕容風正在等這句話,少了最大的那個阻礙,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她了。不過基於前車之鑒,他還是先提出條件來保護自身安全的好。「帶你去,可以!不過不許靠近有酒的地方,更不許把酒帶回來,聽清楚了沒?當然啦,你也可以不去,不過一樣不許碰酒;你自己選擇。」
這有什麼好選的?「我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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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過後。
慕容風坐在寢室外的石桌前,悠閒地啜著香茗。
一陣急促的奔跑聲和呼吸聲由遠而近,不一會兒,慕容淵便氣喘吁吁地站在他面前,一臉驚恐。
「二哥!那……那是真……真的嗎?」
慕容風點點頭,「嗯,不像假的,大哥和那位小婢女成親了。」
慕容凌和柳素月成親了。
「那、那、那位向姑娘怎麼辦?」慕容淵的臉都快扭成一團了。
「淵,你別那麼緊張好不好?她是我負責的工作,我自會想辦法,你少在那兒窮緊張。」他又喝了口茶,「倒是大哥,太不夠意思了!要成親也沒通知咱們,他忘了我們是在這世上惟『二』的親人了嗎?」
這些話引起了慕容淵的共鳴,「說得也是,大哥太不顧兄弟情分了。自己成親之後才送信給我們,將咱們鬧洞房的樂趣都給剝奪了,真沒意思。」
慕容風聽弟弟一說,馬上板起臉孔,「拜託,慕容淵,你可是慕容王族的後裔之一,行為舉止應力求穩重高貴,談吐言語應符合有禮合宜,難道你忘了嗎?」他念出一堆連慕容凌做來都有點勉強的教條,把慕容淵唬得一愣一愣的。但隨即他又變了臉色,「不過鬧大哥的洞房一定很有趣,太可惜了!」
這時慕容淵才發現自己被耍,「我就說嘛,我根本沒聽過家規裡有這兩句。如果有的話,二哥你早被驅逐出家門了。」他也不忘反諷幾句奉送慕容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