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醉了數秒,她才輕聲喃喃地道:「我沒事……」
「你不舒服就要說嘛,還死撐什麼?」他真想吼醒她這個間歇性變蠢的腦袋,可是卻發現自己的嗓子變得沙啞,語調前所未有的輕柔。
「我只是有點貧血,和睡眠不足……」
「我帶你去醫院檢查吧!」他突然打橫抱起她,心中緊張不已。
「不用了!」她,蒼白的臉又變得霞紅,這址他倆第一次靠得這麼近,他甚至抱著她,連手都緊貼在她身上……
「我可不想再看見你在辦公室突然暈倒。」他板著臉,不容拒絕。
「不用檢查,我回家休息一下便好。」可能是她昨晚沒睡好,再加上從昨天晚飯到今天早餐都沒吃,所以才會體力不支倒下。「如果可以,請你准我一天假,好嗎?」
「笨蛋!你人不舒服,我當然准假!難道我在你眼中真的那麼沒人性?」
「不是這樣的!謝謝你。」怎麼她總覺得他在關心她?真好,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
從來沒有男人對她這樣好的,即使這些都是小事,在他眼中可能是微不足道,但對她卻大大不同。
他不放心地說:「我送你回去吧。」仍然沒有放下她的意思。
「我搭計程車就行。」她一個小小員工怎敢勞煩他親自護送?他對她好,她是很高興,但若太好,她會受寵若驚,心臟不能負荷的。
「喂,你怎麼還跟我唱反調?是不是要我以總裁的身份命令你;你才會順著我意?」如果一定要這樣,那他做人未免也太失敗了。
方珈裳猶豫了。真的可以嗎?
賀恆楚不顧她的反應,抱著她先往桌邊拿了自己的公事包,然後踏出辦公室大門。
兩人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喧嘩聲四起。
為什麼賀總會抱著珈裳走出來?這是大家心裡共同的疑問。
「她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家。」他不理別人的眼光,逕自對其中一個下屬交代著。「還有,如果有人找我的話,讓他留言給我,我會盡快回覆。」
方珈裳羞得不敢看眾人,只好乾脆閉上雙目,假裝已經暈死過去。這樣,同事們應該會體諒她吧?
一直到上了他的車子後,她才敢張眼,開口對身旁的他說話。「麻煩你了,真不好意思!」
「你不是在睡覺嗎?怎麼又突然問起我了?」看她一直都閉眼,他還以為她是不舒服到極點。
「剛才我是故意閉眼的,怕別人問東問西嘛!」
「聰明喔,我也不想對他們浪費唇舌。」那些人就是太敏感,又愛八卦。他是無所謂,反正他的名字一向和女人脫不了關係,但她不同,也難怪她這麼介意。
她水亮的唇瓣微張,輕輕吐出一句:「謝謝.」
他微微牽動嘴角,喜歡她的柔順。「如果真的要謝謝我,就乖乖聽話,先休息一下,很快就到你家了。」
她點點頭,放鬆身子,決定先把煩憂丟在腦後,在這狹小的空間內,感受他那近在咫尺的氣息。
方珈裳的小公寓在二樓,不到十五坪,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一房一廳的間隔,只能夠容納她一人,精緻的佈置,看得出她有多珍惜這裡的東西,有多想一直待下去。
他一進來,就不停環視四周,想必是覺得這小公寓很寒酸吧?她有點尷尬地說道:「這裡很小吧?你就委屈一下,先坐坐吧!」
「也不會。」他坐在沙發上,試探地問:「你一個人住?」
「嗯,我大學畢業後就搬出來住了,然後買下這公寓,現在還在繳貸款。」所以她不能失業的,否則就前功盡棄了。
他有點意外。「現在很少女人這樣早就買房子的。」不是還在和父母住,就是等著被未來老公養。
「這是我想用來終老一生的房子啊,不早點買怎麼行?」她端來熱茶。「剛好沒有咖啡,喝這個吧。」
「我是送你回來休息的,又不是來做大爺讓你服侍,你用不著招呼我了!」他拉住又準備起身的她。
比不上他的力氣,盯著他緊握她柔荑的大掌好半晌,感覺到他極為堅決,她只好坐下來,讓他繼續牽著她。
「其實,你有煩惱的話,不妨告訴我,或許我能幫上忙。」
她側頭望他,訝異於他的敏銳。「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很會觀察別人的言語神情,從而窺知對方的心意?」
他認真想了想,再笑說:「沒有,也許他們比較喜歡盡在不言中。」
她的菱唇泛起笑意。「那我的直接,你喜不喜歡?」
「喜歡,以後最好直接一點,不如現在就開始學一下吧。」別想逃開話題,她太小看他了。
「你覺得我這房子怎麼樣?」
「雖然不大,但很溫暖,看得出你常待在這裡。」不像他的房子,雖然寬敞,但鮮少有人氣。
「前天我下班回家,接到業主要將這裡賣地重建的消息。他們說,會把我這幾年的貸款雙倍賠償給我。」
「只因為這樣?」那她並沒有損失啊,而且還能買另一間較好的公寓。
「我父母知道後,昨晚就帶著相片來找我,也叫我把這裡賣掉,搬回老家。」
「什麼相片?新房子的相片?」
她沒好氣地歎道:「相親用的相片。」
「相親?」這種八百年都沒聽過的名詞,原來還存在啊!「為什麼?他們怕你嫁不出去?」
沒料到他會如此直截了當地說中問題的核心,她當場羞愧得無地自容,馬上恕找個洞鑽。
「你別誤會,我只是認為他們的擔心實在太多餘,況且結婚不一定是人生的目的,為什麼要如此強迫自己的子女?」
事到如今,她逼不得已,只好向他道出自己家人的婚姻狀況。 』 .
聽畢後,他完全瞭解到事情的問題所在。人言可畏,特別是來自親人的壓力,她想逃也逃不掉,加上現在那些人,連她憑自己力量緊守的小天地都想剝奪,難怪她會這樣焦躁不安.
「你不想去相親的話,就別去。」他語氣堅定。「至於公寓方面,我替你找一間不錯的先住下來,我也會替你盡量爭取一個合理的賠償金額,保證你不會有所損失。」
那一潭清澈的眼波奇異地平撫她的失措,他唇角的穩實微笑,拂去她先前的滿心焦惶。直覺地,她信任他,相信有他的話一定是最好的。
她眼中無聲無息、緩緩地落下晶瑩的淚珠。
「珈裳!」看到她的突如其來的淚水,賀恆楚嚇了一跳,連忙問:「怎麼說著說著就哭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女人哭,因此他感到心慌、手忙腳亂。
「為什麼是你?」她輕輕抽噎的低泣聲震動了身旁的他。「為什麼在我害怕、毫無主意的時候,在身旁的人竟然是你?」
她從沒想過要向誰求助,她本來想獨自處理這些問題的,可是當她最需要別人安慰、聽心事的時候,他竟自動的來到她身邊,甚至想幫她分擔!
為什麼他要這樣對她?平時他都有點凶的,不是嗎?
賀恆楚心口一緊,按捺不住用力擁抱她。
「因為我正好在你的身邊啊!」
如果擁抱可以使對方平靜情緒的話,他何不去做,更何況,他實在不忍心看到她哭,他很想抱住她,止她在自己懷中忘卻一切煩惱。
她只不過是一個嬌柔的小女人呀,為什麼這小小的身子裡,卻有這麼多孤寂無奈、淡淡的愁?
他環握她的纖腰;莫名起了一種想撫摸、安慰她的渴望。
珈裳呆呆的發怔,不敢相信此刻自己所感到的熱力和觸撫。良久,她才發出微弱的叫喚:「賀總……」
「叫我恆楚。」此時此刻,她若再叫他賀總,他會覺得很突兀,很嘔!
撲簌簌的淚頰上泛起一抹微笑。「嗯……恆楚。」
他緊緊的摟住他,一時之間兩顆心變得如此貼近。他就像火焰,將她融化,他的身體熱得似沸鐵,正好彌補她的冰冷。
他伸手輕觸她的臉頰,盯著她酡紅的粉頰及彎彎的柳眉、墨黑的翦水雙瞳,他迷亂了。他輕輕吻上她光滑的額角,柔和得連他自己都吃驚。
方珈裳從沒領受過如此的珍愛對待,她做夢也沒想過他會吻她。她現在該不會是昏厥過去,正做著有他的夢吧?
「你好香……」賀恆楚把頭埋進她的髮絲中,竊取那淡淡的芬芳。好舒服,他想就這樣抱住她,直到天荒地老……
溫溫的氣息、暖暖的情意,點燃一室春意。
他的動作使珈裳有些不自然,他在她頸邊微微呵氣,唇瓣碰到她的肌膚,彷彿通過一股電流般,麻麻癢癢的,讓她忍不住想躲開。
「恆、恆楚……我們是否太快……」她面紅耳赤,悄悄地咕噥。他、他們會有更進一步的發展嗎?「恆楚?」
「我有點困……」他彷彿沒有多餘的力氣,只微微點頭,迫不及待就想進入夢鄉。他的「抱枕」那麼嬌柔薰香,他實在很難不被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