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呵,你的支持是不是包括我不回你的魔掌?」無痕笑著打趣,衝散兩人間過於嚴肅的氣氛。
「反正自強在這裡,不怕你不回來。」樹德反將他一軍。
「謝了,我只需兩天就可以。」無痕還無法提筆寫字,便將申請書丟給樹德書寫。
「夠嗎?」不是懷疑他的能力,而是樹德瞭解茱蒂愛名利的心,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但是他仍應無痕的要求寫下兩天的假期。
「夠了!」無痕笑著說。
他和茱蒂之間,無關乎感情,只是一樁婚約的結束,只需向對方說一聲,何難之有?
就算是有關感情,結束就結束,沒有誰對誰錯,僅僅只是彼此作了不同的選擇,如此而已,不必癡纏,不必強求那不屬於彼此的緣分。
「要對她說一聲嗎?」樹德問。
「不必!只是兩天而已。」無痕回答。
自己的事自己處理,不必增加她的煩惱。
「朋友,想清楚吧!」樹德笑著說。
樹德瞭解,男子漢想獨立撐天、遮風蔽雨、保護心愛女人的想法,但是他也瞭解,不是所有的女人只喜歡被保護,有的女人在被保護之餘,更想和他風雨同行。
無痕不瞭解樹德的想法,挑眉看著他。
「女人有很多不同的類型,你應該比我還清楚。」
無痕長久周旋在眾花之中,自認為很瞭解女人,自強雖然和那些拜金女郎不同,但她仍是柔弱,必須被細心呵護著。
「我瞭解,我會作出決定。」無痕不多言,起身離開辦公室。
「王伯伯,不行,再做一次。」仍是一樣的日子,自強專心的指導王先生復健。
「好累!」王先生哀叫著。
「我還沒出力,你就叫個半天,不行,再來一下。」自強用膝壓住他的手背,指導他用單手支撐身體。
「不行!身體歪了。」自強快、狠、準地拍在他的腰部。
「哇!」沒用力的身體立即癱在墊子上頭,直喘氣。
「再來一次,就休息。」自強扶起他說。
「不行啦,我不行了。」王先生哀叫著,裝著可憐的模樣,希望逃避復健的無聊及痛苦。
自強沒回答,伸手替他調整好姿勢。
「我真的不行!」王先生賴皮地將身體又癱回墊子上。
自強盯著他看,嘴角的笑意沒有到達眼裡,她沒多說,只是再扶起他。
不變的賴皮,不放棄的扶起,重複的動作沒讓自強情緒起伏,倒是在一旁的人看不下去了。
「老頭,你就再做一下就好了,七老八十還學小孩子耍賴,真是老不修。」王太太看不過去,煩躁地數落著。
「女人家懂什麼?不然你來做。」王先生因復健過程的漫長,又看不到成果,弄得心浮氣躁,不悅地回話。「我又不像你,愛吃肉、不運動,才會中風。」
漫長的陪伴,忍受失去伴侶擔心受怕的日子,王太太心裡也很不舒服,終於在他的不可理喻情況下爆發。
「閉嘴!你是存心想氣死我嗎?」氣憤之時,人總是用最刻薄的話,恨不得傷了對方,讓對方和他一樣的狼狽。
「停!」自強舉起手,當王先生夫妻都閉嘴看著她時,她才慢條斯理地說:「你們夫妻倆真是情深意濃,為了不再做一次動作,演雙簧給我看嗎?」
她接著笑說:「不行喔,不可以騙我喔!」
俏皮的話衝散怒氣,王太太率先笑出聲。「老伴,騙不了應小姐的啦!我幫不上忙,你還是乖乖的再做一次吧!」
俗語說「床頭吵,床尾和」畢竟是相扶走過大半輩子的夫妻,又不是仇人,沒什麼氣好生的,故王先生尷尬地笑著,順著階梯而說:「想偷懶也不行,這位小姐真不好騙。」
「廢話少說,再來一次。」自強拍拍王先生的手說。
一場風波消失無蹤,復健室的人們又回到汗流浹背,不停地喘氣聲中,各自獨力往健康之路走去。
送走王先生後,自強走到休息室,洗把臉,擦去臉上的汗漬,抬頭看了下時間,心中不禁疑惑,為什麼無痕還沒到?
自強雖然專心指導他人,但是她心裡明白,他向來提早到,靜靜地在一旁看著她,今天背後少了一道炯炯目光盯著,她還真不習慣。
習慣?她自何時開始習慣他的陪伴?
自強停下擦汗的手,愣愣地看著鏡中自己的影像。
被水弄濕的頭髮垂在眉梢,半遮掩燃燒著的雙眸,嫣紅的小嘴半張,像在等待什麼。
這是她嗎?
自強盯著自己的身影,舉起手,怔怔地摸著自己的臉頰,終於確定鏡中嬌羞的女人是自己。
戀愛的模樣,她能確定,但是……她何時陷入戀愛?她怎麼都不知道,好像一切很自然地發生,她沒有什麼天雷勾動地火的感覺,只是覺得,慢慢習慣他的存在、他的注視、他的一切。
自強以水拍拍自己的臉頰,以免紅雲透頰的樣子被人取笑。
走出休息室,自強被於躍漢喚住。
「自強,等等!」
「有什麼事?」自強停下腳步,但是與他保持禮貌的距離。
「你的公文。」於躍漢揚著手中的紙張,停下腳步,等她走近來拿。
「噢!請放到我的桌上,我有空再看。」自強不再上當。
於躍漢不是一般行政人員,送公文的事輪不到他,他為了能接近自強,總是注意送公文小妹的蹤跡,截下她的公文,讓她自動靠過來,好讓他滿足一點可憐的自尊心。
沒料到,她這次一點也沒靠過來的意思,讓於躍漢心思白費,見她越行越遠,他著急地大喊:「自強,公文是有關勾無痕的事。」
他出了什麼事?自強步伐一個停頓,克制心中的焦急,緩緩地轉過身,說:「請放在我的桌上。」
「我放在我那邊,想看的話,就來找我。」於躍漢知她的心急,妒意上湧,蠻橫地說。
自強挑眉怒視他,轉身想離去,不理會這個人。
「在談勾先生嗎?他不是出院了?」經過的護理人員聽到他們的對話,插口說。
「出院?」自強震住了,她停下腳步,回頭詢問。
「對啊,我看到他離開醫院。」
「我怎麼不知道?我是他的復健師,怎麼沒有知會我一聲就讓他出院?」自強火氣開始上升。
「我不知道,應姐。」自強向來臉上掛著溫暖的笑意,沒看過她生氣的樣子,讓護理人員愣在當場。
「公文在這裡,是霍醫生批准的。」怒氣中的女人不能惹,於躍漢立即識時務地將公文交給自強。
自強快速地看完公文,霍樹德僅在公文中「知會」一聲,讓她非常生氣,因沒被尊重專業知識而生氣。
但是……更氣的是他!
對!很氣他,要離開也不向她說一聲,他到底將她放在哪個位置?
「應姐,我想,是那件事讓勾先生不能面對,才偷偷出院。」護理人員小聲地說。
因那件事?因未婚妻的事?想到這點,自強更生氣,但是……至於氣什麼,她無法理清。
是醋意,心中有淡淡的聲音在提醒她。
不可能!對於感情她向來淡漠,一切隨緣,不應該有吃醋這回事,但是……心裡的聲音卻明明白白的指出,她也是女人,在感情中不管如何瀟灑,多少還是有點醋意。
「自強,他不適合你。」於躍漢看著她陰晴不定的表情,衝動的脫口而出。
自強不管他們的閒言閒語,快步走出復健室。
「砰!」
樹德抬起頭,驚訝地看著衝進他辦公室的應自強,心中不禁嘖嘖讚歎,盛怒中的她,另有一番奪目的生命力,比起她一向掛在臉上,看似溫暖卻有距離的笑容,他更欣賞盛怒的她。
「應醫師,找我有事嗎?」看來不能再看公文了,樹德將成堆的公文推開,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啪!」自強將公文甩在他的桌上,說:「為何沒知會我一聲,就讓我的病人出院?」
呵!樹德在心中笑著,她真像休眠的火山突然爆發,威力驚人。
「他沒出院,只是請假外出兩天。」樹德淡淡地說。
「即使缺一堂復健課程也該照會我一聲。」自強直視著他。
盛怒的她,樹德雖然欣賞,但是他又沒自虐的習慣,當火山不是朝他爆發時,他才能欣賞生氣勃勃的美麗。
「行政上的缺失,我向你道歉,但是你只為了行政疏失而生氣嗎?」樹德直接點出來,不想莫名其妙當炮灰。
「我接受道歉。」自強收斂怒氣,抱歉讓她臉上出現不好意思的神情。
「無痕是請假出去處理一些私事。」樹德輕描淡寫地說,眼中閃著戲謔,等著她發問,因為女人嘛,最愛打聽心上人的大小瑣事。
「噢!」自強聳聳肩,沒有說話,拿起筆,將公文簽收,還給樹德。
「你不問我,他去處理什麼事嗎?」樹德驚訝她的反應,自己反而沉不住氣地問她。
「我若想知道,我會自己問他,別人說的,我全當作過耳輕風,一點也不在意,只要他親口對我說,我才會相信。」看在樹德是他好友的分上,她才破例地多言,說完就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