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師父不見任何人的!」藥兒惱了,瞪著霍青楊,「你怎可不問過我,就派人私自前來?你把師父惹惱了!」她最在意、最在意的,就是她的師父了。
「藥兒——」
「我去見師父!」她轉身要走,不再看他一眼。
「王姑娘,前輩有言,請你帶霍老闆入谷。」文六喊住她。
藥兒站住了腳步,緩緩回頭,卻惡狠狠的瞪住他,「你到底還跟我師父說了些什麼?」
「這……」文六顯得難堪,「對不起,家兄在令師手上,在下……只得知無不
「那是說,她也知道我來提親一事了?」霍青楊微微一笑。
「是。」
這倒好,省得他多費唇舌。
「多嘴!」藥兒更惱。她本來想無看師父臉色,再來決定是否要讓阿楊進去谷內。
「藥兒,我與你一同進去吧。」霍青楊拉起她的手,神色輕鬆而自在。
藥兒瞪著他——她現在又能多說什麼呢?
他……他太小看師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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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命谷內,就像藥兒所形容的,裡面種滿了竹子,一大片的竹林……當真一不小心就要迷路了。
若非有藥兒畫出路線來,文五、文六隻怕也走不進谷內,不過兩人都未能達成使命,真是遺憾。
總算走出竹林了,眼前是一塊空曠土地,再過去有幾間小屋,遠遠地,他就看見其中一間屋子門口前立了一塊大石頭——無命石?
藥兒回頭,憂心地望他一眼,「我先進去見師父,你在此等候。」
她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對他伸手,「馭石呢?」
「……藥兒,你說過與我在一起很快樂。」他拉起她的手,把馭石放在她掌心上。
「……嗯。」她點點頭。
他滿意地揚起嘴角,「那麼,就永遠在我身邊。」
她望著他,心裡早巳點了頭,她卻啞了口。
「……阿楊,我要進去了。」她緩緩抽回了被他握在手裡的手,轉身走過了一片空曠,走進那間門前有著一塊大石的屋子。
霍青楊的目光從那消失在門內的身影,緩緩移到門前的大石頭……真是遺憾。
天氣變了,該是艷陽高照,卻聞一聲雷響,霎時烏雲密佈。
屋內,小小的窗口投進來稀薄的光線,一個白色身影就佇立在窗口不遠處,望著窗外的人……
「師父,徒兒回來了。」她走過來,便跪了下來,她把手伸了出來,「這是師父要的馭石。」
窗口的人緩緩轉了過來,微弱的光線下,歲月幾乎未曾在這張絕世的容顏上刻下痕跡,似乎改變的只有這雙眼神……
「你與他私訂終身了?」她拿走馭石,一眼都未瞧她的徒弟,便轉過身去。
清冷的聲音讓她既敬又畏,「師父……他是第一個發現我的身份的男子,我……我無法殺他。」
「你為了救他,才讓身份暴露,是嗎?」這美麗的聲音,卻冰冷得會教人發寒。
「師父,徒兒並未違背誓言——」
「回答我的話!」
「……是,徒兒是為了救他,身份才暴露。」她無意為自己辯駁啊,師父不要誤會她。
王嬿慈回頭睇視她,那冷漠眼神就連藥兒都要臉發白。
「你以為不用我傳給你的一切去救人,就能逃得了誓言?」她的眼神冷,即使明白她的徒兒在想什麼,她也無所動容。
跪在地上的藥兒霎時全身僵硬,「師父……」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雖未生你,但我養大你,你卻用這副身體去救人,你說,這不違背誓言?」這聲音,冷!
對……對啊……她居然未曾深想到這層面去——藥兒彷彿傻了,羞愧滿面,無言以對!
「藥兒,回話。」
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來。
「師父說得是,徒兒……願受罰,但是師父,違背您的誓言,徒兒當真無心,您……師父您不要難過。」她望著師父,她對死無懼,卻對她的行為一定讓師父失望了,感到滿懷內疚。
王嬿慈瞅著她,很快的別過頭去,「去叫他進來。」
「……是,師父。」藥兒起身,望著師父清瘦的身影……她轉身,走出門外。
沒有多久,她把霍青楊帶進來了。
「師父,他叫——」
「前輩,晚輩霍青楊,特來拜訪。」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對這位藥兒口中經常提起的「師父」,他的確是滿心好奇,早已想看看她到底是何模樣,能夠把藥兒教成一個面無表情的人,怕是一個連骨子裡都冷漠無情的人吧,他抬起頭——
一怔,著實吃了一驚,沒想到會見到一個絕世美人……藥兒說得對,她的師父的確是一個大美人,而他想的也沒錯,能夠用來形容她的詞句,除了高貴美麗,就只剩下冰冷而已,冰冷……這兩個字彷彿是為她所創造,等待著她來用而已。
「你來提親?」聲音,冰冷。
看他的眼神更冷。霍青楊臉上掛著笑容,直起身,「不瞞前輩,這也是晚輩此來的目的之一 。」
藥兒凝望著他的笑容……趁她還能看,多看幾眼,多看幾眼……
「你的另外一個目的,是準備前來驗收,你的人是否毀了我門前無命石?」
藥兒一愣,望著霍青楊的眼睛瞪大了,「你派他們來毀無命石?」內心激動,血液沸騰……她怎能不感動呢?對他想為她所做的……
「很遺憾,未能成功。」他對她一笑,轉而望著一張冷冰冰的臉,「晚輩承認,實在是太不自量力了。」
王嬿慈深深看了他一眼,「……霍青楊,你認為你來提親,成事的機會有多大?一
「晚輩縱然有十分把握,還得望前輩成全。」
「……藥兒為了救你,奮不顧身,今日犯了戒條,無命石是她命之所終,你若還要娶她,就準備迎她的牌位吧。」
冰冷的話,讓霍青楊一張臉色變!他轉頭望著藥兒……她的表情一如過去冷淡了……她的視線只在她的師父身上……她是認真的嗎?在她的師父面前,沒有任何辯駁,忍心棄他而去……
他緩緩回頭,瞪視這冰冷無情的女人,二剛輩當真忍心置自己的徒兒於死地?」
「阿楊,是我有錯在先,你不許對我師父無禮。」
「……那倒是,你錯在不該救我。」
藥兒一怔。……為什麼他的笑容會讓她的心突然很痛啊?她隨即一臉懊惱,「你不要這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後悔啊!」
霍青楊回頭,「前輩,藥兒若有過錯,也是因我而起,晚輩願意代為受過,以命抵命。」
以命……抵命?……什麼意思,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藥兒一臉迷惘,澄澈的眼裡寫滿疑惑……
王嬿慈似乎完全瞭解她的迷惑,「藥兒,他願意自絕於無命石上,代你而死,你如何說?」
代她死?怎麼代她死?為何要代她死?藥兒更困惑了,「師父曾說,錯即是錯,錯就該罰,不可推卸。徒兒不敢忘師父教誨,當自己領罰。」
阿楊一點也不瞭解師父的為人呢,師父這人最公正了,誰錯罰誰,才沒有代過這回事呢,他想一頭撞死在無命石上,師父可能還嫌收屍麻煩呢,不像她,師父和她總算師徒一場,師父還會甘願一些,把她給埋了,若是師父心情好一些,說不定還能在她的墳上撒一些花瓣呢。
「霍青楊,你可聽到?」冷冰冰地下起逐客令了。
他揚起了笑容,二剛輩,那就請允許晚輩與藥兒同行吧,黃泉路上,我們好作個伴兒,彼此不寂寞。」
藥兒眼一瞪,心內一股燙熱不停翻攪……他、他在說什麼啊?師父才不——
「霍青楊,你當真有必死決心?」
師父說什麼……
他一笑,雙手拱起,「多謝前輩成全。」
不……不……
王嬿慈冷冷瞅著他,「……任何違背誓言的人都是自食惡果,我的徒兒也不例外。生離死別,我早已看淡。霍青楊,我手上雖有馭石,我的心卻早已凍死了,你的所作所為能夠感動上天,也感動不了我,所以你最好考慮清楚,不要存有僥倖心態。」
「……前輩不愧為高人,晚輩這點心思都瞞您不過啊……」霍青楊轉了過去,拉住藥兒的手,「藥兒,看樣子前輩也不可能當我們的主婚人了,那我們就到陰曹地府去請閻羅王為我們證婚吧。」
她望著自己的手被他緊緊的握在手裡,她緩緩抬頭,望著他溫柔的笑容,他無畏無懼的眼神,他……他是認真的……
「不……我不許!」她緊緊握了一下他的手,毫無猶豫,立刻把他推出門外,「你出去,你現在立刻走,走出無命谷去,立刻就走!」
「藥兒!」
她不管,她要他立刻就走,走得遠遠地,好好的活下去!藥兒用力推著他的同時,猛然想起了她遇上雲天驛和他妻子時兩人的對話——
我……我不……獨活……你若……救……我……也……枉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