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
「脫——」
「脫——」
眾人看了大樂,鞏群翰已赤裸了上身,可是「明旋我愛你」這五個字他說不出口。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只能對明旋說這三個字。同樣是三個字,意義相差極遠,但他也很無奈。
「脫——」
「脫——」
「脫——」
鞏群翰沒再脫下去,因為唐歡已經不見芳蹤。他連忙穿好上衣追了出去,已經看不見她那輛乳白色跑車,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在擔心什麼?擔心她又四處去「犯案」。
是啊!醫師關心病人是很正常的事。他回家的一路上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回到家他仍不放心地撥了電話給她,但是沒有人接,她尚未回來。他不死心地再撥,仍然無法接通。
站在十一樓從窗口望出去,萬家燈火,但她的家在哪?
被一棟棟大樓給遮住了。此刻他是如此地掛念她。「唐歡去哪了?還是她生氣不肯接電話?」鞏群翰無從得知。
今夜是個沒有星星的夜晚,他想到了她念的詩句。
最恨又最愛沒有星星的夜晚
因為它老是讓我感覺到你的存在
連鞏群翰自己都吃驚,他竟然記了下來,她也不過才念了一遍。
寫在明旋札記上記不住,唐歡念了一遍他卻記住了。這是什麼原因呢?他不明白。他也不敢去弄明白,言為他害怕面對真實的自己。明天,明天如果見到她,他仍然是她的心理咨詢師……
唐歡開車在東區繞了不知多少圈之後才回家,電話響了也不接。有些事她自己也不想明白。
她為何會流淚?對於偷竊她從未有過羞恥心。
她不懂,她幾時變得如此脆弱?
她來到書房,拿出金筆和綠色札記,坐在長背椅上旋轉著。她有感而發地提筆,記在札記另一頁空白之處。
送你一顆星
希望每到深夜你就會想起我
雖然它不會綻放光芒
只要你真心相待
有一天
它就會發出愛的火花
呼喚星星的故鄉
唐歡輕聲笑了出來,多幼稚的口吻,彷彿十年前的她。而且比十年前更多愁善感!笑完後她把札記放回抽屜內。
計劃是不會變的,她有信心鞏群翰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只是之後呢?唉!到時候再說吧!她的心思有些混亂起來。
她從未為任何一個男人落淚,鞏群翰是頭一個……她想著想著竟癡了……
鞏群翰對唐歡的治療方法,已經完全和他所學的課程背道而馳了。他天天要唐歡「日行一善」。繼上回舞廳之後,今天又要她把她的琉璃項鏈打賞給賣花小弟,他只希望她知難而退,別再找他輔導了。
唐歡卻二話不說,讓賣花小弟賺了一年工資。
兩人坐在餐廳,看著落地窗外的賣花小弟喜上眉梢,鞏群翰也不曉得自己做的對不對,他對唐歡已經有些黔驢技窮了。在唐歡面前,所有的「專業知識」完全派不上用場。
鞏群翰和唐歡坐在一塊兒,自然吸引一旁的男人頻頻側目。鞏群翰非但沒有與有榮耀的感覺,反而恨不得槍斃了這些男人,再把他們的眼珠子一個個挖出來。
成何體統!口水都流滿腮了。
唐歡則視若無睹地談笑風生,她被人注意慣了。何況她的一顰一笑如此惹人愛憐,想不看她太難了,看到她之後想轉移目光就更難了。唐歡並未顯出虛榮的優越感,她的美是無心的。
好一個無心之過,鞏群翰回瞪那些男人,惡狠狠的目光足以殺人。
天天和唐歡耗在一起「日行一善」,絕對是一種試煉。不可以,不可以愛上她,不可以和女病人有曖昧關係。他每天不斷地提醒自己,說服自己,有時候都在懷疑自己到底要證明什麼?
唐歡美嗎?她美。但他不會忘記,她是個美麗的「女扒手」。她什麼都能偷,他更要緊守防線。他的「心」絕不能被她偷走。
但是為什麼,每次看見她輕鎖蛾眉,他的心也忍不住跟著抽動呢?
「嗨!小翰,你這陣子都躲到哪裡去了?人家可想死你啦!」一個風塵味頗重的女人一扭一擺地走了過來。
鞏群翰向左移座位,因為對方整個人都快貼了上來。
「怎麼?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啦!唉!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你這個死沒良心的,這麼快就把我忘了!」女人名叫莉莉,是一名酒國名花,濃妝艷抹地昭告她的身份。
唐歡不動聲色,只是靜靜地打量二人。
「這位姊姊怎麼稱呼啊?」莉莉刻意裝小。
任誰都看得出來莉莉起碼比唐歡大上七、八歲,但女人誰肯認老,何況是愛美的女人。
「莉莉,你別鬧了。」鞏群翰想趕她走。
「喂!咱們可是老相好了,總要敘敘舊吧!」莉莉大方地同他們一桌坐了下來,她可是這家西餐廳的股東。打從她「收山」之後,已好久沒陪男人飲酒作樂了。
「來!小翰翰,我們乾一杯!」莉莉先乾為敬。
鞏群翰斜眼看著唐歡,怕她誤會也怕她不高興。
唐歡沒有插嘴,只是對鄰桌垂涎她很久的男人笑了笑。這一笑可把鞏群翰觸怒了!居然有時間同別的男人打情罵俏!他氣得臉都綠了。
「小翰!你看,你以前送給我的手鏈現在我還戴在手上呢!」莉莉舉起手來。
「你看,我多珍惜你送給我的東西,咱們可是一夜夫妻百日恩。人家一直都忘不了你的『好』。」莉莉越說越露骨了,鞏群翰真想用拳頭塞住她的大嘴巴。
不知怎地,鞏群翰就是很在乎唐歡的反應,他不希望她誤會。當初和莉莉只不過是逢場作戲,而且那已是八百年前的事了。他不時地瞄著唐歡,看她是否有不屑的表情。
沒有,唐歡忙著和左鄰右舍的仰慕者打招呼。
過份,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了,他們是一道來的。他的男性自尊在作祟了。
「唐歡!我們走吧!」鞏群翰想離開這裡。
「急什麼?我和這位姊姊還沒乾杯呢!」莉莉纏著他下放。莉莉十分嫉妒唐歡的年輕貌美。
「莉莉阿姨,我敬您。」唐歡不慌不忙,巧笑倩兮地托著酒杯。
莉莉氣死了,居然喊她阿姨,她立刻堆滿一臉假笑。「噢!這位婆婆,小奴家這廂有禮了。」莉莉一飲而盡,眼睛綻放出狠毒的光芒,恨不得用目光殺死她。
看兩個女人爭風吃醋,一般男人都會自豪不已。
但鞏群翰可不!他知道莉莉是出了名的「小辣椒」。
「我們來划拳——」莉莉發起酒瘋了。她刻意展現她手腕上的手鏈,以顯示她和鞏群翰關係匪淺。
「五、十——五——二十——」
唐歡沒有划拳,她只是冷眼看著這個妒火中燒的女人。
「少假正經了!小翰的女人哪個不是騷到骨子裡去了。」
鞏群翰一聽臉都綠了。又窘又怒的他拉下臉來——
「莉莉!唐歡是我的病人,我是她的心理醫師。我們的關係僅止於此,請你嘴巴放乾淨點。」鞏群翰表明立場,真的是「一清二白」嗎?只有當事人心裡有數。
「是嗎?不會醫到床上去吧!」莉莉是那種見不得別的女人比她美的人,她存心找碴。
「他的胸肌大小了、腹部有點凸、屁股不夠圓緊、大腿彈性欠佳、臂膀厚實度偏低……」唐歡如數家珍地說完。鞏群翰灰頭土臉極了。
「你還想知道什麼?」唐歡柔媚地沉著嗓子。
講得好像兩人已在床上「兵戎相見」大戰三百回合似的。
莉莉愣住了,她一時語塞。「我去化妝室補個妝。」莉莉立刻給自己找台階下。
她一扭一擺地踱步而去,老江湖居然給唐歡比了下去——
「唐歡!你說的並非事實——」鞏群翰頻頻抗議。什麼話!根本沒有的事怎能無中生有。否則他也可以證明給她看,他的技巧絕對可以教她銷魂蝕骨,久久不能忘懷。
「我也想去一下洗手間!」唐歡壓根不理他。
片刻後唐歡回來,手上又多了條手鏈。她把手鏈丟入他的酒杯之中,態度極為輕蔑。
「以後別隨便送東西給女人!」唐歡冷笑一聲便起身要走。
鞏群翰追了上去,他伸手抓住她的手。
「還給她,我送人的東西是不會要回來的!」鞏群翰從酒杯中掏出手鏈,她為什麼老改不了這個毛病。
「她不配——」唐歡沉下臉來。
「你別自作主張,我給了她就是她的,管她是賢良德淑還是殘花敗柳!」鞏群翰有些聲嘶力竭了。他不要她多管閒事,而且用這種方法。
鞏群翰和唐歡拉拉扯扯,惹得其他在座男士頻頻側目。
J位陌生男子走了過來。「放開她,女人是要受到尊重的,更何況是美麗的女人。」老是有人想「英雄救美」,唐歡的魅力可驚人得很。
「不干你的事,這是我們兩個的問題!」鞏群翰白了那色迷迷的魯男子一句,他早看他不順眼了。從唐歡一進餐廳起,那魯男子就盯著她不放,口水都快滴到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