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兒……」
祖兒瞬也不瞬地瞅著他,瞳眸閃著某種程度的瞭解。「你有事要交代我,對不對?」說著,她的神色滲著幾分恐懼。「你不能把我留在這裡!」
「祖兒,聽好!乖乖待在這裡調養身體,等你恢復健康,我們就到國外去!我趁你靜養的時候辦點事。」
祖兒伸手環住他的頸項,眼中有抹不去的懼駭。「哥,要是那幫歹徒找上這裡,而你又不在……」
「我不會讓這些人得逞,相信我!」魔蠍深深看入她的眼眸,愛憐地將她擁近。「把身體養好,爺爺奶奶的後事還等著我們去辦呢!」
她咬著下唇,抬眼瞅著他,臉上一如往昔般地滿是信任與依賴。
眼見那帶著純真癡迷的眼眸對他流露著無盡深情,魔蠍的心不禁怦然一動,俯下臉,緊緊吻住那微啟的唇瓣,藉由交纏的舌傳遞著心中無言的承諾。
等一切風雨都過去時,他將帶著她開始新的人生,這輩子他再也不離開她半步了!
酒館的霓虹燈才剛亮起沒多久,一個輪廓俊偉,身量高大的男子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選定一個角落便坐了下來。
大約過了十多分鐘後,一個相貌猥瑣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口,朝內張望了一番後,便走向那個高大男子所坐的角落。
「又要請我喝酒了,是嗎?魔蠍。」如同上回那般,中年人又對前來招呼的服務生要了啤酒。「這回是什麼?」
「要跟你打聽一條過時新聞。」魔蠍微微拿起覆在桌上手掌下的一疊大鈔,見那中年人眼睛一亮,便繼續說:「聽說有一幫蠢蛋丟了貨,到處瞎找,差點上了報,曝了光。」
「噢!你是說那一樁啊!死了兩個準備進棺材的,還有一個年輕的小妞送到醫院,聽說被嚇瘋了。」中年人將送來的啤酒仰頭一飲便是半杯。「警方也向我打聽了好幾回,不過,我不太清楚。」
魔蠍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兒,閒適地將手中的錢揣入衣內。「那太可惜了,我原以為有什麼好聽的故事。」
那人眼尖,溜見魔蠍衣服內袋還裝有疊疊大鈔,不禁喜得嘴角往上直扯。「我聽說有些精采的情節,不過……」
「精不精采,」魔蠍若無其事地拍拍裝錢的衣襟。「自然由聽的人來決定。」
中年人立即眉開眼笑。「事情是這樣的,我聽說……」
找到了!魔蠍心中燃燒著一把復仇的火,他一定要幫死去的爺爺奶奶報仇!
魔蠍站在一棟破舊的違章建築前,陣陣嘈雜的熱門音樂從其中傳了出來。
魔蠍一腳踹開大門,屋內的人立即停下了手邊的動作,其中一個似是為首之人馬上就像連珠炮似地咒罵起來。「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找打是不是?」
魔蠍從門外泰然走入,面無表情地環視屋內眾人。
「火龍,」魔蠍冷冷看著適才咒罵之人。「你的綽號叫火龍?」
「沒錯!我是火龍,」他大剌剌地走到魔蠍面前。「你是什麼人?」
魔蠍一言不發,出手便是一拳狠狠打在火龍臉上,火龍不防這驟發的一拳,隨即被打得後退連連,不意將正奏得熱鬧的破音響撞翻了,一時間,屋內安靜許多。
火龍吃力地爬起,頓覺口中一陣鹹腥,似有東西,吐出一看,竟是自己的牙齒,不禁羞怒交集,二話不說便飛撲上去。
魔蠍閒適地往旁一閃,火龍撲了空,才要轉身,魔蠍便一腳飛踢過來,順手擒住他的後背,火龍頓時措手不及,竟被這個陌生人箝制得動彈不得,而這前後不過一瞬間,眾人見老大如此不濟,不由得都看傻了眼。
「半個月前,你們這一群混混是不是闖進了一對老夫婦家?」魔蠍的聲音雖低,火龍卻聽得十分清楚。「不但殺了老夫婦,還差點殺了他們的孫女!」
「你……你是條子嗎?」這是火龍唯一能想到的可能。
「回答我!」魔蠍的語氣充滿濃烈的肅殺氣息。
「那是……那是因為……」火龍的咽喉被對方緊緊捏在手裡,只得乖乖回答。「我們掉了一包三公斤的貨,有人告訴我們是那兩個臭老頭的孫女偷去……」
「所以你們就半夜闖進去,準備殺了他們全家,是不是?」
火龍感覺到魔蠍平靜語氣中所潛伏的濃厚殺機,不禁駭然地出聲。「我……我們原本只打算要拿回東西……怎麼會曉得那女人硬是不拿出來……」
這麼說來,是有人刻意栽贓?這幫亡命之徒自然從祖兒身上拿不到毒品,卻以為是祖兒……魔蠍驟然墜入思維間,沉思的眼角卻閃過一條人影。
他立即迅速地朝那人射了一槍,那人登時跪在地上。
中槍的人臉部表情陡然一變,慌亂地大叫。「我的腳麻了,這……這是……」
「這是想逃跑的下場,」魔蠍人面不改色地說。「只不過是蠍毒加麻醉劑,算是便宜你了!」
「蠍……蠍毒?」眾人不由得驚喊。「你……你是魔蠍?」
「二十分鐘之內,」魔蠍意興闌珊地說:「要是不解毒的話,等毒素到了心臟就回天乏術,所以,火龍,你最好乖乖說出是誰告訴你那女孩偷你的貨,要不然,不但你的兄弟小命不保,你,就是下一位人選!」
火龍一聽,立刻大驚失色,儘管見過魔蠍的人不多,但誰沒聽過魔蠍的名號,毒發身亡的痛苦可不好受!
為了自己的性命,火龍當下毫不躊躇地說出從何處得來的情報。
魔蠍聽了不禁大吃一驚,但卻不形於臉色,只鬆開火龍,拿出兩錠特效藥片,讓受傷的人服下。
「我限你們在一小時內投案,」魔蠍神色冷絕,聲音聽不出起伏。「否則,就通知別人一小時後替你們收屍,聽到了沒有?」
只見屋內的每個人都趕緊點頭。
「還不快去!」
魔蠍低喝一聲,屋內的一幫混混慌忙連滾帶爬地逃出屋外,朝最近的警局投奔而去。
看著頓時一空的屋子,魔蠍低歎了一口氣,滿臉是沉重的表情,這不是他所預料的結果,一股由失望堆砌而成的心寒將他團團圍住,教他不知如何是好。
怔立許久,魔蠍終於提起鉛塊似的腳步,走出這棟破舊的違章建築。
魔蠍不知自己佇立在這幢花園華廈前有多久了,這地方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環境,這裡造就了他,如今卻成了令他傷心的地方。
在幾度思緒紛飛後,魔蠍深吸了一口氣,走過氣派的中庭花園,踏進電梯,摁下頂樓的按鈕。
「你終於回來了!」正在窗邊享受日光浴的湯一見他走進來,便熱絡地喊。「什麼事拖得你這麼久才回來?」
「有些小事我得先照料一下。」魔蠍逕自在他旁邊的躺椅坐下。「客戶看到伊拉克那邊的結果了吧?」
「是啊!客戶很滿意,錢也匯進了你在瑞士的戶頭。」
魔蠍點頭,沒有作聲。
空氣間瀰漫著一種詭異的沉默。
湯先開口輕咳了一聲。「你的神色不太好,可惜Wendy上街去了,要不然叫她替你按摩按摩,讓你輕鬆輕鬆。」
「湯,你知不知道祖兒因為被混混打傷住院了?」
「嘎?」湯誇張地揚起眉毛。「有……有這回事嗎?」
「她跟爺爺奶奶一起住,聽說那幫混混因為要找被偷的毒品找到她家去,把兩位老人家活活害死,」魔蠍壓下心中的悲慟,不形於色地說:「爺爺被打死,奶奶當場心臟麻痺,做孫女的祖兒也差點被踢死。」
「喔!對了!」湯用力地點了兩下頭。「我在電視上看過,有點印象。」
「我想,有人很失望祖兒沒有一起死去吧!」魔蠍的語氣是輕描淡寫的。
湯乾笑了幾聲。「會嗎?」
「有人故意偷了火龍的毒品嫁禍給祖兒,」一想起祖兒重傷憔悴的模樣,魔蠍的心頭就泛著難言的痛意。「當然,這也是受人之托,湯,這一招太狠了。」
只見湯煞有其事地點點頭。「你是心疼那個叫祖兒的小東西受苦,我可以瞭解這一點,不過只要時間一久,什麼都會忘掉的。」
魔蠍不禁微瞇起眼,睨著湯,神色是失望難過的。
湯卻有意忽略地繼續說:「其實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何必把一個小丫頭放在心上?我同意那個祖兒是個小美人,不過,魔蠍,男人還是要以事業為重。」
「你想跟我說什麼?湯。」魔蠍看著他的眼光轉冷。「我記得我曾告訴你,我要退出這一行。」
「我當然記得,」湯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不過你是個中好手,就這麼退出了,無論從哪一方面看來,都是教人惋惜的。」
魔蠍卻沒答腔,只是淡淡地注視著他。
湯卻像逃避什麼似地別開目光,清著喉嚨。
沉默的空氣就像凝固的冰塊似地把氣氛凍結住,不知過了多久,魔蠍終於出聲了,語氣卻是哀傷沉痛的。「是你吧!湯,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唆使人害祖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