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西征由左大將東潞隨行,少炎則受命輔佐秋妃鎮國。
靈征離開之後,在政事上,她虛心仰賴少炎的指導和建議,一心三思替靈征攝理國家政務;而私底下,她每天不忘親手準備保暖的衣裘和各類的補晶,遣人送給遠在邊疆的夫君。
如今她最關心的,就是日日來自前方軍隊的線報。
她想知道今天靈征到了哪裡?在哪裡駐紮?天氣冷不冷?過得好不好?衣食有沒有照料好……
「少炎,你想現在靈征他們所在的地方冷不冷?」在書房與少炎對坐理政的月蘅問道。
「西邊氣候一向酷寒,如今又已是冬天,我想是冷冽異常的。」
「那他們會不會凍著了?」
「邊關苦寒,自是難免。」
月蘅沉吟了一會兒,絕世容顏顯得若有所思。
「前幾天我檢理國庫的時候,發現還有大量的棉花和厚布囤積,不如都拿出來為士兵們縫製征衣,你認為如何?」她說。
「秋妃提議甚好,那就這麼做吧!」
正說著,門外來了一名宮中侍衛——
「屬下參見秋妃娘娘、右將軍大人。」
「什麼事?」少炎問道。
「日前派遣往前線的使者歸來,帶回王上給右將軍大人的口諭,以及一封王上給秋妃娘娘的信函。」
雖然這不是靈征第一次自前線捎回書信,月蘅還是不禁滿懷驚喜,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少炎將她毫不掩飾的喜色看在眼裡,心中隱隱有些苦澀。
「王上給我什麼口諭?」他連忙轉移注意力。
「王上請大人盡力輔佐秋妃娘娘,倘若秋妃娘娘有精力不逮之處,希望大人多為關照,並請大人代替王上照顧秋妃娘娘。」
「我知道了,王上的書信早上,你退下吧。」
「遵命。」
侍衛雙手恭敬地將信函奉與少炎,便退了出去。
少炎這才將書信轉交到月蘅手中。
「謝謝將軍。」月蘅滿面喜容地將信捧在懷中,如獲珍寶。
「如果沒有其它的事交代,那麼微臣就先告退了。」
知道月蘅迫不及待想閱覽信函內容,少炎識相地先行告退。
月蘅打開信封,捧著書信細細閱讀。
信上無非是靈征簡述自己最近生活概況,以及要月蘅善自珍重等簡略數語。雖然如此,但月蘅看完之後,心中仍是深受感動。
她知道靈征軍務繁忙,卻不忘每隔幾天就遣人捎信與她,言語雖短,但她明白其中的情深。
再三閱讀信件之後,她仔細小心地將信折好,放入自己懷中,然後從書桌上取出一張淺紫色花箋,慎重地研墨濡筆,準備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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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紮在西北邊疆大漠的靈征,手中握著月蘅夾附在親手縫製的衣物中的書信,連日來愁眉鬱結的俊顏,才梢梢舒展。
他寫給月蘅的信,向來空白多於文字,而月蘅回給他的,卻總是洋洋灑灑,上至軍國大政,下至生活瑣事,簡直是鉅細靡遺。
望著淡雅紙箋上頭的字跡,優雅靈秀卻梢嫌柔弱,靈征的眼神透露出眷戀深情。
離開她多久了呢?有一個多月了吧!尚未離開秋之國的時候,他完全料不到自己竟會如此思念她。
從少炎寫給他的信中得知,月蘅將秋之國攝理得井井有條,如今在國中甚得人心,他感到非常欣慰。
沒想到他所心愛的女人竟會是這般才貌兼備。
能得月蘅為妻,他此生何幸!
靈徵取出以前請宮廷畫師替月蘅繪製的畫像,思緒隨著她那動人的秋波而陷入幽深的回憶。
「參見王上!」
驀然,一名士兵進帳跪見,打斷他的悠悠之思。
靈征抬眼一看,見是當日派遣出去招降的使者,揮手示意他起身。
「結果如何?」他問。
「稟王上,西戎族的族長態度傲慢得很,不僅不願投降,還口出狂言,說他們不怕一戰!」
靈征點點頭。「意料中的事。」
他也知道要西戎人自動降服並非易事,派遣使者招降,實際上是給他們的最後通牒。
西戎人不怕戰,難道他就怕嗎?
「王上,那現在我們要怎麼做?」
「傳我軍令,揮軍駐紮天劍峽谷,挑選三千輕騎,深入敵陣誘敵。」
「遵命!」
那名使者接了令牌,恭敬地退了出去。
靈征的目光,又回到畫中那名巧笑倩兮的美人臉上。
月蘅……我很快就可以回到你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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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西北戰事已經展開,月蘅心中每時每刻都是處在忐忑不安中。
這些日子以來,靈征日日忙於運籌帷幄,自然沒有多餘的心思寫信給她:她得不到來自靈征的信息,更是憂心如焚,鎮日茶不思、飯不想,一心只為了靈征的安危擔憂,短短數十日,身形已經消瘦得令人心疼。
即使在和少炎議論國政的時候,也是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
「你放心吧,王上自幼便慣戰沙場,他不會有事的。」少炎忍不住出言安慰。
「謝謝你,少炎將軍。我也是這麼想,可是就忍不住要擔心。」
少炎歎了一口氣,不再說什麼。
按照時間推算,西北戰事也差不多要結束了吧……
採取主動討伐的攻勢,秋之國的軍隊跋涉數千里之遙,已失之地利,靈征當然不可能再打持久戰。依靈征的作戰習慣,他必然是速戰速決,以時間爭取優勢。
如果時問再拖久,對我軍一定相當不利!
少炎正在心中盤算著,突然一名侍衛匆忙奔了進來——
「參見秋妃、右將軍!」
「什麼事這麼匆忙?」少炎見來者氣色不尋常,連忙問道。
「西北傳來消息,我王在天劍峽谷一役大獲全勝,西北戎族伏首稱臣!」
「真的嗎?」月蘅既驚又喜,不禁站起身來。
「千真萬確,這是王上親自派遣回來的使者所傳達的消息。」
「那王上人呢?他是不是要回來了?目前人到哪裡了?」月蘅連連追問。
「這……」那侍衛面有難色。
「怎麼了?還不快說!」少炎隱隱察覺事態不對。
「稟將軍,事情是這樣的……王上親自派遣的使者回來不久,由東潞將軍派遣的使者也抵達了,他帶回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什麼消息?」少炎俊眉微蹙,
月蘅也不禁變了神色。
「東潞將軍的使者說,天劍峽谷一役大勝之後,班師回朝途中,突遇狂風,我王首當其衝,在天劍峽谷……失蹤了。」
「什麼!?」
月蘅如遭雷殛,身子差點癱軟在地,幸好少炎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她看了少炎一眼,眼中淨是悲苦。
「還有什麼消息?有沒有人負責尋找王上的下落?」少炎此時心亂如麻,卻不得不強打起精神,問明狀況。
「東潞將軍命令副將軍先行班師回朝,他自己則留在天劍峽谷負責尋找王上。」
這次西征他沒有隨行,否則也可以分擔一些責任。少炎不禁一陣黯然。
「我也要去找他……」月蘅輕輕推開少炎的扶持,眼神茫然地欲往外走。
少炎連忙將她拉回來。
「秋妃使不得!」
「可是靈征他……」
「王上如今行蹤不明,如果秋妃還不留在國內坐鎮,這國家交給誰攝理?秋妃不要忘了,王上出征之前,是如何殷切地將家國大任交到您手中!」少炎力持冷靜地勸告。
月蘅聞言,不再堅持,眼中卻落下淚來。
少炎別開眼,轉而交代那名使者:「你可以下去了,王上失蹤之事務必保密,若有洩露,唯你是問。」
「是。」
「少炎,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她痛苦而無肋地望著他。
「放心,不要想太多,東潞一定會把王上找回來的。」他溫言安慰,心中充滿不捨。
「如果找不到……」她神情萬分惶恐。
「都說了別想太多,相信東潞,也相信我,好嗎?」
月蘅淚眼凝望他半晌,從他眼中看到堅定的信心,她終於點頭。
她相信靈征一定不會拋下她,他一定不忍心丟下她孤單一個人的!
再過不久,靈征就會回來。在他回來之前,她要把這個國家妥善治理好,才不會讓靈征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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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流逝,不知不覺已過了半年多。
這半年來,失蹤的靈征依然音訊全無。
東潞也一直沒有回來,他時常從西北捎回消息,卻總是令人失望的消息。
月蘅表面上堅強,將秋之國治理得有條不紊。卻沒有人知道,她夜夜落淚。
少炎將她的偽裝看在眼裡,心疼,卻無可奈何。
突然有一天,終於傳來靈征的消息。
東潞在天劍峽谷南邊數十里的一個小村落裡,發現了靈征的行蹤。
正確的說法,是一個和靈征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因為東潞十分確定那人就是靈征,可是那個人卻不承認自己就是御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