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梅不禁伸手揉揉酸痛的脖子。
「你怎麼了?枕頭太高,落枕嗎?」微蹙眉頭出現在嬌弱的臉上,讓人不捨,天君直覺地舉起手,想幫她按摩,突然覺得不妥當,手尷尬地停在空中半晌,硬生生地轉彎,也揉自己的後頸。
「你落枕了嗎?」他的舉動看在心梅的眼中,讓她突然覺得溫馨,俏皮地反問他。
「有點。」天君轉轉脖子,省悟自己太久沒睡好,頸部的肌肉太僵硬了。
「累嗎?你怎麼不坐下來?」心梅看出他的疲憊,拍拍身旁的位置,邀請他坐下。
天君看了她一眼,落落大方的神情,沒有任何可以遐想的空間,她都如此「正派」了,他也不能小家子氣,當一個會亂想的小人,於是移動腳步朝她走過去。
「天君!」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一股旋風似的人影刮進來,夾帶著高頻率的嗓音狠狠地撞擊耳膜。
心梅好奇地看著進來的人,由制服可以看出她是警局的人員,只是心梅不知她的名字。
以前在有女人想偷襲他之前,圍在天君四周的鬼怪會好心提醒或出現「看好戲」的表情,所以天君可以輕易地躲過粉紅魔爪。
可是……很怪,一向肆無忌憚進出的鬼們現在都不在,天君在沒有提防的情況下,手臂猛然被攀住。
盤旋在鼻端的胭脂味讓天君偏過頭躲避味道的侵襲,大手一伸,剝離攀住他手臂的魔爪。
「噢!你有客人?」能攀到他的手表示關係拉近一步,所以那女子沒有堅持,鬆開天君,此時才看到辦公室有人,驚訝中不忘抬高自己的氣勢。
「你是誰?」天君向來認鬼不認人,她身上沒有鬼纏住,但天君看一眼她的臉,還是認不出來。
天君很驚訝沒看到她身上有鬼怪,在他的印象中,整個警局只有局長及小妹身上沒有纏住鬼。
天君並不認為全警局的人都做了虧心事,以至於每個人身邊或多或少都有鬼纏住,只是他眼睛看到的就是如此,他不知道原因,無法解釋,所以他只讓局長及小妹靠近。
「討厭!又裝傻了!」對方眼睛畫著濃濃的眼線,拋個媚眼,順手拍了他一下,年紀不小卻演出幼稚的行為。
「你是誰?哪個單位?」對方一屁股坐到心梅的旁邊,挑眉自下而上地打量。
心梅翻翻白眼,心裡暗歎不已,雖然臥底的同仁會「變身」,可是在她的單位裡,正常的工作人員不會有這種「過度裝潢」的驚人造型。
「我沒見過你,是新來的小妹嗎?」對方很不欣賞心梅柔弱的外表,指著她的衣服繼續念,「雖然你不是編制內的人員,不必穿制服,可是穿這種衣服來上班不太適合。」
對於這種自我過度膨脹、以階級來評論價值的人,心梅向來很有興趣修理,只是現在她是演「名過其實」的刑警,只好睜著無邪、單純的眼看著她。
「你是誰?」看到她對心梅趾高氣揚的模樣,天 君看得很生氣,冷冽的聲音不客氣地問。
「討厭!天君,你還裝傻,人家是第五課的許莉莉啊。」許莉莉站起身走向天君,指著胸前名牌,挺起胸讓他能看清楚。
天君背靠著公文櫃退無可退,舉起手想擋住攻勢,然而面對雄偉壯觀的胸脯,一張俊臉,不知所措。
心梅看不過去,起身擠到兩個人中間,拉住天君的手,說:「我要看解剖資料,你不是將資料放在解剖室嗎?」
柔細的小手滑人手中,掌心傳來酥酥的感覺,偷偷在他的心裡佔了一個溫暖的角落,天君低頭看著她仰起的臉蛋,不自覺放鬆全身的緊繃。
「你的資料放在哪裡?解剖室嗎?」天君的凝視,讓心梅又喜又氣。真是呆子!要看她也不想想現在還有人在一旁虎視眈眈地望著他,笨到不懂把握她幫他找的離開藉口,害她不得不破壞浪漫氣氛,開口催促他離開。
「天君,小妹不能接觸到工作內容。」交纏的兩雙手、旁若無人的凝視……讓許莉莉兩眼冒著妒火,憤憤地說。
「她不是小妹。」天君淡淡地說。
「她是誰?訪客也不能接觸到職業內容。」許莉莉義正辭嚴。
「我是季心梅。」心梅看著天君說。
「我是宮天君。」天君也望著心梅說。
兩個人的名字交纏在回音中,晶亮專注的眼神,彷彿某種儀式宣誓般隆重。
* * *
位於車水馬龍的鬧區、黃金地段的位置,有間斥資千萬的豪華PUB,名叫「放肆人間」,消費額高得驚人,所以客人不多,來此店的人非富即貴。
這間PUB和一般的PUB一樣,擁有裝潢豪華、氣派驚人的大廳,提供「光明正大」的娛樂外,還有一間間高雅、隱秘的小房間,容許會員「不容於世」地玩樂。
這種特殊消費的地方,向來受到警方的注目,不必使用到聰明腦袋來推論,也知負責人只是被強迫亮相的羔羊,真正負責人隱藏在安全的地方。
在各方政要及大老關照之下,任何警方活動變成照章行事,此間PUB照常大張艷幟,一張小小的會員證變成尊貴的身份證明。
深夜,正是笙歌正奏、酒酣耳熱的時間,位於PUB,一個只有核心人士所知的密室裡——
厚厚門窗皆緊緊關上,黑暗的房間裡飄著濃濃的香煙味,微弱火花在吸取間閃動,證明沉靜的房間有人存在。
「叩叩。」沒等回應,來的人直接打開門進入,不待吩咐,直接關上鎖好。
房間門口掛著厚厚的布簾,所以開關門的時候,走廊的燈光仍無法讓彼此看清臉孔。
「頭子,我到了。」來人顯然熟悉室內的擺設及黑暗,毫無困難地走到對方面前,摸到擺在老地方的椅子坐下。
「下個計劃準備好沒有?」頭子熄滅煙蒂,讓室內完全處於黑暗,連一絲影像也不讓人看到。
「準備好了,這次目標是夜市,採用定時方法引爆,定在人潮最多的時段,爆炸殺傷力很大,新聞絕對無法壓下,可以造成社會混亂,達到我們的要求。」進來的人低聲說,彷彿怕隔牆有耳,秘密地敘述計劃。
「嗯!」頭子悶哼一聲,表示聽到。
「頭子,還有指示嗎?」如以前的習慣,談話結束前詢問一下,那人邊問邊準備起身離去。
「派個好手暗殺掉刑事警察局的宮天君法醫,毀掉化驗室,防止他破壞計劃。」頭子命令。
一個小小法醫只能驗驗屍體、寫寫報告,能破壞到偉大的計劃嗎?計劃非常嚴密,沒有留下什麼線索,為何頭子會特定下這道命令?來者不以為然,不過頭子的命令,必須聽從。
「是!」
「你回去準備!」頭子表示會談結束。
「是!』』那人以輕巧如豹的動作,迅速地離開暗房。
過了一段時間,沉靜的房間裡剩下細微的空調聲音,不知頭子是如何離去的,空間飄著和煙味一樣令人窒息的疑惑。
* * *
心梅皺眉地坐在專案室裡,聽著沒營養、無建樹、內容重複的漫長報告,比她長期跟監、埋伏還要無聊,心梅毫不掩飾地連打呵欠,心裡暗想,自己是否太久沒有訓練耐心,才對只有六小時的會議哎哎叫。
楊漢由低垂的眼簾下打量心梅,她的打呵欠並沒有逃過他的眼睛,眼神中閃過一抹輕蔑的神情,心裡冷冷暗笑:我估計得沒錯,她果然是靠搶別人功勞,累積出今天的名聲。
在警局中,對於心梅有名不副實、搶別人功勞……等等評語,除了她擁有騙人的外形,加上她盡力扮演著不解人間憂愁的千金大小姐,難怪整個警局的人對她越來越不敬重。
「季警官,你又想休息?」楊漢話中帶刺地問。
「我要出去走動一下。」心梅伸個大懶腰,推開椅子,朝專案室的成員點一下頭,就離開專案室。
「學長,她真的是名聞國際的刑警?」錢組員冷眼看著心梅離去順手關上的門發問。
「她真的享譽國際。」楊漢嘴角斜揚,撇出很不屑的角度。
「她構不成威脅。」王組員冷冷地說。
「任何事都不能輕忽。」楊漢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直盯到王組員內疚地低下頭。
「學長,最近季警官和宮法醫走得很近,看樣子好像是在談戀愛。」錢組員不確定地說。
「第五課的許莉莉不是一直纏住宮天君?」王組員插進來報八卦消息。
「不只許莉莉,整個局裡太多為宮天君瘋狂的女人。」錢組員嘲笑地說。
「嗯!」楊漢沉思情況,過幾分鐘後,「不要介入這種情形,讓她好好談戀愛。」
「是!」錢、王兩位組員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