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回憶不只過去,還包括現在和未來。」唐珉絲毫不肯鬆手。商小晚是咎由自取,全是許願紙惹出來的禍。「珉,放過我吧!讓我回去——」商小晚頑抗。
「不放,我做得到的。」唐珉的個性扭得真像土牛。
兩人拉拉扯扯之際,仍進入了體育館,如今的體育館內空無一人,而且燈光全熄滅了,伸手不見五指怎麼打球。
商小晚看不見唐珉,只知道他站在她前方。
「開始吧!小晚。」唐珉聲音在那端傳了過來,既篤定又充滿自信。
「珉!算我怕了你行不行。四周黑漆一片,你看不到的,別玩了,我原諒你就是了。」商小晚投降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怕唐珉萬一打不到球。
「我不要你同情我,我如果接不到你的球——我會從此消失在你眼前,而且誓不言悔。」唐珉的聲音在黑暗中鏗鏘有力,商小晚卻手如千斤重,彷彿連球拍都舉不起來。
她自己都看不到球,她只能靠手的觸覺。
希望之火、黑暗這燈在哪?在他們心中嗎?商小晚寫的是言情小說,不是武俠小說,也不是科幻小說。她沒那種能耐,她可以靠手的觸覺把球開出,但發了肯定接不到的。
見唐珉如此土牛脾氣,商小晚再說什麼也是枉然。
「珉!我愛你——」商小晚用盡力氣在黑夜中大喊著。
「小晚,我也愛你。」唐珉也是深情款款地應和著。
如果唐珉接不到球,那之間就真玩完了,這個賭注好大,坐莊的商小晚狠不下心來的。
「珉,你準備好了嗎?」商小晚的手在發抖著。
「小晚!如果我接不到球,你大可考慮文浩,我不會怪你的。」唐珉的話讓商小晚心涼了大半。
「我愛的人只有你,為何你總是不信?」商小晚咬著牙,被激怒的她準備開球了。原來愛情竟是一場危險遊戲,非輸即贏,沒有商量的餘地。前是斷崖後無退路,非跳不可。
是她太貪心了,竟然一次要許下十個願望。許願牆過了今晚就會拆了,許願的人都能如願以償嗎?商小晚許下願望的十根手指,五根握住羽球,五根握住球拍。
十隻手指全都用完了,此刻她多希望能再多許一個願望,希望有奇跡出現保佑她和唐珉能夠再續前緣,但是太遲了。
「小晚,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就注意到你了。每一次你的出現都吸引著我的目光,雖然我現在看不到你,卻感覺到你的存在;真真實實的存在,為了你我可以放棄手邊的一切。小晚,就讓我們一球來定輸贏,就算我輸也要輸得漂亮。」唐珉字字句句敲中商小晚心坎,她既心痛又喜悅著,天知道她好想再逃避一次。
「小晚,如果愛你是一種冒險,我願意接受挑戰。」唐珉已擺開架式等著接招。如果願望可以收回,那該有多好。不可能的,許下的願望印下了指紋印,是不可能更改了!
就像打開的幸福餅,怎能再合上去。
商小晚閉起眼睛忍痛地揮拍出去。她擊得很用力,她希望把球正確地擊到唐珉跟前去。當她的手揮拍之後,她卻別過頭去,她不敢去看眼前的結果。
她尚未學成出師,她知道自己功力如何。
商小晚無法再依靠教練文浩,她只能靠她自己,而唐珉能有這份心她已經很感動。女人在所愛的男人面前總是硬不起心腸來,之前的絕情原來只是擺姿態。
愛一個人要承受這麼多的苦,商小晚在淚水中品嚐愛情的箇中滋味,如果有人再笑她的小說沒有濃情蜜意,那便是對方不懂愛情。
商小晚終於還是回頭去看了;她要看到結局,她張開眼來。
商小晚含淚的目光,竟然盈盈閃著光芒。
這是怎麼回事,她真的看到希望之火了,如同一盞盛開的花燈在天空盤旋而降,那顆羽球竟會發光,真是令人不可置信,綠色的光芒在黑暗中盡情綻放,唐珉笑得燦爛,輕而易舉地按到球。
商小晚恍然大悟,唐珉在羽球上動了手腳。她哭笑不得!
「你好壞,竟然騙我,討厭!」商小晚揮拍反擊球回去。好賊的男人!讓她如同置身在水深火熱之中。
「我以為你喜歡被騙嘛!」唐珉又將球打了回去。他得意的笑,笑得冬風也暖和了起來,他的演技是一等一等的精湛,唬住了商小晚。
兩人一來一往的,但見綠色光芒地黑夜中忽上忽下的,猶如綠色精靈一般的跳躍,這樣的結局是如此的峰迴路轉出人意表。
這顆羽球是特製的,只要一打中球頭,綠色羽毛上的螢光劑就會產生作用。唐珉這靈感來自國父紀念館,他娓娓道來。
「聖誕夜我一個人守在新光三越信義店的聖誕樹下,等待你的出現,而你卻沒有來。我又來到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國父紀念館,人潮入夜仍不散,有小販在賣一種『飛旋小蜻蜓』,那是一種沾了螢光劑而會發光的竹蜻蜓。」唐珉牽著商小晚的手在國父紀念館散步,兩個人此生再也不分開。
「見到『飛旋小蜻蜓』我就相信你會飛回我身邊的。」唐珉把一枝「飛旋小蜻蜓」在商小晚眼前晃動著,這是緣分不只是巧合。
商小晚起了興致。「我來射你來接。」她想玩這玩意。「接到有沒有賞?」唐珉開口邀賞。
「接得到再來討賞吧!」商小晚用力拉橡皮筋射出去。
「你作弊!」唐珉高喊,早已偷拔下了螢光瓶液。
商小晚嬌笑連連,這一回她總算報了一箭之仇,快意地溜之大吉,她小說等著交稿呢!她還是決定寫自己和唐珉的故事,完成最後的三章。
「小晚!小說寫好了嗎?」唐珉捺不住想念地打電話給商小晚。
「好了!終於寫完了。就差一個書名,我想叫『偷香小白臉』,最符合你了。」商小晚說完誇張地甩了甩使用過度的手腕。
「太『俗』了吧!叫『偷香一代奇男』還差不多。」唐珉自我調侃了起來。
「噁心!出版社編輯部是建議用『偷香壞男人』。」她吐了吐舌。
「那太普遍了吧!滿街的壞男人,怎顯得出我唐珉的特別。」
「他們再壞也沒你壞,你是世界超級無敵的壞男人,老愛騙我。」商小晚翻舊帳,她懷疑唐珉是不是也常幫唐珉出主意「對付」她。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唐珉接腔道。
「文浩是以德報怨的人。」商小晚把稿件收拾好。
「是!他是好朋友,我是壞老公。」文浩咕噥著。
「我可沒說要嫁你,先把書名決定了再說,不如就讓讀者來票選書名吧,珉,快快準備禮物送人。」商小晚突發奇想。這也是個噱頭,辦活動替書打打廣告。
「除了你之外,我什麼都能送。」唐珉坦言。
「好!把你自己送出去。」商小晚決定來個壞男人大放送。
「如果你捨得的話。」唐珉把難題扔回給商小晚。
「嘟——」有電話進來了。
「我有插撥,等一下再找你。」商小晚要接另一通。
「不行!一定是文浩,我不讓。」唐珉不依。
「過河拆橋,你這個人真是忘恩負義。」商小晚啐罵唐珉小人。
商小晚接了插播,她以為是文浩。
「喂!請講話。」但對方卻不出聲。
「我是你的神秘愛幕者。」一個陌生男人壓低了聲音。她只覺得一陣好笑。「少裝了!唐珉,你又使用變聲器。」商小晚拆穿他的西洋鏡。
如今的唐珉有兩支電話,一支是商小晚的專線還可以傳真,他可以把他的畫傳來給商小晚看。如今傳真在動了!傳真紙上寫了幾個字。
「貓咪想念女主人」。唐珉畫了一隻思念成癡的波斯貓,但苦哈哈的臉卻是唐珉的,商小晚笑得肚子發疼。
「珉!我還沒見過你的家人呢?你不是有五個兄弟姐妹嗎?他們從小全都給人領養了去,我想見見他們。」商小晚來到唐珉的家看波斯貓。
「老大叫唐徹,是個黑社會大哥,結婚了。」
「老二叫唐歡,是個女扒手,也結婚了。」
「老三叫唐逸,是個走光攝影師,跟著也死會了。」
「老四叫唐菲,是個出租情婦,現在也嫁出去了。」
「老么叫唐珉,是個偷香畫家,未婚——」
唐珉一一地講給商小晚聽,商小晚聽得直呼神奇。哪有這種一家子的荒唐家族,她上一本也寫過情婦出租的小說,沒想到還真有人從事這種行業,她迫不及待要認識他們。這樣一來,她可以增加許多的小說題材吧!
「咱們荒唐家族成員有一個慣例,想見到他們的人只有在『婚禮』上才看得到,可是……他們四個可都全結婚了。」唐珉故意哭喪著臉意有所指的,聰穎如商小晚怎會猜不出來呢?
「你這是在向我求婚嘍!」商小晚噘起唇擺架子。
「你這麼說也可以啦!」唐珉偷瞄了她一眼,卻仍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