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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頁     宋思樵

  天啊!她鑽研醫理,無時不抱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心去行醫問世,今天,她這個仁心仁術的救命菩薩,反而要做一個冷血殘酷的女羅剎,殺一個束手待斃,引頸就戳的人嗎?而那個人!還是自己的丈夫啊!

  不,她下了手,也狠不下這個心,罷了,她目光淒迷地望著手裡閃動的刀光,猛一咬牙,便將刀鋒倒過來削向自己的咽喉。

  狄雲棲出手如電,以迅耳不及掩耳的手法點中她的軟麻穴,並順勢奪走了她手中的那柄匕首。

  「你這是何苦來哉?」他驚痛莫名的望著她。

  曲琬蘿軟綿綿地倒坐在地上,慘白如紙的臉上淚痕狼藉,「我下不了手,卻也不想忍辱偷生,和你做對同床異夢的夫妻,」她執拗而蒼涼咬緊下唇,「除非,你能派人時時刻刻地監視我,否則,有機會,我就會自殺,絕不苟活,絕不與你妥協!」

  她那淒絕堅定的求死意念,宛如一把致命的利刃狠狠插進了狄雲棲滴血的心窩上,讓他不寒而慄,渾身抽痛,再也無力維持任何武裝了。「琬兒,你這令我心碎的冤家,我真的被你打敗了……」

  他那陡然降了八度,沙啞低沉的嗓音讓曲琬蘿心頭一跳,渾身痙攣,老天!這聲音,這聲音不是……

  驚疑不定的她還來不及細細思量,狄雲棲已伸手扶起她,並解開了她的穴道,同時從衣襟內取出一條雪白的絲帕,溫柔小心地為她擦拭淚痕。

  曲琬蘿本能地往後一縮,但當她瞥見那條絲帕竟是——竟是她贈予任逍遙的那條絲帕時,她宛如焦雷擊頂,不由倒抽了一口氣,並面無血色地倒退了一步,「這是……這是……」她伸手按在自己冰玲顫抖的唇上,「不,這不可能,這條絲帕是我……是我送給……」

  「是你臨別前送給任逍遙的定情和紀念之物。」狄雲棲語音嘎啞的替她說下去,他的聲音比原來的低沉渾厚許多。

  曲琬蘿不敢置信的含淚瞅著他,「你……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你就是……」她搖搖頭,拚命否認著,不,這不可能,不可能——她在內心用力吶喊著。

  「是的,我就是飛羽堡的堡主任逍遙,同時……」狄雲棲深深地望著她,「也是當今聖上的表兄寧陽侯。」

  「不,我不相信,」曲琬蘿費神而艱困地和自己的理智爭戰著,「你一定是不曉得用了什麼詭異的手法騙到了這條絲帕,或者……你已經刺殺了任逍遙……」她的神情狂亂而無助,彷彿已經陷入半瘋狂的狀態。

  狄雲棲憐愛的伸手捧住她的雙頰,制止她的掙扎與胡思亂想。「琬兒,你清醒一點,你若不信,我還可以給你看另一項活生生的證據。」說著,他扯開亮紅光鮮的錦袍,解開中衣的盤扣,露出位於左胸膛上方,那道紫紅色的疤痕,「這是你親手為我醫治的,我中了劇毒,你用「避邪散」,「碧靈丹」醫治,同時還差箏兒送「還神丹」讓我固本培元!」

  曲琬蘿淚如泉湧地撫摸著那道傷疤,「真的是你?」

  狄雲棲眼中也隱然浮動著點點閃爍的淚光,「是的,是我,我是任逍遙,我是吃了你一頓白食的小叫化,」他喉頭瘖啞而震顫地說道:「更是那個不知道該如何愛你,還是避開你的寧陽侯狄雲棲!」

  飽受心靈折磨的曲琬蘿不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進出了悲喜交織,如釋重負的點點珠淚。

  「你好殘忍,你為什麼要……瞞著我,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苦?」她無盡酸楚地偎在狄雲棲那似陌生,又似熟悉的懷抱裡,像個嬰孩般嚶嚶哭泣著,哭出了她積壓在心中的委屈、恐慌、淒楚和創痛煎熬。

  狄雲棲溫柔地拍撫著她,任她盡情宣洩著,並不停俯下頭輕吻著她的鬢腳,語聲如絲地呢喃著:

  「原諒我,琬兒,我不是要故意折磨你,我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然後,他輕輕捧著她那綻著淚光,猶如梨花帶雨的美麗容顏,在痛楚莫名的悸動與刻骨銘心的激情焚燒中,他噙著淚,倏然俯下頭,用灼熱的唇攫住了她那如玫瑰般嫣紅顫抖的柔唇,「琬兒,我最心愛的掃眉才子……」

  曲琬蘿渾身戰慄地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在淚雨交織中,溫存而熱烈地反應著他,悲歡離愁、愛恨糾葛在此甜蜜又痛楚的一刻,俱已變得遙遠而模糊了,只剩下一股熾熱而濃烈的深情在心頭燃燒。

  狄雲棲輾轉地吮吻著曲琬蘿,從濃密的羽睫,到白皙如玉的粉頰,一路焚燒到膚如凝脂,吹彈得破的頸項,吻得他血脈僨張,呼吸急促,恨不能將她揉成灰,磨成粉滲入自己的體內,融為一體,再也分不出彼此……

  曲琬蘿渾身就像著火似的,嬌喘吁吁,腦海裡一片渾沌,眼中只有狄雲棲那張俊美迷人的臉,情意纏綿的眼眸,以及溫熱的唇,窒息的擁抱!只能如癡如綿地任他需索著,在自己的體內燃起一股奇異而陌生的火苗……

  狄雲棲心跳如驟雨般地輕喘了一口氣,望著曲琬蘿那潮紅如醉的臉蛋,如秋水般迷濛而詩意盎然的雙瞳,僅餘的一絲理智亦跟著煙滅成灰,於是,他輕輕取下她頭上那頂華貴而沉重的鳳冠,血氣翻騰地攔腰抱起她那纖柔豐盈的身子,在燭光微微晃動下,掀開了紫紗帳,輕柔之極的放下面如芙蓉,嬌羞不已的曲琬蘿,一邊溫柔地吻著她,一邊顫抖地解開她紅緞綢衫上的衣扣……

  溫柔鄉,醉芙蓉一帳春曉,一室旖旎,無限風情,俱在彼此纏綿徘側的擁吻裡,化成一頁美麗而真實的記憶……

  夜突然沉寂下來,濃情蜜意卻瀰漫在絳雪樓的新房內,隨著瑩瑩的燭火泛著深情的火光。

  ☆

  狄雲棲翻了個身,輕輕將曲琬蘿柔若無骨的身軀擁近懷裡,輕吻著微濕的鬢角,「累不累?琬兒?」

  曲琬蘿含羞帶怯地將滾燙的臉藏在他溫暖寬闊的胸膛上,「不累。」聲如蚊吟,帶著三分羞澀,七分嫵媚。「你呢?」

  狄雲棲憐愛地握著她白嫩柔細的纖纖小手,逐一親吻著,「我是練武的人,怎會因為和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歡愛而累,不過,你生得那樣靈秀纖細,我倒怕一不小心,就會弄傷了你?」

  曲婉蘿滿臉燒紅地輕咬著下唇,「我才沒那麼嬌嫩呢?何況,我還是個精通醫理的……」

  「女華佗,女神醫,是不是?」狄雲棲笑接口道,又情難自己地執起她的下巴,重重地啄吻了她的紅唇一下,心滿意足又百感交集的發出一聲輕歎,「琬兒,有妻若此,夫復何求?只是,我不知道我們的結合,對你來說,是幸抑或是不幸?」

  「為何這麼說?」曲琬蘿仰起粉臉兒望著他,並伸出柔荑輕輕撫摸他那濃挺漂亮的劍眉,彷彿想藉蜜意般的柔情,撫去其中的輕愁。「你對我沒信心,還是對你自個兒沒信心?」

  「對我自個兒沒信心,」狄雲棲深深地望著她,「你不知道我多怕自己會帶給你任何的災難和愁苦,又多麼渴望能以自己的臂膀牢牢地守護著你,與你晨昏與共,白首偕老,只是……」他幽深地停頓了一下,「我真正的身份固然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皇親貴族,但,我骨子裡卻是朝廷追拿的欽命要犯,若是有天東窗事發,你該怎麼辦?」

  「跟你患難與共,生死相許啊!」曲琬蘿對他綻出了溫婉而堅定的微笑。

  狄雲棲霎時聽得柔腸寸斷,心旌震動,不由目光發熱地緊緊摟住她,灑下雨點般的吻。「琬兒,琬兒,你教我如何抗拒你,如何抗拒你啊!」

  曲琬蘿輕輕摩挲著他的臉,吹氣如蘭,「那就不要抗拒,只要全心全意地愛我,讓我進入你的生命裡,分享你的快樂,分擔你的痛苦吧!」

  「琬兒!」狄雲棲再度動容地箍緊她那纖細玲瓏的身子,用熱烈而纏綿的吻來表達他那份銘心刻骨,死也無憾的深情……

  良久,良久,當他們的熱情降溫,轉變成相依相偎的耳鬢廝摩時,狄雲棲疼惜地用下巴搓揉著她的髮絲,柔聲說道:「你該睡了,我去把燭火和宮燈一塊熄滅。」

  剛起身,還未及披衣,曲琬蘿就拉住他的胳臂,「不,我不累,我想聽你的故事,聽你告訴我寧陽侯變成任逍遙的故事。」

  「琬兒,來日方長,我不想累壞了你……」

  「不,我想聽,我想盡快瞭解全部的你,」曲琬蘿一臉執拗地噘起紅唇,「這是你欠我的。」

  「好吧!不過,你得下床聽我講故事」狄雲棲朝她露出曖昧而逗趣的微笑,「否則,美人在抱,我心猿意馬,恐力有不逮!」

  曲琬蘿杏臉生暈地白了他一眼,正想找衣裳穿上時,卻怎麼也無法從凌亂的衣褥中找到最貼身的那件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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