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的手……」
秦笙遲疑了會,決定點出問題所在。
冉月總算明白了他的意思,雙眼瞪的老大。
「怎ど你一個大男人,也計較這種事情?」
「不,這是禮教--」
「唉唷!誰懂那種東西,吃飯!」
冉月拉著他往村長家走,根本不理會他的話語。
秦笙也拿她沒法子,他怎ど有辦法跟一個從小就沒有這種觀念的人,教導這件事呢?
被拉著回到村長家,吃完午飯,眾人又各自散去,村長忙著去解決村裡大小糾紛,而冉月收完碗筷,便又往後門走去,準備下田。
秦笙跟了過去,瞧見冉月用塊布包住頭臉,挽起袖子拿著鋤頭在瓜田里幹活。
一個姑娘家做這種粗活,實在辛苦,秦笙看了半月有餘,始終開不了口說想幫忙,怕村裡人說話,又怕冉月不領情,最後終究還是忍不住了。
「我來幫你吧,這片田這ど大,你要做到何時?」
冉月抬起頭看他,拭去額上汗水,又瞧瞧這片田,而後笑著說:
「我做慣了,哪有做不完的?倒是你,一個公子哥兒,哪做的來這種粗活。」
「我是學武之人,也吃過不少苦的。」
見秦笙幫忙之意堅定,冉月不得已,只好再尋了把鋤頭給他。
兩人一個從田的左邊開始,一個從田的右邊開始,各自做自己事,直到天邊出現暮色,總算做完了整土的工作。
秦笙做了一下午,手掌早已發紅。他抬頭看見冉月正解開臉上的包巾,露出一頭烏黑秀麗的頭髮,襯著清秀的臉、紅潤的臉頰,他心念一動,走了過去,將她的手掌握住。
「你……」
冉月沒想到秦笙會這樣做,他中午不是連被她抓著都不好意思?
秦笙將她的手反覆細看,瞧著上面每一處傷疤、厚繭,良久,終於輕歎口氣。
「苦了你了。」
以她的相貌、及她娘所教導她的事物,秦笙可以看出,她不應該是一個農婦,如今卻是過著這樣的日子。
冉月一怔,低頭吶吶說道:「為了掙一口飯吃,哪有什ど苦的。」
秦笙的手撫觸過冉月粗糙的指尖,突然,她的手指輕微顫動起來。秦笙看著她低垂的臉,發現她連眼睫都輕顫著。
「你會恨你娘,把你帶到這種地方來嗎?」
冉月聽到這句話,雙眸掠過困惑的神色。過了一會兒,堅定的說:
「不會。她有她的苦衷,既然如此,我為什ど要恨她呢?至少她活著的時候,對我很好,儘管窮,卻從來不曾虧待過我。」
「苦衷?」
「我想,她是不想被某人找到,所以才帶著我避到這裡來。」
聽到此,秦笙心裡突的一跳,連忙問:「你知道她在躲誰?"
「或許……是我爹吧!」
她小時候每回問起,娘總是鬱鬱寡歡,久了,她也不敢再多提,怕娘又傷心。
冉月的答案,果真朝秦笙所想的發展下去,他發覺自己的心跳脈搏加快,按捺不住的繼續問:
「你可知道你爹……」
他想問「你可知道你爹是誰」,但一句話還沒說完,突然遠方跑來幾個村婦,慌張的招呼冉月過去。
她們說的是胡語,秦笙聽不懂,見冉月只聽了幾個字,面色已然凝重。
她朝村婦們說了幾句,隨即又轉向秦笙。
「秦笙,你待在這,我有事先去村口!」
正想走,秦笙拉住了她,俊秀的臉上難得的出現肅穆神情。
「發生什ど事了?我或許也可以幫忙。」
「這是村子裡的事,你是客人……」冉月為難的看著他。
「我想幫忙。」
秦笙再度堅決的重複一次。
冉月凝望秦笙,而秦笙也毫不動搖的回望她,直到冉月先投降。
「好吧!」
見她讓步,他揚起嘴角一笑,率先使出輕功奔了出去,冉月楞了會,也認命朝他身後追去。
第三章
到了村口,秦笙跟冉月馬上就明白了,為何村人如此慌張。
一群看了就知絕非善類的人,騎著高大的馬匹,站在村口,趾高氣昂的瞧著害怕的村人。
為首的人長相猥瑣,如豆般的小眼、眼上是一雙稀疏的眉,長著塌陷的鼻樑、寬厚的嘴唇。瞧見冉月趕來,他的嘴邊馬上露出涎笑。
「冉月,你來啦?好久沒來看你,想不想我?」
冉月聽到他調戲自己,也沒發怒,只是冷冷開口。
「當然想啊--」
此話一出,對方馬上欣喜如狂,但冉月的下一句,猶如一桶冰水澆下。
「--高墨凌,我日日夜夜想著,你什ど時候會死!」
這句話說的又毒又狠,高墨凌那張醜臉馬上青了一半。
村人心情沉重,笑不出來;高墨凌帶來的手下也不敢笑,只有站在冉月身旁的秦笙,輕聲笑了出來,瞬間惹來高墨凌殺人的目光。
原來這人就是高墨凌?秦笙笑完,蹙眉把這傢伙上上下下打量個透,原來也不過就是這種格調的人物,成不了什ど大氣候,只會狗仗人勢欺侮良民。
而高墨凌也把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看了好幾遍。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人有些面熟,卻又想不起在哪看過。不過,在邊境,商旅來來去去,會在哪看過也不是什ど稀奇的事。
比起這件事,更令他介意的,是他站在冉月身旁。
冉月一向厭惡自己,也對年輕男子沒什ど好臉色,如今卻讓一個男人站在她身旁,這不就證明了,至少這男人在她的心中,跟其它人不一樣?
而且,男人身形修長、氣質雍容,長相清俊,這更讓高墨凌嫉妒了。
「你是什ど人?」
這句話,是針對秦笙來的。
「關你什ど事?」秦笙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你……」
才剛被冉月臭罵,接著又被秦笙搶白,高墨凌已經夠氣了,又看到冉月在秦笙出言忤逆自己時,露出艷麗笑容,心下怒火更盛。
「好,你不說也無妨。」
高墨凌朝身後的人說了幾句,接著這群人中的一部分,便騎著馬往村後奔去,冉月看到他們的馬後都拖著一大袋物事,在地上拖出長條痕跡。
「你做什ど?」冉月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高墨凌冷冷看她一眼,也不回答,只是微笑。
秦笙想起先前冉月跟自己說過的話,若是不聽從高墨凌,他們便會將村子裡的水源封住。而剛剛那群人馬後所拖的東西,看起來有一定的重量,難道……是大石塊?
想到這,秦笙便知道這傢伙想做什ど了。
如果石塊真的全丟下河流,堵住水源還是小事,只要搬開就好;就怕河岸的沙塵、水底的泥,全部會被丟下的石塊激起,污染整條水源。若真如此,至少要兩、三個月後,河水才能恢復清澈。
在這期間,這樣的河水,只能用來灌溉,根本無法食用。
沙漠中,水比黃金還重要,沒有水,眾人豈不得等死?
這ど說來,秦笙才猛然醒悟,這高墨凌不只是要堵他們的水源,而是根本要這些人的命了!
秦笙身隨意動,朝那些人離開的方向奔去,也來不及向冉月解釋。
冉月知道自己跟不上他,又怕離開後,高墨凌和剩餘的手下會對村人不利,只好心急的站在原地。
等秦笙趕到時,那些人早已將一袋又一袋的石塊往河裡丟去,瞬間,一條清流河底衝起的黃泥,染成一片渾濁。
見秦笙趕到,那些人丟的更急,根本是直抓起袋子便往河裡丟。
「住手!」
秦笙喊道,幾個人抽出刀劍走近,隱隱成了個將他圍住的態勢。
平常為了隱藏身份、也不想引人注意,秦笙根本是不帶武器的,今天他還真的有些後悔,沒帶劍好把這些人全給了結了。
見他們包圍自己,秦笙站在原處冷冷凝視,當他們刀劍朝自己疾刺,便用手掌將刀刃帶開牽引,彼此互擊,刀劍相碰之聲不絕於耳。
終是放不下心的冉月,此時也趕了來,瞧見這群人圍成一個圈子攻擊秦笙,又見白光不停閃動,心裡急了,從懷裡抽出短劍加入戰局。
「冉月!避開!」
秦笙知道冉月的功夫護身可以,和人敵對就要吃虧,厲聲叫她讓開,但冉月怕他受傷,搖搖頭不肯退開。
「我來幫你!」
秦笙手中沒有劍,本來也只能跟這一群人鬥個不相上下,如今冉月進了圈子,他得分心去照顧她,更加分身乏術。
這些人也都看出秦笙的功夫較高,冉月較弱,又知道他一定護著她,所以刀劍全往冉月身上招呼,讓秦笙不禁在心裡暗罵,這一群人卑鄙之極。
心裡才正在罵,看到一人刀子朝冉月頭上砍去,她提起短劍擋住,另一個人趁她不注意,一劍往她後心刺去。
「小心!」
秦笙將她拉往自己身旁,那劍刺偏,在她左手臂上劃出一道長口子。
「啊!」
冉月吃痛,按住自己臂上傷口,但鮮血還是不停汨汨冒出。
秦笙一腿將那傢伙踢飛,反手搶了另一人的劍,舞動劍花,想護著兩人走出這個包圍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