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鳳一聽,大叫一聲, 「慘了!」她立即上馬狂奔而去,有東西從她身上掉落下來,她渾然不知所覺。
「女俠,你的……」離珠彎下身去撿起從呈鳳身上掉落的那塊鳳形玉珮想還給她,但她的人早就走得無影無蹤了,她回頭見徐東烈被打得鼻青臉腫,擔心的說:「哥,要不要緊?」
「不要緊,只是皮肉之傷而已。」徐東烈轉身拿起賣藝用的刀和槍,離珠連忙上前要幫忙拿時,卻被王巧雲接過。
「離珠,觀音娘娘的遊行就要開始了,你快跟過去看熱鬧。」王巧雲突然說道。
「我不看了,我要回去照顧哥哥。」離珠憂心的看著徐東烈。
「我很好,不用你照顧,你去看熱鬧,昨天你不是盼了一整晚都睡不著覺嗎?」徐東烈不忍妹妹為了照顧他而放棄她一心期盼的事。
「離珠,你安心的去看熱鬧,徐大哥我會照顧的。」王巧雲又說了一次,徐東烈的眼神也鼓勵她去,於是離珠點頭答應。
「雲姐姐,那我哥哥就麻煩你了。」離珠一臉擔憂的說。
王巧雲笑著揮手趕著她走。
徐東烈接著叮嚀的說:「你要小心點。」
「我會的。」離珠和兩人揮揮手,便跟著人潮往觀音禪院走去。
人真多!離珠覺得自己好像被一股潮水沖著走。
一陣鑼鼓喧天之後同,遊行開始了。
離珠興奮的踮起腳跟,目不轉睛的看著從前面走過的八仙過海、三藏取經、王母娘娘下瑤池……等花車,最後則是觀音娘娘普渡眾生。
咦!這個坐在蓮花上的觀音娘娘不就是剛才那個俠女嗎?離珠高興的舉起手向前方的花車頻搖手,並大聲喊叫,「女俠,女俠——」
呈龍坐在蓮花上,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心裡念的可不是阿彌陀佛,而是不斷地咒罵:皇甫呈鳳你這個臭丫頭、死丫頭,看我回去怎麼跟你算賬!
從四面八方傳來的鼓聲、鞭炮聲,再加人的喧嘩聲,那些聲音真是震耳欲聾,令他真想一飛衝上天二走了之。
他用餘光向下一掃下面的善男信女,暗忖:倘若他真的飛走了,大家也許真的會把他看做是觀音娘娘顯靈吧。
花車緩慢地向前移動,而離珠也亦步亦趨的跟著走,繞了大半個京城,最後回到觀音禪院。
離珠看著觀音娘娘走向禪院後廂房,便急忙的跟上去。
「等一下,女俠。「離珠輕扯著觀音娘娘白色飄逸的衣袂。
呈龍回首瞅了她一眼,淡然的說:「我認識你嗎?」
「女俠,你不記得了,剛才在天橋下是你挺身而出替我和我哥哥解圍。對了,你走得太匆忙了,所以我還來不及報上名字,我叫徐離珠,我哥……」
「我再說一次,你認錯人了。」呈龍聲音透露出些許不耐。
「認錯人?不可能的,我怎麼可能會認錯救命恩人?」她想起那塊玉珮,於是從懷裡掏出來,交給呈龍。「這塊玉珮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
呈龍接過玉珮,頓時明白這位姑娘口中的女俠就是呈鳳。
「姑娘,請你讓一下路,不要耽誤我家少……」春花機靈改口說:「我家小姐換裝。」
「可是……」離珠圓睜著眼睛想把呈龍瞧個仔細,她輕咬著手指嘟嚷的說:「沒錯啊,你明明就是那個好心又漂亮的女俠。」
呈龍見離珠輕嚙著手指的模樣,柔美可人,眼眉含嬌,雖只是荊布淡妝,但綽約之態令人心動。
「這位姑娘,你說的女俠是我的……」
「風兒,等會要不要坐娘的轎子一起回家?」雪雁從廂房裡走出來問道。
呈龍怔了一下,連忙搖一下頭,然後便垂下頭去,不敢正視母親,雪雁覺得有異,精明的目光在呈龍身上飛快梭巡一眼,最後停留在他露出衣裙外的腳。
「春花,回府之後,讓小姐到我房裡來。」雪雁嚴峻的說。「是,夫人。」春花全身不住的顫抖。雪雁走後,圓柱後面發出一陣嬉笑聲。「皇甫呈鳳,你給我出來!」呈龍生氣的大喊。呈鳳從圓柱後蹦跳的走出來。「天啊!你們……」離珠瞠目結舌,揉一揉眼睛再看個明白,仍是一陣吃驚。 「兩個一模一樣的人,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用害怕,不用驚慌,這是觀音娘娘顯靈,我是本尊,而她是分身。」呈鳳開玩笑的說。
「真的嗎?」離珠牛信半疑的看著兩人。
「你真傻!還真的相信她的瘋言瘋語,我們兩個是雙胞胎。」呈龍說時,瞪了呈鳳一眼。
「娘好像沒有發現。」呈鳳開心的說。
「你真的這麼認為?」呈龍笑了笑。「我想你應該聽到了,娘吩咐春花回家時叫你到她的房裡去,而不是直接交代我。」
兩人對話時,離珠的眼珠不停地在兩人之間溜轉,忍不住驚歎的說:「你們姐妹倆簡直是一模一樣。」
呈鳳噗哧笑出聲,而呈龍的臉色大變,生氣的對離住珠說: 「誰跟誰是姐妹,你不懂就別亂說話。」說完他拂袖離去。
「我說錯話了嗎?」離珠惶恐的問呈鳳。
「這不是你的錯……」呈鳳捧著肚子笑不可抑。
「春花,還不快打益水進來讓我洗掉臉上的胭脂,還有我的衣服也一起拿進來。」呈龍的聲音從廂房裡傳出來。
「馬上來,少爺。」春花急忙走開。
離珠愣了一愣。「少爺?他是……男的?!」
「對呀,不過你不必對他覺得抱歉,誰叫他要和我同一個時候出娘胎,長成那副德行,被認做是女的也是應該的。」
說的也是。離珠望著呈鳳,心想著那位公子像她這般美,就算連天上仙女見了也會驚歎。
第二章
書齋中焚著一爐檀香,煙霧裊裊,散發出淡淡的幽香。
呈龍虔心的繪著觀音法相,這時有只蝴蝶翩然在他身邊飛舞,他渾然不覺,最後,蝴蝶便在他肩上停下不動。他瞅一眼蝴蝶,輕輕的用手指點一下蝶翼,這蝶也不驚嚇的飛離去,只是微微的掮動一下雙翼,飛至他的手指上。
「呈龍——」呈鳳一路喊叫著跑進來,一見這情景忍不住取笑的說:「好美的公子嬉蝶畫面,呈龍,你不怕觀音娘娘瞧見後動了凡心,那你的罪可就大了。」
「去,成天只會胡言亂語。」呈龍啐道,徐徐的對著蝴蝶一吹氣,蝴蝶便款款飛去。
「那也強過你成天待在書齋裡,像個大姑娘似的不出繡房,一點都不像皇甫將軍府裡的男人,難怪爹會經常覺得感慨。」
這話觸到呈龍的煩惱處,不禁令他有點惱火。「呈鳳,娘罰你在家閉門思過十天,現在你應該安靜的待在房裡好好反省,別來這裡打擾我的清靜。」
「娘只是說在家反省,又沒有說不准我自由走動。」呈鳳瞧一眼桌上的觀音像,「呈龍,就差替觀音娘娘畫眉點睛就完成了吧?」
「悶了,想找人陪你玩?」呈龍幽幽的開口。
呈鳳咧嘴而笑,「不愧是雙胞胎,果然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不必等我開口你就懂了。」
「瞧你這副毛躁的德行,用肉眼就看得出來,何必心靈相通?」
呈鳳看他拿起一支幹淨的小楷毛筆,便知他準備替觀音畫眉,於是在他就要沾墨之前奪下毛筆。
「別畫了,休息一下,剛才我想到一套劍法,我要你現在就陪我練劍。」呈鳳任性的說。
「我沒有空,也沒有那個興致。」呈龍伸手要去拿毛筆時,呈鳳一閃,他落了個空。他有些惱,命令的說:「呈鳳,別鬧了,馬上把筆還給我。」
「不還,你有本事就從我手裡拿走啊。」呈鳳邊跑邊回頭道。
兩人在書齋中繞來繞去,你追我跑,這時皇甫孟華一踏書齋,呈鳳便機警的閃躲到父親的身後,而呈龍一看到是父親,便及時止步,垂手而立,敬畏的喊一聲,「爹。」
「爹,您今天怎麼這麼早就下朝了?」呈鳳從父親身後跳出來,見父親神情凝重,似乎有心事,便有意逗他開心,「太平盛世的,上朝聽那些文官上奏章道他人是非,一點都不好玩,像爹這樣英雄無用武之地,不如辭官好了,然後陪娘遊山玩水,倒也快活。」
「女孩家,口沒遮攔的,」皇甫孟華責備,但語氣中帶有些嬌寵意味。
皇甫孟華確實有心事,想當年當盟約一訂,他受封為護國將軍隨皇上回京,而和他一起抗遼兵的何達開將軍則封為鎮遼將軍駐守邊關。今天上朝時,當他看見何達開年紀輕輕卻功勳彪炳的兒子何雲飛從邊境回朝,皇上賜封他為飛將軍,令他心裡真不是滋味。
「這幾天你都在書齋裡,畫這張觀音像?」皇甫孟華走到桌旁,低頭觀看即將完成的畫像。
「這孩兒答應慧音師父為觀音禪院畫的觀音像。」呈龍略微緊張的回答。
「爹,您看呈龍是不是畫得很好?再把眼睛、眉毛和嘴巴都畫上去,簡直就……就美如天仙了。」呈鳳有意引父親開口稱讚呈龍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