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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香雪海

  呈龍和離珠回到地面,兩人難分難捨,春花在一旁頻頻催促著。

  「離珠,明天我會到釀香居聽你唱曲。」

  「真的!」離珠欣喜之餘,不禁又擔心的問:「沒問題嗎?我不喜歡你為了我和你娘起爭執。」

  「你放心,在這世上我最不願見到兩個女人傷心,一個是你,另一個就是我娘。」

  春花掀開轎子的簾幕,再一次促請,呈龍只好坐進轎子裡,他掀起側簾,探出頭和她揮手道別。

  當轎子被前方的樹結遮住了,離珠便立即飛到樹上,目送呈龍乘坐的轎子,直到他們走出她的視線為止。

  ☆☆☆☆☆☆☆☆☆☆  ☆☆☆☆☆☆☆☆☆☆

  呈龍寧願和何雲飛到殿下那裡商討密函一事,也不願再扮女人持在粉脂堆裡。

  呈龍和何雲飛兩人走出宮殿,邊走邊談,很快地就來到釀香居。  ,

  一到釀香居,呈龍一顆心早就被那弦音給吸引,何雲飛想起那位姑娘,便有所會意。

  更是多情累公子,只為了到釀香居聽曲,不得已只好進宮參與此事。

  「我是個粗人,不懂音律,告辭。」何雲飛不想打擾呈龍便抱拳道別。

  「飛將軍,你……」

  呈龍來不及喚他,便看他離去,他自己則走進釀香居,並沒有讓離珠知道,揀一處安靜的位子坐下來聽曲,聽她一曲後唐李後主的「虞美人」唱得哀婉動人,一句「問君能有幾多秋心,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把人的心湖都給攬了起來。

  一曲唱罷,手一撥,音一轉,幽幽的再唱起,「麥肓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鎖清秋。剪不斷,理還斷,是離愁,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這曲唱出兩人的相思愁亂。

  曲罷,呈龍拿出一錠銀兩交代店東賞給離珠之後,便悄然步出釀香居。

  離珠細心的將琵琶用布包好,背到右肩上,並把客人的貸銀收拾妥當之後,和店東道一聲謝,目光在賓客間飛快的流轉一眼,略微失望的走出釀香居。

  「離珠。」呈龍叫她一聲,她嫣然回眸。

  「龍公子,你來晚了。」

  「不晚,正好聽到你的『虞美人』和『烏夜啼』,唱得好極了。」

  「這麼說你早就來了,為什麼不讓我知道?」

  「我怕擾了你的心,影響你唱曲。」呈龍把她右肩上的包袱轉到自己的肩上。

  離珠嬌俏的啐道:「去!賣瓜的老王!就怕你沒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呈龍見離珠走的方向和回家的路是反向,便問:「離珠,現在要去哪裡?」

  「我想到觀音禪院替哥哥求一個平安符。」

  「徐大哥可好?」

  「拄著枴杖,勉強可以下床走路。」

  「太好了。」這一聲好,是替離珠感到高興,徐東烈腿傷痊癒了,那麼她就不需要辛苦的到釀香居唱曲了。

  身背傳來急奔的馬蹄聲,馬背上的人厲聲吆喝,「快讓路——」

  「這是……」離珠回頭想看是怎麼一回事時,卻被紛紛走避的路人擠撞著。  』

  「小心點。」呈龍將她拉到身邊,並用手護著她。

  離珠緊挨著呈龍的身體,眼睛好奇的朝街上看去,想看清楚究竟是誰的行徑如此猖狂。

  她好像聽到孩子驚慌的啼哭聲?目光循聲尋去,見一個孩子跌坐在馬路上,眼看前方急奔而來的馬就要踢到孩子了,她想也不想的便旋身而出,用身體護住孩子。

  「離珠廠呈龍一驚,想趕上前去,卻被奔馳而來的六騎兵阻止,緊接著是一行隊伍護著一頂華麗的轎子走過來。

  當轎子經過離珠身邊時,她微抬頭,這時側簾一角飄起來,她乘機瞥見坐在棗頭的人,是一位美艷卻冰冷的女子。

  這一行隊伍走遠,路人又重新走上街頭。

  「離珠,你沒事吧?」呈龍擔心的跑到她身邊,並扶她站起來仔細的查看她身上可有傷。

  「龍公子,我沒事,你教我的『懶得打』功夫這時候正好派上用場。」

  「小五,小五——」婦人焦急的找來,一見孩子便激動的抱住他。

  「娘,我沒事。」

  婦人放開小孩,一臉感激的對著離珠說:  「姑娘,謝謝你救了小五。」

  「這位大娘,不必客氣,小孩沒事就好。」

  婦人和小孩再三的道謝後才離去。

  「龍公子,我看到轎子裡坐了一個女子,她是誰?」

  「劉國舅的如夫人。」呈龍嫌惡的說。

  「原來是國舅爺的夫人,難怪看起來這麼神氣。」

  「要神氣也沒有多久了。」

  離珠心裡雖然也很討厭劉家的人,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回頭瞧了離去的轎子一眼,喃喃自語,「不過她真的好美!」

  「離珠,我們走吧。」走時,呈龍還是不放心的再問一遍,「你真的沒事?」

  「我又不是一碰就碎的陶瓷娃娃。」離珠轉了一圈,笑說:「瞧!是不是完好如初。」

  呈龍伸去手要去牽離珠時,她身子一閃,展開雁渡寒潭翩然飛去。

  「好啊,竟敢在師父面前賣弄功夫!想比就來比,看誰快?」他提腳如飛般地迫去。

  第九章

  呈龍從父親口中得知皇上龍體欠安,由劉妃照顧著,不准任何人打擾皇上。

  呈龍思索著這件事情,心想如此一來,劉妃隨侍君側,殿下即便有機會見到皇上,也沒有機會將此事稟明,另則,他也覺得事有所蹊蹺,便修書一封讓人快馬送去給何雲飛。

  一個時辰不到,何雲飛即奔將軍府,和呈龍在書齋裡密談。

  「呈龍兄,我已經將信上所提之事稟告給殿下知道,殿下同意你的看法,並決定大膽一試。」

  呈龍聽了甚為誠惶誠恐,生怕自己大膽的假設會釀成大禍。

  何雲飛似乎瞭解他的心思,便說:「呈龍兄,我從小就跟在我爹身邊打仗,我爹跟我說過,做為主帥要有下決定的膽識,一旦下了決定,便要深信自己是對的,至於結果如何,就看老天爺是站在哪一邊了。」

  「老天爺當然會站在對的一方。」呈龍堅定說。

  「沒錯,可借你不願從軍,否則你一定會是一個足智多謀又有膽識的主帥。」

  呈龍謙虛的擺擺手,說道:「紙上談兵猶可,若真上戰場,我可見不得殺戮場面。,』

  兩人交談甚歡,從邊境遼軍的情形又說到眼前的事。何雲飛說父親告訴他,當年從遼國潛伏到汴京的兩名女子,其中一人確定是劉國舅的小妾玉姬,但是另一名是誰呢?這事始終沒有頭緒,而且那名女子好像在二十年前就銷聲匿跡,再也沒有消息了。

  「我想那名女子和我二叔的事不知有沒有牽連?」何雲飛懷疑的說。

  「照時間推算,應不無牽連。」呈龍沉吟半晌,便問:「飛將軍,那位送信的姑娘可有談起她平時和你二叔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在閒聊時可曾不小心洩漏一些情緒,比如說想念哪個人,或者恨誰?」

  「沒有,她說這些年來,二叔癱瘓在床幾乎沒有開口說話,直到去年臨終之前才開口交代信函的事情。」

  「那就有點棘手丁。」

  「怎麼說?」

  「一封密函可能拿劉國舅沒有辦法,那畢竟是二十年前的證據,他可以一概否認,但是若有人證出來指控的話,那就有十成的把握,而如今只剩下那名失蹤的女子了。」

  「就怕那名女子早巳不在人世。」何雲飛把呈龍擺放在心裡頭最壞的想法說出來。

  這時呈龍在意到門外似乎有些風吹草動,於是生氣的說:  「呈鳳,你又在偷聽了?」說的同時,他打開門,赫然驚見是他娘。「娘?」

  雪雁臉色慘白的走進書齋,並將門緊緊的闔上,直視著何雲飛,並問:「何達雄是你的什麼人?」

  「在下的二叔。」好奇怪,為什麼將軍夫人認識二叔?

  雪雁腦袋轟然一響,身子搖晃一下,呈龍及時扶住她。

  「娘,您怎麼了?」

  雪雁激動的又問何雲飛,「那麼剛才你說你二叔在去年才過世,可是真的?」

  「是的。」

  聽到何雲飛的回答,雪雁哭出來了。

  呈龍被雪雁的反應給嚇慌了,急忙的扶她坐下,並端來一杯茶,讓她喝下去,舒緩她的情緒。

  過了一會兒,雪雁心情平和下來,視線從呈龍身上轉到何雲飛身上,定睛半晌,才幽幽的說:「你眉宇間倒和他有些神似。」

  呈龍心中的疑雲更深了,「您認識飛將軍的二叔?」

  雪雁點頭,  「我一直以為何二哥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娘,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事要從二十年前說起……」

  聽完雪雁所說的事之後,呈龍著實震驚不已。

  「娘,您就是那另一名女子?!」

  「我本名叫雪姬,當年你爹救了我,我才改名叫雪雁。」

  「不……」即便是親耳聽到,呈龍仍不願相信這件事。「娘,我不相信您是遼國派來的奸細。」

  「龍兒,沈家是世代都居住在遼宋邊境以打獵為生的漢人,當年遼人以沈家的性命作為要脅,所以我不得不跟隨玉姬來到中原。當玉姬輕而易舉的掌握住劉國舅的時候,我也以玉姬妹妹的身份住進劉府,於是認識了在那裡當劉府家丁的拳腳師傅何二哥。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不過他卻告訴我沈家早就全部被遼軍殺死了,當時我氣憤難當,想找玉姬報仇,是何二哥勸阻我,並希望我協助他搜集劉府叛國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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