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龍兄,怎麼了?」何雲飛詫異,也從窗口躍了出去,跟著過去看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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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前徐東烈讓人抬著回來,王巧雲說是劉長卿因那回在公堂受辱而一直記恨著,那天兩人狹路相逢打了起來,沒想到劉長卿心腸狠毒,竟把徐東烈的腿給打斷了。
大夫交代要他好好的休息,否則這只腿就算不殘廢也要腐了。
離珠眼看家裡就要斷炊,而且哥哥的醫藥費也是一筆錢,便央請王巧雲幫忙介紹,於是她就到釀香居彈琴唱曲。
不過才第三天,劉長卿便派人來鬧場。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前世仇怨啊!離珠又怨又恨,不過卻也不認輸,決定與他們說理。
「我徐家兄妹倆不過是善良的小老百姓,本就和富貴大如天的國舅府的人搭不上邊,為什麼劉公子要三番兩次來找麻煩呢?我哥都被你們打斷了腿,你們還想怎麼樣?」離珠欠一欠身,軟語細求, 「各位大哥,我們也不報官了,請你們高抬貴手,留給我們兄妹倆一條生路吧。」
其他人聽在耳裡無不感動涕淚。
「徐姑娘,我家公子真心真意想請你到劉府唱曲,可你卻不賞臉,怎能怪我們不給條生路呢?」劉府管家說。
「離珠在此謝謝劉公子的好意,不過我喜歡在釀香居唱曲,劉公子想聽曲就來這裡,所以請你們不要強人所難。」
「你和你哥哥一樣都是不識好歹的東西,你若能討好劉公子,包你兄妹倆一生享用不盡,但得罪他,你們也別想在京城裡穩當過日子。」家丁語帶威脅的說,「再問你一聲,去還是不去?」
「不去。」
「這也由不得你。」管家一聲令下,「把她帶走。」
兩位家丁上前抓住離珠時,她急忙的把腳步順著呈龍教她的「懶的打」移動,一會飄向東,一下子又閃到西,讓劉府的手下始終拿她沒辦法。
「抓一個女人有這麼困難嗎!沒用的東西廠管家惱火,舉手指揮的說:「一個往東堵著,另一個朝西包夾,看她還往哪裡竄。」一說完,他自個便快步的撲上去,一把抓住正進退維谷的離珠。
「你們眼裡還有沒有王法?」離珠大叫, 「放開我,否則我……」
呈龍從對面的醉仙樓飛下來,由於急欲想知道那曲子是誰彈奏的,也不顧眼前的情況,便問: 「離珠,那曲子是你彈奏?」
離珠喜出望外,「龍公子,是我。」
「你還有興致在這裡和別的男人說曲?留著這分興致去和我家公子說吧,快走!」
「放開我……」
「他們是……」
「他們是劉公子的人,要強拉我去劉府……」
又是劉長卿,呈龍氣憤不已,「你們快點放開她。」
管家一對賊眼在四處瞧了一下,確定見只呈龍一人,並不見那位凶巴巴的風小姐,心想這位少爺手既不能打,只會靠雙腳飛來飛去,只能夠自個兒遁逃,便不將他放在眼底。
「龍公子,這是劉府的事,你少爺可管不了這檔閒事,否則我的手下都是一些不知輕重的粗人,萬一不小心傷了你,那可就不好了。」管家揶揄的揚起本就有些歪斜的嘴角。
「我才懶得管劉家的閒事,我只想帶離珠離開這裡。」瞧這管家猥瑣的樣子,真是髒了他的眼睛。呈龍也不看他,逕自的上前伸手去拉離珠,其中一個手下瞧了管家一眼,於是放膽的朝呈龍揮拳。
「龍公子,小心哪!」離珠驚呼一聲,呈龍這才警覺到,想避開是來不及了,眼見拳頭就要碰到他的衣襟,在千鈞一髮的時刻,何雲飛快速的扣住來勢兇猛的拳頭,再借力使力的一推,劉府家丁踉蹌幾步,然後整個人向後仰倒而下。
「呈龍兄,這裡交給我,你先帶那位姑娘離開這裡。」
「謝了,飛將軍,改日再邀你暢快一敘。」呈龍拉著離珠的手, 「離珠,我們快走。」兩人飛快地旋出釀香居。
一走出釀香居,離珠便將手抽回來,但是呈龍的手立即又握住,就這樣,兩個人的手便在底下一握一拒的追逐著。
最後,呈龍再度捉住離珠的手時,便緊緊的握住不放,並說:「離珠,對不起。」一句聽似深深的歉意,其實包含著深深的情意。
離珠沒有再抽回手了。這些時日,她心裡直盼著這雙溫暖的手緊緊的握住她,這樣便能令她有所依靠的感覺。
「這幾天我每天都到龍津橋下,可是都不見你們出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有,你為什麼會到釀香居唱曲?」
提到此事,離珠長久已來壓抑的情緒終於爆發,眼眶也濕了,待情緒緩和下來之後,便將徐東烈被劉長腳打斷腿一事說出來。
「這個劉長卿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我一定要想辦法懲治他不可,好讓他再也不敢仗著皇恩而胡作非為。」這一數落完,又轉向離珠責備說: 「離珠,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你應該捎信……」話說到這裡,他立即收住,「對不起,我……」
「不識字的人是我,你幹麼跟我道歉。」她臉上無怨也無噴,只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你應該讓人來將軍府找我,我才能馬上替你和你哥哥討回公道,如今事隔多日,要再想捕劉長卿這只惡羊,可能為時已晚。」
「算了,我只求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過日子,更何況他是皇親,我們惹不起。」
「王子犯罪尚與庶民同罪,劉長卿也不過是皇親而已。離珠,他覬覦你的美色,才會三番兩次的找你的麻煩,所以我絕不容許這樣就算了。」
離珠突然停下腳步,雙手掩臉低低啜泣。
「離珠?」呈龍驚訝的說: 「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話?」
離珠搖頭,用手背拭拭淚水,「我!只是很高興你還願意理我這個蠢丫頭。」
「誰說你蠢了?我也不容許有人這樣認為。」
「這也不許,那也不准,沒想到龍公子也會如此的霸道。」離珠嬌嗔的說,心裡卻很高興。
經她這麼一說,呈龍這才發現自己原來也有霸道的一面,不過這和呈鳳的野蠻不一樣,他是因為喜歡而佔有。
離珠又說:「是我自己這麼認為的。當你寫滿濃情蜜意的信,而我卻不解其中的風情,我想你的心裡一定有對牛彈琴的遺憾。」這也是她的遺憾,字裡行間的情意可以縮短時空阻隔,可是對她來說卻是拉長距離。「龍公子,我……實在不配。」
「我傷了你的心,該打!」呈龍拿起她的手,朝他的臉頰重重的刮了一下。
好清脆的聲音,離珠吃了一驚,「龍公子,你……你這是在幹什麼?」
「那天你應該這樣賞我一個耳光的。」
「痛不痛?」徐離珠心疼的撫著他的臉。「好傻,怎麼會有人毫不留情的打自己一個耳光呢?」
「這樣我心裡便舒坦許多了,不過,你也該打。」
「我?」離珠疑惑的看著他。當他高高的揚起手時,她很自然的做出雙手掩頰的動作,驚惶失色的呼喊,「龍公子,你……」
呈龍促狹一笑,拿開離珠貼在臉上的手,輕輕的打了一下,不痛不癢,如春風吻臉般溫柔。
「什麼對牛彈琴?自喻不當,該打。」
「我就說我是一個沒學問的蠢丫頭嘛。」離珠咬著下唇,難過的扭過身子。
「離珠。」他扳過她的身子,凝視著她說:「不許你再說自己蠢,而且你不但不蠢,甚至聰穎過人,那首曲子你聽過就記住,完全不需要別人指導,這不是一般人能辦得到的,即便是我也不能。」
「龍公子也不能嗎?」
「不能。」
太好了,她並非一無可取,兩情相悅豈會計較這些,但是像他這樣的才情男子,身邊女子若只是尋常女子,沒什麼過人之處,看在旁人眼中總會覺得可惜,也許她不能和他談學問,不過至少她可以和他說音樂。
「龍公子,雖然我不懂音律,不過任何曲子我只要聽過一遍,便能分毫不差的完整彈奏出來。」
兩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就回到徐家門前,呈龍正要踏進門時,被離珠阻攔下來。
「龍公子,請留步。」
「為什麼?」
「因為……」
「啊——」一陣憤恨怒吼從屋裡傳來,接著便是摔東西的碎裂聲。
兩人相覷一眼,他會意了。
「離珠,我回去了,心裡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訴我,不許你再默默獨自承受。」
離珠點頭,出聲頻催促,呈龍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他們完全沒發現在朱雀門後巷的不遠處,雪雁坐在轎子裡看著離珠走進屋裡。
夏荷跟附近的人家打聽之後回來稟報。
「夫人,附近的人說這徐家兄妹倆從小就跟著徐老鐵東闖西蕩的,以江湖賣藝為生,這幾十年來都沒有回過京城,今年初春的時候,兄妹倆送爹娘的骨灰回鄉落根,這才搬回那間屋子住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