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緊張什麼?是不是有事瞞我?」他更加嚴厲的斥問。
拿到那張當票時,他相信她,不認為她是會做出那種事的人,直到今天在門外聽到敖玉樹跟她之間的對話,才知道事情並沒有想像的單純。
他顯然是太相信她了。
「沒有,你別胡思亂想。」紫荊兒倉皇的抽回手,藏在身後。
「沒有你何必害怕?我是你的相公,你有事應該告訴我。」他犀利的眼光直逼著她。
「沒有,你別問,拜託你別問好嗎?」紫荊兒搖頭哀求著,希望他別再追問下去。
可是敖天卻不肯放過她,有太多的疑點要釐清,所以他用力抓住她的手,強迫性的把她拉回身邊。「為何不能問?是什麼原因讓一向明理的太伯公捨棄守護你,放任那對兄弟為所欲為?這中間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內情?我相信爹娘過世前一定有交代他們好好照顧你,可是為什麼他們沒幫你出頭?告訴我理由。」
對,他真傻,怎麼沒有及早想到這一點呢?一族的宗長太伯公怎麼可能放任他們這些惡行而不管,任由他們欺凌老弱婦孺呢?這中間一定有隱情。
是他太大意了,早該懷疑才對。一直以來,他都被她的付出、包容和善體人意所感動,卻沒有好好思考過這個問題,直到今天才被人狠狠的敲醒。
他不該一味的自責,一心想彌補愧疚,而是應該在一開始就冷靜下來,好好的查清楚真相才對。
他太輕忽了。
「相公,你別這個樣子。」敖天的咄咄逼人嚇得紫荊兒臉色蒼白,不住的往後退。「沒有原因,沒有理由,我不知道為什麼,拜託你別問了行嗎?」哭喊著閉上眼睛,捂上雙耳,不想看他變得可怕的樣子、不想聽他的聲音、不想回憶起那不堪的一段往事。
當年的傷害還不夠嗎?為什麼還要再來一次?為什麼還要再來逼她?
紫荊兒受不了的打開房門,想逃出去,可是腳還沒來得及踏出門外,就被敖天一抓,用力的拉回來了,房門「砰」一聲關上。
「有什麼不能說的?你在隱瞞什麼?」將她困在他與門之間。
「我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我沒有做錯什麼,是他們誤會我、冤枉我!」她叫喊著,眼淚刺痛了她的雙眼。
「誤會你?冤枉妳?是什麼誤會?什麼冤枉?告訴我。」敖天激動的抓住她的雙臂搖晃,想搖出他所要的答案。
完全不在乎她的臉色變得有多慘白、神情有多麼悲傷。
「不,不要問我。」
敖天被她的倔強激怒了,雙瞳迸射出慍怒的火花。停止搖晃的推開她,任憑她跌倒在地上。「沒有不可告人的事情就毋需隱瞞,我只要聽你說實話,告訴我你跟敖玉樹那小子之間是什麼關係?」
「你……你說什麼?」紫荊兒驚駭的瞠目,他知道了……他全聽到了?她面色倏地轉為慘綠。
這幅情景看在敖天的眼裡,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你跟敖玉樹有舊情是不是?所以他騙走了敖府的財產,太伯公也不願出面追究是不是?」
「不,不是,不是這樣的!」紫荊兒爬起來,慌急的抓住他的衣袖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是一場誤會。敖玉樹兄弟貪圖我們的財產,一直糾纏我,還說服太伯公相信我太年輕會守不住寡,怕龐大的家產落入外姓的手中,這才聯合起來逼我嫁給他,可我從來沒有答應過,我沒有對不起你!」他怎麼可以這樣冤枉她!這樣編派她的罪名!「這些事情福伯、壽伯都可以替我作證。」
「是嗎?只怕他們太老了,老得分不清楚事情的真相,被你所騙。」敖天哼嗤一笑,冷冷的退開她的身邊,目光充滿鄙夷的望著她,「怪不得大家會袖手旁觀,不管這件事,原來真有問題。」
這麼說那張當票也是真的,不是假的囉!
他真傻,竟然被自己的自以為是所騙。
他的心情無比的沉重,不願相信剛才的猜測會成真。
怒不可遏的敖天甩開房門,拂袖準備離去。
「等一下,敖天,別走,求求你讓我把話解釋清楚,求求你……」紫荊兒奔過去,費盡全力拉住他的手臂,求他留下。
「解釋?你還要解釋什麼?」敖天拿出懷裡的當票,用力的揉成一團扔在荊兒的臉上。「你跟這張當票解釋吧!」甩開她的手快步離去。
「敖天……敖天……」荊兒哭著想喊住他,但聲音到了喉嚨就梗住了,說不出的悲傷難過。
她回頭看著地上那團紙,伸出顫抖的手拾起它,將它仔細的攤開來。她不識什麼字,雖然在敖天的逼迫下,跟敖雲學了幾天,但識的字不多,只能勉強認出上面的一個「噹」字,和自己的名字。
「噹」?那代表什麼?為何有她的名字呢?而且印象中好像見過這種紙。
對了,是去年隔壁二毛的爹偷拿妻子的陪嫁物典當時開的字據,那時兩個人在府門前發生爭吵,她經過時代為撿起來,所以有些印象。
難道敖天懷疑那些流落到當鋪裡的房地契是她拿去典當的嗎?
所以他才會這樣誤會和生氣。
「不,敖天,你不可以誤會我,不可以!」荊兒拿著那張當票跑出去,站在落葉繽紛的院子內,朝敖天離去的背影吶喊。
可是卻喊不住他堅持離開的身影。
他不會再相信她了。
☆
事情究竟什麼是真?什麼是假?敖天已經分不清楚了。
他被眼前的一團迷霧所搞亂。
他相信的荊兒竟然會出賣他!會是典當家產的真兇!這個打擊對他來說太大了,大到令人無法承認這是事實。
他走在林中的矮牆邊,想藉由僻靜的環境來好好思考這一切,但卻怎麼也無法讓那一股怒濤般的情緒冷靜下來。
他很確定荊兒委身予他時,還是冰清玉潔的處子之身,那她又是如何與敖玉樹掛勾,差點紅杏出牆的?
是敖玉樹欺騙了她,還是她只是對方竊取財產的一隻棋子?
不管是哪一種,他都無法想像一雙骯髒的手曾經企圖染指她。
他無法克制心裡的怒火,無法想像她被別的男人擁抱。
正當他快被那股狂亂的怒焰所焚燒時,右邊通往他房間的小徑上,突然傳來敖福和敖壽急急趕路的聲音。
「走快點,少爺發那麼大的火,把少夫人帶回房去,鐵定要出事。」是敖福的聲音。
這兩位老人家一向關心荊兒,會這麼緊張她也不是意外的事,為免聽到兩老向他嘀咕嘮叨,敖天決定轉移腳步繞道而行。
可是才移開幾步,就被兩老後面的對話給震住了,兩腳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會出什麼事?只要少爺不知道老爺跟老夫人的死跟少夫人有關,就不會出什麼大事。」敖壽說道。
「噓……小聲點。」敖福一聽敖壽這麼說,立即指責的摀住他的嘴,避免他再說下去。「你說這話是想害死少夫人嗎?你明知道當年那場官司是我倆費了好大的勁,傾盡家財才讓少夫人脫困的,說好了誰都別提,你還提!」神經兮兮的左右張望一下,幸好沒人聽見。
「是是是,別說,咱們倆都閉緊嘴巴別說,好吧!」敖壽也自覺失言,跟著急忙看看附近,確定沒有人聽見之後,才自責的拍拍嘴巴,連聲道歉,「是我老糊塗了,光顧著擔心少夫人,亂說話,下次會注意。」
「還有下次?留神點。」
「是是是,留神……留神。」敖壽不停的點頭,跟著敖福走遠。
兩名老僕走後,敖天才慢慢從樹後走出來,因為剛剛聽到的消息太驚人了,以致一時無法接受的怔在那裡,動彈不得。
他剛剛聽到什麼了?壽伯說爹娘的死跟荊兒有關?!是什麼有關?
一連串的疑問像排山倒海般的襲來,讓他承受不住的踉蹌倒退幾步。
齊士麟帶著敖雲回來,剛想到廂房去找他,就見他一個人臉色難看的站在林中。
「齊叔叔,你看是爹。」敖雲手裡拿著紙鳶,開心的喊著要跑過去。
可是齊士麟瞧出敖天的神情不對,硬是拉住他的領子,不讓他靠近。「齊叔叔有話跟你爹說,你先回房裡去找娘如何?」
「好。」敖雲乖巧的點點頭,拿著紙鳶跑走了。
齊士麟目送他離去之後,才舉步走向敖天,可是人還沒接近,就見他腳步一轉,朝外走去。
「敖天,你上哪兒去?」輕功一躍的攔在他面前。
「走開,別煩我。」敖天奮力朝他打出一掌,擊退了他,人也跟著縱身一躍,翻出了圍牆。
☆
齊士麟不死心的追在敖天身後,跟著他一起出了敖府大門,來到人潮聚集的大街上。
「幹什麼火氣這麼大?你爹娘都死了兩年了,沒必要現在才來哀悼吧!」擺張臭臉想嚇誰?
「我告訴你我現在心情不好,誰都別來惹我。」他揮拳一掃,把身邊的齊士麟掃退了三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