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東方昭儀很不想聽這個故事,隱隱約約間,她有預感,只要聽了這個故事,很多事就會不一樣了。
可是巧心壓根沒等她的同意或拒絕,就直接開口了。
「其實,八年前的大哥和妳現在看到的他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好奇心被勾起,她直覺地問:「為什麼?」
「因為八年前在大哥的生命中出現一個女人,她初時也像大嫂一樣,爽朗而傲然,這樣的個性很快的吸引住大哥的目光,而她也接受了大哥的追求,可是她接近大哥卻是有目的的……」
聽得愈多,東方昭儀的神色就愈氣憤。
她其實也不知道這股氣憤從何而來,只覺得就是為故事中的男主角靳重嶺感到心疼。
就因為一顆罕有的家傳夜明珠,靳重嶺和巧心被那個女人重重的傷害了。
為了脅迫靳重嶺交出夜明珠,那個女人和她一樣在巧心身上下了毒,進而造成巧心的失明。
所以當舊事重演時,不想讓憾事再次發生的他,幾乎沒有太多的掙扎就接受了她的威脅,也就因此才會更氣惱她。
明明知道這不關她的事,可是……心卻隱隱地為著這段過往而泛疼,這是一抹因他而起的心疼吧?!
第八章
看靳重嶺的眼光很難再像往常一樣的淡然,在知道他的故事,明白自己竟然在不經意間勾起他心底最深沉的痛之後,東方昭儀的心境有了明顯的轉變。
對他,有歉疚、有不捨,有時看著他,她的腦海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像著巧心口中那個颯爽陽光的男人。
慢慢地,她開始探究他的一舉一動,目光總是隨著他打轉。
「公主,粱兒來信了,說是妳要的店舖已經有譜了。」
恍若未聞,東方昭儀的目光還是追著靳重嶺的身影,她似乎漸漸能從他最細微的轉變,察覺他的心情。
就像現在,他那薄抿的唇瓣雖然只是微微地上揚,但她卻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心情應該很不錯。
「公主……」得不到回應,秋蘭忍不住再喊了一次。
突然問,東方昭儀很想和他說說話,洞房的隔天之後,她可以明顯地感覺出來,他在躲著她。
她很想知道他是不是後悔了?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她一向奉為圭臬,所以她毫不猶豫地起身走向他。
「公主……公主……」秋蘭著急地喊著,因為她的重點都還沒說呢!
梁兒來信說,那家店舖很適合開賭場,可是得立即下訂,可她才想和公主提,她人已經一溜煙地走向駙馬。
那現在她到底是要說還是不要說啊?
瞪著主子的背影好半晌,秋蘭的心中有了決定,反正主子現在看起來也沒有心情處理開賭場的事,那這事就先擱著吧!
再說她也覺得一個女人去開賭場,好像有點太誇張了。
要她來說,她還是覺得若是公主和駙馬爺能夠誤會冰釋,然後相親相愛的終老一生,才是美事一樁。
所以,她決定了不打擾,安靜的看戲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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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躲我?」
從來就不是一個懂得拐彎抹角的女人,在好不容易東轉西繞地堵到靳重嶺之後,東方昭儀立刻開門見山的問。
冷眸淡掃,面對她的質問,靳重嶺只是挑挑眉,兩片有型有款的薄唇更是連動都懶得動上一下。
「為什麼躲我?」得不到答案,她再問了一次。
這靳府大宅雖說不算小,但若非刻意,絕不可能十來天見不著一面,害得她連一個道歉的機會都沒有。
凝著她不語,靳重嶺只要一瞧著她,洞房那夜的情景就會浮現眼前。
她那一身雪白凝脂肌膚透著紅潤的誘人模樣,總讓他忍不住心搖意動,不知所措。
這樣的感覺他不陌生,他也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因為在八年前,他已經體會過一次。
他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對她動了心。
多麼諷刺的一件事啊!
如果換成是別人,他或許還可以坦然接受這樣心動的感覺,偏偏是她,一個有著蛇蠍心腸的女人,就像八年前的那個一樣。
他似乎永遠學不乖,總是對這樣的女人動了心。
但動心是一回事,他的理智要不要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重蹈覆轍的事他不會做,所以敬而遠之成了最好的方法。
「公主找我有事嗎?」冷冷的眼神,冷冷的語氣,竟破天荒的讓從不在意旁人看法的東方昭儀瑟縮了。
「呃……」
「如果沒事的話,我先走了。」她不過才這麼一停頓,靳重嶺馬上毫不留情的說,然後轉身要走。
「你就不能聽我說說話嗎?」
他的態度真的讓她很受傷,她不過是想表達她的歉意罷了,他有必要這樣對待她嗎?
就算她真的對不起他,真的設計過他,可那不代表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惡意的啊!
她那帶著委屈的話,成功的靳重嶺的步履稍頓,而且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他竟回過了頭。
「妳究竟想要說什麼?」雙手環胸,他居高臨下地睨著她,一臉的不耐煩。
「我要說的是,其實,我並沒有對巧心下毒,她只是吃進一些會造成假象的藥,那不正常脈象再過十日就會消失,而那些我給她的解藥也不過是能夠補氣血的藥丸。」
本來她不是要說這個的,她只是想跟他道歉,讓自己可以走得更心安理得一些。
可是一瞧見他臉上那難掩的鄙夷,她就忍不住地想為自己解釋,一古腦的就將所有的事情說了出來。
「哼!」這是他對她的解釋唯一的反應。
「你不相信嗎?」她不奇怪他會是這樣的反應,畢竟他是被逼著娶自己的。
但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他的回應著實傷了她。
能傷她是因為她已經開始在乎他,要是換做從前,只怕就算他朝著她吐口水,除了憤怒之外,她壓根不會有什麼受傷的感覺。
深吸了口氣,頹喪著雙肩的東方昭儀挫敗地想要離開,她轉身邁了數步,卻又不死心的回頭,眸中含著希冀地問:「我問你,如果我說的都是真的,你會不會改變對我的印象?」
「事情做都做了,公主又何需再編謊來圓自己的所作所為?靳某本配不上公主,但既然造化弄人,靳某自當供應公主所有的生活所需,至於其他……」
噙著一抹冷笑,靳重嶺壓根就不相信巧心沒有中毒,只道東方昭儀是想藉此消除他心中的疙瘩,好提高她在靳府的地位。
話未竟,然而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靳重嶺會讓她過著衣食無缺的好日子,可不會與她有任何的情感糾葛。
他們雖然名為夫妻,將來的相處怕只會比陌生人好一點點吧!
雖是意料中的答案,但這個回答還是讓她臉上血色盡退。
他可知道,從踏出皇宮的那一刻開始,她就發誓再也不過這樣的生活。
否則她又何需這麼大費周章的強迫他娶自己,待在宮中不是更加的錦衣玉食嗎?
心微微地泛著痛,那痛讓她驚覺只怕早在那針鋒相對的時刻,她就已經對他另眼看待。
只可惜,他和皇上一樣,不能給她她要的。
既然如此,她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那就這樣吧!」淡淡地留下這一句,東方昭儀挺直腰桿,一步一步地走離他的視線之外。
看著她逐漸縮小的身影,靳重嶺的手驀地抬起,像是想要阻止她的離開,但那股衝動只維持了一會。
他與她本就是不該相遇的兩人,若非造化弄人,她會一輩子是皇上的女人,而他則是一輩子的忠臣。
既是錯誤,就這樣吧!
然而為什麼他的心竟跟著泛起一陣陣的揪疼?
那疼,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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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結果怎麼會是這樣!
聽著主子交代的話,秋蘭愕然地張大嘴。
為什麼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她還以為自己從此可以在靳府安身立命,怎麼才不過一轉眼,她的夢想就幻滅了。
「去收拾東西。」
以為秋蘭驚愕是因為沒有聽清楚她的話,於是東方昭儀強打起精神再交代了一次。
「公主,咱們幹麼要收拾東西啊?」就算要走,那一個月的時限也還沒到,有必要這麼急嗎?
「我們要離開了。」
「可是……」
秋蘭還想說些什麼,可是才開口,就被一臉堅決的主子給打斷。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我們今天就走!」她的語氣堅定,明顯沒有一絲轉圜的空間。
靳重嶺那決絕的話語讓她就算想猶豫,也不知道怎麼猶豫起,縱然心頭從方才就隱隱地泛著一股不捨,這是她在離開待了多年的皇宮時都不曾有過的。
但,那又如何呢?
她知道自己動了心,也想過要試試看,可偏偏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不做糾纏流水的落花,她大可以走自己的路,想法是很開闊,然而,眸子卻不爭氣的泛起一陣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