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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葉雙

  「你果然還在這!」突然間,房門被用力地推了開,關雲揚漾著一臉牲畜無害的表情走了進來。

  可是面對這樣的打擾,靳重嶺卻是連頭都沒抬,雙眼一個勁地盯著書冊瞧。

  早就料到自己一定會受到這種冷然的對待,面對他那冷到極點的態度,關雲揚絲毫不放在心上。

  「新郎官,該拜堂了!」盯著靳重嶺的頭顱,他盡責的開口提醒。

  沒反應,還是沒反應!

  呵,怎麼突然覺得此時此刻的靳重嶺有點像當初的他。

  這人真的很奇怪,明知這個堂他是一定得拜的,偏偏就還要做垂死的掙扎。

  見他這八風吹不動的模樣,關雲揚終於忍不住地步上前去,一把抽去攤在案上的書冊。

  抬起了眸,對上關雲揚的眼,靳重嶺定定地看著他,不發一語。

  「喂,你別這麼盯著讓人直發毛好嗎?」被那眼神瞧得不舒服,關雲揚揚聲抗議。「這一切你若真要怪,就怪皇上好了,一切都是他惹出來的禍。」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靳重嶺只是冷冷地說:「我誰也不怪。」

  「呃……真的嗎?」

  是人都會生氣的事,為什麼靳重嶺的反應卻是這樣的出乎人意料之外?

  沒有納悶太久,關雲揚又道:「那去拜堂!」

  「不必那麼急,我在等東方昭儀替我送解藥過來。」

  他雖然不是生意人,但銀貨兩訖的道理他還懂得,既然他都答應拜這個堂了,那麼在拜堂的同時,他也該拿到巧心的解藥吧?

  總之,只要他沒拿到解藥,即使是皇上親自來到這,他也不會離開書房半步。

  「呃……這……」

  靳重嶺的要求其實很合理,但關雲揚卻不禁面露難色。

  要知道,靳重嶺現下娶的不是別人,而是堂堂十四公主耶,要一個公主在拜堂行禮前屈尊移駕來到書房,會不會太過……

  關雲揚還在為難時,書房的門驀地被推了開來。

  兩個人同時回頭一瞧,就見一身珍珠嫁衣的東方昭儀含笑而入,步履雖然輕款,卻沒有半點新嫁娘該有的羞怯。

  「公主,妳怎麼到這裡來了呢?」

  一見她出現,關雲揚立時驚呼,她現在不是該待在紅轎裡,等著靳重嶺的踢轎嗎?

  怎麼一個人跑到書房來,這可是於禮不合啊!

  關雲揚是險些沒昏倒,但東方昭儀卻完全沒有理會他的問題,逕自筆直地走向冷著一張臉的靳重嶺。

  走到他的面前,她伸出雙手,攤平,一瓶瓷玉白瓶平躺在她潔白的掌心中。

  「這是解藥?」靳重嶺瞪著自若的她問道。

  「對,但只是一部分的解藥。」

  這其實是東方昭儀特地請御醫為巧心煉製的補藥,因應情況被她拿來充當解藥用的。

  狐疑的凝視她好一會,靳重嶺顯然不相信她會這麼主動。她該不會又在打什麼壞主意吧?!

  時至今日,她在他的心目中,簡直已經和壞女人畫上等號。

  他對她的一舉一動,完全採取不信任的態度。

  迎著他那懷疑的目光,一記美麗的笑容在東方昭儀妝點細緻的臉龐上綻開,那笑中還夾雜著一絲絲的無所謂。

  「我知道要你相信我可能很難,可是這藥吃了,對巧心是有益無害。」

  相較於他遲遲的不接過她手心的藥瓶,她的舉動主動多了,潔白細軟的柔荑伸出,握住他緊握的大掌,然後將之攤平,再將藥瓶放在他的手心上。

  「從今以後,每日服上一回,一個月後,巧心體內的毒便可以解。」

  這一個月的時間,是當初關雲揚、皇上還有她三個人擬定的時間,旨在讓她有時間撫平靳重嶺對她的不滿,也讓她有足夠的時間擄獲他的心。

  只不過,她卻是另有盤算。

  「走吧!」

  將藥瓶放在靳重嶺的手心之後,東方昭儀主動地伸手改握起他的另一隻手,對於他的冷然,她是完全的視而不見。

  「拜堂的吉時到了。」她定定地望著他道。

  十指交扣的那一刻,靳重嶺的心驀地一震,可面上冷然依舊,只是頷首。

  瞠目結舌的瞧著眼前的一切,關雲揚簡直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樣的反應。

  現在到底是怎樣?!原該是新郎官領著新嫁娘的,如今卻是新嫁娘領著新郎官去拜堂。

  這……像話嗎?

  怔愣地瞪著他們的背影好半晌,他的唇蠕動著,像是想要說些什麼,終於還是又嚥了回去。

  算了,管他是新郎官牽著新嫁娘,還是新嫁娘牽著新郎官,反正只要他們拜了堂,成了親,一切就沒他的事了。

  當那禮炮聲夾雜著禮官那「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的唱喝聲傳來,他很是滿意的一笑。

  終於,又出清了一個,現在他只希望未來的一個月,東方昭儀能如他和皇上所願,順利平息靳重嶺的怒氣,然後兩人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呵呵!

  ☆☆☆☆☆☆☆☆☆☆  ☆☆☆☆☆☆☆☆☆☆

  龍鳳對燭暗自垂淚,在燭光搖曳的婆娑暗影中,孤身坐在新房的新嫁娘顯得更加的寂寞孤單。

  紅巾下的麗致容顏輕輕地勾起一抹旁人看不到的笑容,那笑中滲著一點淺淺的孤寂。

  這是她第二次的洞房花燭夜,不一樣的年紀有著不一樣的心境,但卻有著同樣的孤單。

  緩緩地抬手掀去面前的紅帕,拿下沉重的鳳冠,東方昭儀的舉動頓時引來才進門的秋蘭一陣驚呼。

  「公主,妳怎麼可以自己掀了紅帕?這可是不吉利的。」秋蘭衝上前去想要搶下主子手中的紅帕,但她卻已將紅帕隨意地棄置在床榻上。

  她起身,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顯然一點也不將秋蘭的話放在心上。

  這樁婚事打從一開始,就不需要「吉利」兩字,既然沒想過要天長地久,那又何需在意自己掀紅帕是不是吉利呢!

  「不打緊的。」如果不是嫁衣太過繁複,需要秋蘭幫忙脫去,她還真希望馬上褪下,免得累贅。

  起身步至擺滿一盤盤代表著吉祥的食物的圓桌旁,幾乎餓壞了的東方昭儀順手拿起筷子,身子還來不及落坐就忙不迭地將食物給送進口中。

  「公主……」又是一記挫敗的低呼,可是東方昭儀依然故我,完全不把那些規矩禮教放在眼裡。

  反正她很清楚,今兒個晚上,對她心懷怨恨的靳重嶺絕對不可能會踏進新房半步,她也可以落個輕鬆自在,好好地享受她出宮後的第一個夜晚。

  自由卻又帶點孤單的心境,很適合飲酒,於是她又為自己倒了一杯,仰首一飲而盡。

  「這交杯酒不該是新婚的夫妻一起飲用的嗎?」一道低沉而渾厚的嗓音在門邊響起。

  東方昭儀嚇得一口酒梗在喉頭,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好不容易驚嚇過後嚥下酒,卻又因為咽得太急而嗆著。

  她難受的猛地一陣劇咳,終於順過氣來,這才發現靳重嶺不知何時飄到她的身邊,還好心地幫她拍背順氣。

  「你……怎麼來了?」不曾預期他會出現在這新房裡,所以此刻她心中除了驚嚇還是驚嚇。

  更恐怖的是,他剛剛竟然還幫她拍背,順氣。

  他該做的不是這個吧!

  如果換成她是他,她會幸災樂禍的待在一旁看著,最好對方被水給嗆死,這樣才能消心頭之恨,不是嗎?

  「這是我的新房,我不能來嗎?」依舊是冷然的語調,還帶著一絲的恨,靳重嶺的情緒和作為很是矛盾。

  「呃……」被他這麼一質問,她顯然有些怔愕。

  也不是說不能,只是除了不認為他會來,她也不那麼希望他出現。

  她實在不想和他有太多的牽扯,畢竟他們之間的緣分不會長,牽掛太多對她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這是我的新房,今晚我若不來這睡,要去哪兒睡?」好整以暇的落坐,他拿她的驚愕當下酒菜。

  還以為她永遠都是那副傲然、不可一世的模樣,彷彿全天底下的人都該被她踩在腳下似的。

  沒想到她愕然的樣子還滿可愛的嘛!

  靳重嶺兩片薄薄的唇瓣才往上勾起,隨即緊抿成一直線。他怎麼可以覺得這個蛇蠍女人有可愛的地方呢?

  「我想以你厭惡我的程度,應該不很想跟我同床吧!」東方昭儀小心翼翼地揀選著字眼說。

  「是不想。」對她的話,他很是贊同。

  「所以說要不你去睡書房,要不就我去,你覺得這個提議如何?」她含著希冀的問。

  「不錯的提議。」他覷了她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那……」她的眼神飄往房門,心裡想著以他向來以君子自居的性子,在接收到她的暗示之後,應該會主動說要去睡書房。

  可是她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他開口。

  眼睜睜地看著他大快朵頤,將桌上的酒菜一掃而空,終於,她認命了,自己步向床榻,拿起繡著鴛鴦戲水圖案的枕頭抱在懷中。

  可才一轉身,她就硬生生地撞上一堵肉牆,讓她連忙伸手揉著額頭,雙眸還不忘含著指控地睨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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