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著電腦上的那行字——你怎麼了?金
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著不停,而且沒來由地臉紅。
他關心"他"?他怎麼會關心一個從未謀面的人?難道只因為"他"免費為他建議多日?還是,他本就是個懂得關心人的人,只是平日不輕易流露情感?
這麼一個謎樣的人,如蜘蛛吐絲,一層層地將她包裹其中,越想掙扎看個分明,卻越不從所願。
昨夜……他們的交會似乎充滿了奇幻與騷動。
不可否認,他的撫觸讓她失去了平日的冷靜;他的遽變,讓她對他有了新的認知。彷彿她過往所收集有關他的一切資訊,都只是表面上的文字;而非真正的他。
從昨夜起,他在她的心底轉換成一個有血有肉的具體人物,而且還是個能左右她思緒與情感悸動的人。
這種認知,讓她——想再一次見他。這種悸動,讓自己的精算頭腦,變得猶豫了起來……
"鈴……"響亮的電話聲忽然殺風景的插了進來,
"喂?"她還是執起電話。
"你好,我是金皓天董事長的私人助理,請問漾晴小姐在嗎?"對方禮貌而生疏地問道。
"我正是。"
"金董事長想請漾晴小姐代替傑飛先生,明晚在同一時間前往金宅按摩。不知你是否同意?"
什——麼!?他竟要她去為他按摩!?
她以為在昨夜之後,他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的交集……是什麼事改變了他的決定?
她很好奇!"你可知金先生為什麼決定請我代替傑飛先生?"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只知他希望你能準時為他按摩。"他謹慎地回復。
"哦。"她有些失望,"我可能不能去——"
話出,就有點後悔。因為,在心的一隅,她想再見到他,卻又怕自己再次為他沉淪。
"不能!?"對方顯然有些吃驚,畢竟能為他的主子工作,是許多女人求之不得的事。"我可以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她遲疑了一會兒才作答,"我的手——受傷了,所以暫時無法工作。"
"受傷?"
"是的。"她堅定的說。話落就開始後悔自己據實以告。
"那請問你何時可以康復?"他仍舊不死心。
"我——我不清楚。"原來金氏員工都有這種纏人的功夫。
"好,我會轉告總裁。你多保重,再見。"男子訓練有術地說道。
"再見。"
掛上電話,她重重地吐了口氣。
其實,她的手也不是真的那麼痛。再說,除了手,她還有腳,腳也可以按摩啊!問題在於她願不願意為顧客服務罷了。
唉!或許她怕的不是手傷,而是心慌!
"鈴……"電話又響了。
"喂?"
"你好,請問水漾情小姐在嗎?"這個聲音與先前的男聲截然不同。
"我就是。"
"這裡是金氏集團的人事部,我們接到你的應徵函,想請你明天上午九點到公司面談,不知你可方便?"
"明天嗎?"真是有效率。
"是的!"
"好的。"她的心情突然好轉。這才是她想要的機會!
"謝謝你,明天見。"對方俐落地掛斷電話。
她也輕鬆地放下話筒。
明天,她會以一種"全新"的面貌去會會他!
※ ※ ※
沐浴中,水漾情聽見電話鈴聲響起,於是匆匆關了水龍頭,包了條毛巾衝了出來。
"喂——"輕喘的聲音還是被對方敏銳地感覺到。
"你還好嗎?"金皓天的渾厚聲音出其不意地闖了進來。
"你——怎麼會是你?"她一驚,抓在毛巾上方的手竟然不由地抖著。
"你在等別人的電話?"執問的口氣是那麼的天經地義。
這讓她的心情由驚愕變為激盪。
她不喜歡他這種霸氣的問話方式!
"不說話,是表示我猜對了?是不是也有人請你做'專業'的按摩?"專業兩個字說得一語雙關,彷彿她做的是見不得光的事。
"希望你的成功不是以這種話鋒達成的!"她光火地回敬。
這番指責令他一時語塞。
他打電話采只是為了和她商量,她何時可以來為他按摩,但一想到她可能也以那雙柔弱無骨的手,去"安撫"閒雜人等,他就忍不住渾身帶刺。
這個女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什麼總能教他失常?
"如果你沒有事,我還有事要——""哈啾"的聲音就在她來不及摀住話筒時,傳入金皓天的耳際。
沒來由地令他心頭一揪!
"你感冒了?"這個女人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
"沒有。"她賭氣地拒絕他的關心,卻又打了個噴嚏。
"小心點。"他的關心就這麼順口溜了出來。但話一出口,他卻是一驚。
從什麼時候,他開始關心一個人的生死病痛?
其實他打電話給她不是單純地和她敲時間,更多的因素是他不願意承認的事——
他想知道她的手傷到底有多嚴重?是他弄傷的嗎?昨夜那一拐,她應該摔得不輕。他知道自己的力道,連男人都招架不住,更別說一個纖瘦的女子。
而且,她昨天還是完成了她的工作。也就是說,若她當時已經有些微的扭傷,再經過使勁地按摩,手傷應該更嚴重了吧?
水漾情聽見他這一聲關懷後,滿心的不悅似乎稍微得到平撫,卻也不免小心地抱怨:"昨天受到攻擊,沐浴到一半又匆忙跑出來接電話,外加某人的冷嘲熱諷,不打噴嚏才怪!"鼻子彷彿呼應似地抽抽噎噎。
"給你五分鐘快去沖個熱水,然後整裝完畢,如果可以的話,再加條大毛毯來接我的電話。"他突然幽默地命令道。
"不用,我先掛電話,待會兒再——"話未盡就被截斷。
"我不在乎這幾塊電話費!快去沖澡!"他再下命令。
"你——"
"再你下去,我可不敢保證馬上就出現在你面前,抓你去沖澡。"他半真半假地威脅道。
"老天,你——真是個瘋子。"話落,她放下電話,連跑帶跳地衝進浴室。
她似乎感染他的好心情,溫熱的水洗得渾身有如著火般。
他真是個怪人,時冷時熱,本以為對他已經摸得八九分熟,沒想到卻在他多變的作風下,一再推翻之前的認知。
他這麼一個謎樣的人,宛若一座寶庫,讓她貪婪地想一再地挖掘……
也許是想得太入迷,她這個澡一洗就用掉了十分鐘,再次拾起電話,竟有一刻鐘好怕他已掛了電話。
"喂,喂,你還在嗎?"一啟唇淨是焦慮。
"我在。我答應的事,絕不食言。"他沉穩地回答。
她在乎!在乎他是否還在電話線的那一端,這讓他感到些微的安慰。
"來一杯咖啡嗎?"她玩笑地學著廣告台詞。
他笑了,發自內心地笑了。
他喜歡她的幽默。
"好,你餵我。"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刻他想吻她。
"你——"她啞然失言。
"小嘴快閉上,否則會傳染感冒給我。"他逆勢而為地說著。
如果不這麼講,他怕他會在十分鐘內將自己送到她的面前。
"你——你太壞了。"她佯怒地反擊。
"我從沒說過我是好人。我是閻羅!閻羅知道吧?"他刻意彰顯他的壞。
"你不是!"他是——她的貴人、恩人。她差一點叫出心裡所想的話!
"謝謝恭維,咱們言歸正傳,我想請你為我按摩,你可願意?"他試探地問道。
"我——我的手受傷了。"她咬住下唇,不知該如何應對。
去與不去都是難為!
"我知道。所以我打電話來。我讓我的私人醫師為你治療,一旦康復後,你再為我工作如何?"他想見她,他的"身體"也需要她的按摩。
"這——不太好吧?"她還是猶豫。她只想以精算師的模樣兒他;卻不想以她的美貌去誘惑他。
她知道,像他們這種人,一旦得到了女人的身體,就會視女人如敝展了。
她只想有一個愛她的丈夫、一個完整的家;孩子也能在無需擔心被拋棄的生活中長大。
她要的就這麼多!而他——似乎給不起;她必須承認自己擔不起一夜之歡帶來的傷害。
"怎麼樣?不用考慮這麼久吧?"他第一次感到恐懼,怕她拒絕自己的提議。
"讓我想想。至於醫師,我有專門的復健醫師,就不麻煩你了。"她突然冷靜了起來。因為只要想到可能成為未婚媽媽,再大的誘因都會讓她清醒。
他在心中重重地暗喟了一聲。
她是第一個會,也敢拒絕他的女人。
希望這不是她的欲擒故縱之計。
女人有美麗的,有聰穎智慧的,也有膽大心細的,但卻沒有集上述於一身的美人。她們總是有所求,她應該也不例外。
"謝謝你。"幽幽的道謝聲,在空氣中形成一股妖詭的氛圍。
"有什麼好謝?你又沒有賺到錢。"他又回復到那個不為外力所動的冷漠。
"謝謝你給我的機會與提議。這是一份情,一份人情。"她說得慎重。
"沒那麼重的人情!其實,我也會給同樣有專業工作經驗的人機會,就像傑飛及我公司的所有員工一樣。"他刻意劃開他們之間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