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讓他注意,她偷偷地在一杯咖啡杯中灑下白色的粉末……
"我們明天幾點出發?"見他飲下杯中的液體,藍玦影有意無意的隨口扯個話題。
"十點半。"指著床邊矮桌上的兩張游輪票子,他揉了揉她的發,"這麼晚喝咖啡,要是晚上睡不著,明天起晚了趕不上渡輪,看你怎麼辦?"說著,他竟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我要是睡過頭,不還有你?"
不知為何,展桀傲覺得她的笑容愈來愈模糊,愈來愈難以看清……
最後,他不知自己是怎麼躺上床的,只知道他再醒來時,是因為一陣擾人的手機鈴聲。
"老天,你人在哪?不會是在渡輪上吧!"手機那頭,楚劭琛的聲音聽來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就怕他的答案是肯定的。
"在酒店,我似乎睡過頭了。"大手探向一旁,他沒有觸及藍玦影的身子在自己身邊。
"那就好……"楚劭琛放心的歎口氣,"雖然晚了點,但我還是得說,幸好你沒上那艘船,我收到消息,你大哥展桀璽在那艘船上埋伏了炸藥,預備與你和你的妻子同歸於盡。"
"那他可要失望了,是嗎?"展桀傲笑道,但笑意卻隨著矮桌上一枚白金戒指消逝,原本放置在那的船票也不翼而飛。
不會的,她不會這麼做的……
展桀傲心中期盼,只希望自己能來得及……
第十章
三年後,在西班牙安達魯西亞有一座名喚"賽維亞?信仰"的陵寢,雖為陵寢,實則無人長眠於此。
由正門望去,絲毫感受不到任何一絲的不舒服。
地中海式的建築風格呈現,乳白色的主體配上色彩鮮艷的瓷磚點綴,拱形門柱邊皆懸上銅製的燈飾,兩旁草木扶疏,花影嬌艷,吸引著人們的好奇心,令人想一窺建築內究竟是為何人而建,而建造此墓的人又是為何興起了這麼個令人百思不解的念頭。
沒有人知道,這座陵寢為的是一份潛藏在心中的思念,更沒人想到,其中的答案早已刻劃在殿堂前的石柱上,只是若非遇上中國人,答案恐怕終究難解。
乳白色大理石上,以古老的中國文字這麼篆刻的……
賽維亞.信仰
如果愛是一種信仰
那麼,無疑地,愛上你將是我此生最虔誠的信仰
而這執著皆出自於旱已隨你輕舞的心
為此,我相信,他日,那真誠將帶你回到我身邊
在那之前,我將靜心等待,等待……
至此
碧落黃泉,都將隨之
"真是捨碧落,下黃泉,都將追隨。"賽維亞?信仰的大毆前,年約十一歲的小女孩懷疑的口氣對著她身旁的男子喃喃地問。
"他人正在內殿,你何不親自去問呢?"看似冷然的男人,對著小女孩臉上的甜美,也不禁柔軟了剛毅的線條,微笑以對。
對於男子臉上的微笑,小女孩很是滿意,因為她知道這般溫煦的笑容是很難展現的,前提是,除了她以外。
不過,聽見他的回答,小女孩還是忍不住地噘起嘴,"展叔叔他悶死人了,臉上的表情總是千篇一律的苦悶,我才不去問他。"
小孩子的喜惡是很分明的,誰是真心對她好,她都能感覺出來。當然,她並非是說展桀傲對她不好,而是他的個性過於沉悶,每回叔叔們的聚會,他總是顯得孤寂默不吭聲,有時楚叔叔想與他抬貢仍都白費心思。
"他會這樣,是因為他的心有個缺口,等到填回的那天,你就能看見真正的他了。"對著小侄女,魏君曄總不吝嗇笑容。
雨年多前,他弟弟與若塵收養了莫離這孩子,卻在領養不到一個月後的交通意外中,夫婦相繼殉難,而後他成了她的監護人。
說也奇怪,莫離雖不是若塵的親生女兒,然隨著年齡增長,竟然愈發的像極若塵……
"所以,只要這位叫賽維亞的大姊姊回來,展叔叔的缺口就能癒合?"
魏君曄投以讚許的眼神,算是回答了她的問題。
"不過,展叔叔的想法太異於常人了。有這麼多種建築能選,他卻偏偏建了座陵墓等賽維亞,要我是這位大姊姊肯定是不會回來的,回來了,就好像隨時準備住進去,多可怕!"說著,她小小的身子打起了哆嗦。
"這個答案恐怕也只有她能給了。"魏君曄輕輕地歎息,這些年展的改變是他們有目共睹的。
滿心仇恨的他,最後還是沒有把自己的父親展時揚逼上絕路,只是壟斷了展家在亞洲以外的生意,展家的飯店只能出現在亞洲四小龍內,市場在無法拓及以外的各洲,聲名也不如以往響亮。
近年,除了忙著"賽維亞?信仰"的興建,他大多時間都在幫著管理藍家的生意,或許,更清楚的說,是在替藍玦影彌補和照顧那個家,這是除了思念外,他唯一能替她做的。
隨著時間的遞逝,藍昭芸走出了傷痛,敞開心扉接納了其他的追求者,原先對展的愛戀也轉變為如同朋友般的情誼。
朋友這麼些年,他與楚都還無法相信展桀傲為了個女人會化盡昔日的戾氣,但,這改變是他們樂見其成的,只希望藍玦影真如展始終堅信的那般,活在世上,這樣,事情也就圓滿了。
"走吧,莫離,我們該回去了。"
回過頭,席莫離踮起腳尖,探頭望了望裡面,卻什麼也沒見著。"我們不與展叔叔一道嗎?"
"不用了,他還會在那待上好陣子的。"說著,魏君曄已邁開步伐,走出"賽維亞•E信仰"的前殿。
"等等我呀!"席莫離小小的步伐趕忙的追在魏君曄身後。"叔叔,你說愛情的有效期限會有多久?"她的問題總是多得問不完似的。
"愛情也是會有期限的?"魏君曄眉毛揚了起來,失笑道。
"當然是有保存期限,還有製造日期呢!"就像她一樣,打從第一次見面就開始了永久保證的期限。
偷偷望著他高大的身影,她又連忙轉回頭,生怕被他發現她漂亮的黑眸裡醞釀著的愛慕……忽地,她看見陵墓的前毆有道女子的身影踏了進去,距離的遠近讓她看不清楚女子的容貌,只見其農纖合宜的身形。
"叔叔,賽維亞是不是有著一頭微紅的長髮?"
"你怎麼猜得到。"
她當然猜不到,而是,親眼看見的……
看來,展叔叔心中的缺口許是要癒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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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要等到什麼才回來?"指端拂過為她而建的雕像,展桀傲眼中的悲痛任誰見著都為之歎息。"三年,已經三年了,你還要在外飄流多久?所有人都已經原諒了你做的事,難道你還不肯原諒自己嗎?"
對於那天,他一生都忘不了。
當他風塵僕僕的趕到碼頭,現場已是一遍混亂。碼頭邊,圍觀群眾加上乘船篩客的親友們將現場擠得水洩不通,陸續乘坐著小艇回來的旅客,每張臉上都是歷劫歸來甫定心魂的模樣。
在人群中,展桀傲始終沒找到他熟悉的身影。
有名旅客在記者的詢問下,終於說出當時的情況。說是一名東方籍男子在游輪駛離碼頭後,發了狂的衝向甲板,瘋癲的叫著、嘶吼著;在場大多的外國人根本不知他說了些什麼,直到一名同樣有著東方面孔的女子出現,他先是安靜下來,而旁開始狂笑。
接著他用英語說這艘船上裝了炸藥,他只要那名女子作為陪葬,如果他們不想一塊送死,就聽從船長的指示,搭乘船上的救生艇離開。
人群在四處奔竄、惶恐的時候,他看見那名女孩臉上從容不迫的模樣,像是早已做好了準備,等著這刻的到來。
救生艇陸續離開主船沒多久,海面上"轟"地一聲火光四起,聲音震耳欲聾,成了他們在場歷經者永生難忘的畫面。
事後在旅客名單上證明了那名男子是展桀璽,至於那名女乘客是藍玦影沒錯了。
游輪公司在事後派人幾經打撈,只尋找到一些依稀能辨認是展桀璽的屍塊及物品,但始終沒有找到藍玦影的下落。他們判斷這有可能是屍體在爆炸的過程中,因為高溫與巨烈的氣爆致使找不出任何與她有關的東西。
展桀傲卻不這麼認為,事發後他沒有動用任何海面搜索,只因他相信藍玦影仍活在世上。
總有一天她會出現,出現在他為她所建的陵墓,等著問他為何要蓋座陵墓等她回來,屆時,他會告訴她答案的。
這一等,三年過去了……
三年來,他每天都到這,最初是為了監察工程,現在是對著為她而塑的雕像,從黃昏到月牙升上,在午夜時分才不捨的踏上歸途。
"今天,你是否又將讓我獨自踏上那段路程……來往間,唯有翌日的來程因思念而是短暫,回程途中卻又顯得無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