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是天生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魏君曄像是在看稀有動物的看著楚劭琛。這種肥皂劇裡的對話也只有他想得到。
楚劭琛想,他的答案已然很清楚了,"當一個人自討苦吃時,看來他也聰明不到哪去!"語歇,他手朝他揮去。
餘光發現展桀傲後方的人不知從哪弄來一根鐵棒,眼看就要揮向他,然他卻被前方的四、五人纏住,似乎尚未察覺。
魏君曄斂起面容,"想較量等下次吧,現在是時候幫忙了!"
意識到事情的輕重,楚劭琛手腳敏捷朝展桀傲的方向撲去;須臾,魏君曄趕至他倆前,左臂硬是擋下將要揮向他們的鐵棒。
儘管手臂間傳來陣陣的疼痛,時間卻不允許他停頓下來,趁著對方棍棒還未抽離,魏君曄右掌反手握住棍身,勁道一使,巧妙地讓棍端處上揚,直逼那人下顎。
轉眼,展桀傲推開楚劭琛霍地站起,臉上神情有些複雜的看著這兩人。
自小到大他孤獨慣了,儘管身邊的手足不少,卻從不見任何的手足之情,看多人們的明爭暗鬥與出賣,讓他瞭解了人性就是如此,若要生存下去就不能相信任何人,當然,這任何人之中並不包含他母親。
然而,今天這兩人的舉動卻撼動了他,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令他一時間似乎無法接受、適應。
"我說了,走開!"他眼眶泛著些微的血紅,不知是因為極度憤怒還是那莫名的感動。"我不需要你們的同情──"
"Mr Peny朝這來了!"一旁把風的學生見到校內最為嚴苛的老師朝這走來,不禁大喊著,飛也似的逃離現場。
剎那間,在場的人紛紛逃竄,生怕晚一步被Mr Peny給逮住。
展桀傲他們三人自然也不例外,直到逃離現場好段距離,三人才氣喘吁吁的倒在一旁的草皮上。
"呼──還好跑得快……"呈大字形張開,楚劭琛回頭看魏君曄,"想不到你還挺能打。"
"如果你能打的定義是表示空有一身蠻力,那這讚美留在你身上會更加適用。"
"你──"聽出他的話中貶多於褒,楚劭琛本要說些什麼反駁,但見到一旁的展桀傲站起身子,眼看就要走的樣子,連忙喊話,"喂,再怎麼說我們也幫了你的幫,你不說聲謝謝也不該板著張臭臉就這樣走開吧!"
展桀傲冷冷地回道:"欠你們的人情我一定還。"他不是個喜歡欠人情的人,雖然這人情是他心不甘、情不願受的,但他還是會還。
"你要還就還給他吧!"拍了拍身上沾染上的塵沙,魏君曄也站了起來。"我會出手是因為他們的話同時也犯到了我,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意思,你不用想太多。"說完,他與展桀傲的目光同時落到另一人身上。
"喂,等一下,我可也沒有要你還的意思……"想了半天,找不出像魏君曄那般漂亮的話來,楚劭琛臉上神情猶似鬥敗的公雞。"好好好,是我犯賤、皮厚,喜歡找架打,被人揍,可以吧!"
魏君曄不諱言地附註,"再加上行事魯莽、四肢發達會更貼切點。"
"喂!你不知道說人壞話要在背後說的嗎?"楚劭琛老大不高興地橫他一眼。
"實話則要當面說才能見效。"
見魏君曄語宇字見血的挖苦著,又見到楚劭琛氣得臉紅脖子粗的樣子,展桀傲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心在對著這兩人時,似乎可以不這麼的防備……
這份感覺至今都不曾褪色,一路走來愈漸鮮明。
睇著好友,展桀傲輕笑著,"既然你們這麼瞭解我,何不等著看下去。"
"你這傢伙老愛賣關子!"皺起眉頭,楚劭琛冷哼。"當初一聲不吭的跑回台灣也是這個樣子。"
"就快了,要不了多久的時間,你們就會知道答案了。"說這話時,他目光有意無意地飄向舞台處。
"真不懂你,心裡憋著這麼多事你不難受?"
"算了,楚,展不說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你別再追根究底下去。"對著楚劭琛搖頭,魏君曄示意著不要再追問。"這趟來香港你不住在自己家的飯店會不會太冒險?"
就他們所知,近來因為展桀傲在他父親面前的表現極為出色,使得原本早已為了繼承家業而鬩牆的手足矛頭一致的指向展,從小動作已到了更加不擇手段的想置他於死地。
"這還用得著問?"楚劭琛覺得魏真是愈來愈奇怪,一個堂堂的美國國會議員竟會問出這般可笑的問題?"他這種行為何止是冒險,根本就是拿自己的性命安危開玩笑,誰都知道那些狼子野心的傢伙等這天很久了,他居然還笨得一頭栽下,自己送機會給別人?"說到這,楚劭琛忍不住的嘀咕。
對著兩人凝重的神色,展桀傲倒是神色自若的一派輕鬆。
"愈危險的事,它的投資報酬率也是不容小觀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在他的計畫中,這步險棋必然要走。
從小,他就是個寡言的人,並不太受他父親展時揚的重視,再加上他不願為了討好而刻意去表現些什麼,很自然的,他與父親之間的關係只能用生疏形容。
父子倆正面對照往往也似行同陌路,連商場上那套虛偽的寒暄都省略了去,直到他母親病逝後,展桀傲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結束了牛津的學業,毅然決然地回到他原本不想再到的地方,展家在台灣的宅第。
不到兩年,他將展氏集團中的飯店經營得有聲有色,幾年下來,從亞洲到美洲的連鎖都可看見他親手為展氏設計的飯店。
除卻本身主修的建築,對於飯店的經營管理,展桀傲也展現出令人為之一驚的湛營手腕,讓展氏集團與世界知名的四季飯店、凱悅飯店、希爾頓飯店、索菲特飯店以及阿曼集團同時並列前六名。
很快的,他從父親眼中不以為意的兒子躍升到不可缺少的左右手,讓展時揚其餘的子嗣都暗自猜測著他將成為展氏日後的接班人,使得他們從原本的暗自較勁變為同惡相濟的將矛頭指向展桀傲。
然他們不知道的是,對於展氏名下的產業,展桀傲從未放在心裡,更不曾想過要接管;相反地,他入主展氏的原因只是為瞭解其內部的營運狀況,等待時機成熟,也就是他毀掉展氏的開始……
事實上,近來他正以緩慢的速度釋出不少展氏的股份,也用了不同的名義收購起,只要時機來臨,他將讓展氏沒有半點起死回生的機會。
是的,從他母親過世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等待著時機的到來。
"不管怎樣,你還是得小心點。"魏君曄知道展心中的那股恨意能讓他不顧自身安危豁出去。
展桀傲的母親是他父親娶進門的第二房妻子,雖然展時揚共娶進四房,但論起身份地位,他母親卻不如後兩房來得高,甚至只能用卑微來形容。
展時揚的四任妻子中,以正房身份最為顯赫,是台灣知名望族的獨生女:三房原是展時揚身邊的秘書,在朝夕相處下,終究也還是躍上枝頭成鳳凰:而第四房妻子在知名度上也不算小,是國際間頗有名氣的模特兒。
至於,展桀傲的母親,只是一名眷村中再普通不過的女子,家世身份最為地平淡無奇,為此,她母親常自嘲自己只是展家一名吃閒飯的人,無論在公在私,她都沒能幫上夫家,也就是如此,儘管平日受到了委屈,他母親從不說出口,甚至當兒子受到了其他手足欺侮時,她也只是抱著兒子默默的流淚。
本以為只要不與人爭,不犯他人,自然也就能相安無事,怎知,她的一再退讓只是讓旁人更加地肆無忌憚,連帶兒子也得受人欺侮。
不忍兒子成日跟在自己的身邊受苦,她提出了這輩子對展時揚唯一的請求──送展桀傲出國。
自展桀傲出國後鮮少回到展家大宅,除卻是他母親不願自己的兒子回到家中受到與自己一般冷眼相待;再一方面,也是展桀傲不願看見自己的父親,那個讓他自小就看清人性醜陋的始作俑者。
"再怎麼不顧一切也得注意些,我未出世的女兒可還等著認你當乾爹。"見展桀傲眉頭深鎖,肯定又想到那些不愉快的事,楚劭琛話鋒一轉,試圖讓他別再想那些痛苦的回憶。
魏君曄先是驚訝,隨即笑道:"怪不得展剛才的話讓你這麼激動。"
"你這匹種馬動作倒是挺快的,結婚才不過多久這麼快又讓你老婆受孕,果然是匹專門配種的良駒。"乾下手中的酒,展桀傲的祝賀中仍不忘揶揄。
聞言,楚劭琛才正要開口,不料一旁已有人先他一步的開口。
"呸、呸、呸,是誰沒漱口就張著臭嘴說話的。"臉上畫著五顏六色的彩妝,裴蘭蘭蹬著五寸高的馬靴朝他們走了過來,身上的衣著仍是她貫來的作風,胡亂搭一通。"我表哥是匹種馬,但禾宜可不是,他倆充其量只能說是人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