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大家忙著互相道賀的時候,思蘋拿起了隨身的事物和皮包,無聲無息地消失在辦公室裡,一直到許久,都還沒有人發現她消失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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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小雯趕到思蘋的家中,發現她正在打包家裡大大小小的傢俱和雜物。
「思蘋!我真的下敢相信你要離開?你知道所有的人都在找你嗎?我老哥看到你的辭職信,氣得都快發瘋了!」
思蘋淒涼一笑。「因為我在辭職信裡面,跟他說我不能嫁給他了。」
小雯臉色難堪的說:「思蘋,這是你第二次拒絕他了,也好,我也樂見你打擊一下他那志得意滿的驕傲和自信。可是……你也沒有必要走啊!」
「小雯,你我心裡都很清楚,我如果不願意嫁給你哥,我就最好不要再出現在總經理的面前,他絕對無法忍受我竟然再次的拒絕他。」
「我不懂!你在想什麼?我哥的條件不夠奸嗎?」小雯停頓了一會兒,恍然大悟的說:「是因為沈立巖?你忘不了他,你一定是因為他拒絕我哥的!」
「不!我怎麼會有那種想法?小雯,我不會和你競爭的,我聽說你和你的父母計劃到美國找沈立巖,並且和他的家人見面,以後你們會有許多相處的時間。如果沒有我的話,一切應該都會很順利,你和沈立巖一定會有很好的未來。」
「可是——你和薇薇——」小雯內心掙扎不已,心裡很同意思蘋的話,但是良心卻不斷譴責她的私心。
「我們當然會和你聯絡,你是薇薇的乾媽呢!我們只不過要搬到小一點的地方重新開始,你也知道,我根本找下到像現在薪水這麼高的工作,所以這個公寓我們
也負擔不起了。幸好我的存款還夠維持一段時間,我很快就會找到另一個工作——薇薇不喜歡離開這裡,可是我們還是要考慮經濟的條件……你放心,我們很快就會習慣的——」思蘋自信地述說她和薇薇未來的計劃。
小雯無奈的說:「思蘋……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只覺得你好傻,傻得倔強,又傻得那麼堅強——」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替思蘋輕歎一口氣,但回頭想到自己和沈立巖的未來,唇角卻又忍不住勾起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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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雯沒有強留下思蘋,和沈立巖相處的時間越多,她對沈立巖的感情就越陷越深。
江董事長看穿了女兒的心事,一直不斷找機會拉攏他們兩人單獨相處,甚至和沈立巖的父母說好了,今年的耶誕節要和小雯到美國探訪沈立巖的家人,和他們一同共度佳節。
只是小雯心裡一直有個秘密,沒有人知道。
七年前,小雯沒有將沈立巖留下的名片交給思蘋,並刻意隱瞞了這件事。回到台灣以後,得知思蘋懷了沈立巖的孩子,出於補償的心理,她全心的照顧思蘋母女。她暗自分析對自己有利的情況。
就讓思蘋從他們家的生活裡淡出吧!如果思蘋是她和沈立巖之間的障礙,那麼她就必須捨棄多年的友誼;這樣的話,對癡心的老哥也有幫助。
毫無困難地,小雯在友誼和私心上作了選擇。
沈立巖明天就要坐一早的飛機離開,江家為了歡送他,特地請來台北一流的法國名廚到家中掌廚,擺了一席豐盛昂貴的晚餐,席中的賓客只有沈立巖一個人。
晚宴中,除了江翰勳悶悶不樂、過於沈默以外,江董事長和夫人不斷尋找話題和沈立巖聊天,小雯也在一旁體貼的替沈立巖斟酒倒水。
席間,江翰勳幾杯烈酒下肚後,按捺不住地問妹妹:「小雯,你知道思蘋搬到哪裡了嗎?」
小雯正熱情地和沈立巖聊天,被打斷後,尷尬地回問:「哥,你要她的地址做什麼?思蘋的事情我等一下再告訴你。」她想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因為沈立巖根本還不知道思蘋拒絕了江家的婚事。
翰勳重心不穩地扶著桌子,氣憤的說:「我現在就要知道!她竟敢就這樣從我的生命裡消失,連電話都不回,她以為她是誰?竟然敢這樣對我?」
「哥——思蘋早就想離職了,她只不過搬到便宜一點的公寓,新地址許多公司同事都知道,連她鄰居帶薇薇的保母也知道。」
「那麼就只有我不知道了!她為什麼不告訴我?連電話也不回?我要找到她,我要——」為了掩飾失控的情緒,江翰勳將桌上最後半杯烈酒一飲而盡。
「哥,不要喝了,你醉了!」小雯急忙轉頭向母親求救。「媽,你勸勸哥啦!」
江夫人完全不理會小雯的話,自顧自輕蔑的說:「可憐的翰勳,竟然被這女人迷成這個樣子!我本來就不贊成你哥哥追求思蘋,這下可好了,她自己知道自己的份量,知難而退,我也省下了不少工夫。」
江董事長適時的譴責妻子,明事理的說:「好了!不要說這麼不厚道的話。思蘋的離開,損失最大的就是我!小雯,我也正好要問你思蘋搬家的新地址,因為她走得匆忙,很多事情我還要問她,還有,我想寄給她一點離職的撫恤金,我想——思蘋一定很需要。」
「不用了吧!我們待思蘋一直都不薄啊!」江夫人苛刻的說。
「你就是不喜歡思蘋!她會是一個難得的好媳婦,如果能娶到她,是翰勳的福氣。」董事長語重心長,畢竟他和思蘋相處最久,只有他最瞭解思蘋。
「你這個老糊塗!連你都被思蘋迷住了啊!思蘋未婚失足、行為不檢,還有一個來路不明的私生女呢!我們江家怎麼可能接受她!」江母氣憤的反駁丈夫的話。
「你怎麼可以用這樣的眼光和標準來判定一個人?我接受思蘋,是因為她工作的能力和品行。誰沒有過去?不能因為一時的失足,就否定一個人的價值和努力。」
江董事長和夫人又為了老話題爭吵不休,小雯不耐煩的挑揀著面前食不知味的美食。江翰勳對父母的爭執彷彿已經麻木不仁,拿起酒瓶又斟滿一杯。
表情嚴肅的沈立巖,原本一直靜靜的聆聽他們的談話,最後,終於打破了沈默。
「江董事長,我想,你們江氏企業應該給她一大筆獎勵金才對。」他說。
「喔——為什麼?」江董事長好奇沈立巖會這樣說。
沈立巖沈吟了許久,看見許多人專注的等著他說話,終於開口:「因為,這一
次能夠順利的和江氏企業簽約,完全是因為思蘋的關係。依照投資慣例,中間人可以抽取百分之二點五到六的佣金,這麼一大筆投資能夠說成,表面上是江董事長的居功最大;但是,思蘋絕對是幕後的推手,功不可沒。理論上,思蘋起碼可以拿到百分之一以上,據我算來——兩、三百萬元可能跑不掉吧!」
所有人不禁驚訝地張大著眼,江董事長回身用嚴厲的眼神責怪妻子,要她不許再多言。
沈立巖又說:「和思蘋南下巡查以前,其實早就擬好了合約。我原本想利用你們急需資金的弱點,收購你們的股份,等拿到經營權後,再一個一個將企業分割,高價轉手賣出,這中間的利益和風險,都比長期投資的報酬率高——然而那幾天,思蘋不斷用實質的數據和客觀的說明對我解釋貴公司的計劃,她有著別人沒有的細微觀察力,聽了她的意見和想法以後,讓我想了很多。有時候並不一定要把眼前的近利看得太重,作些有意義的長期投資可以改變許多人事環境,這……未嘗下是好事,所以——我決定改變計劃。這一切能夠這麼順利,你們應該好好感謝思蘋才對!」
江董事長訝異自己的江山竟就在沈立巖的一念之間,如果沒有思蘋,看來自己就要陷入他的陷阱中,羊入虎口而不自知。他不禁捏了一把冷汗,沈立巖這個人太會隱藏情緒,和衝動的兒子翰勳一比,簡直是天差地遠。
「真的是這樣?」江夫人半信半疑的看著丈夫。
「江夫人,說一句老實話,我並不覺得你們江家值得擁有她。」沈立巖眼神犀利的看著江夫人,讓她一時語塞,忘了回答。
想不到公司裡一個小小的助理,竟然是扭轉公司營運的大功臣!江董事長說道:「你說的很對!我是應該親自好好謝謝思蘋才對,這幾年她為江氏企業付出不少心力,都是我這兒子!兩人都宣佈訂婚了,還讓人家這樣離開,真是不懂事。」
他嚴厲的看了身旁的妻子一眼,江夫人望而生懼,不敢再發表勢利淺薄的言論,一改平時的態度,唯唯諾諾地直點頭。
「該死!我和思蘋根本就沒有訂婚!那是我一個人的主意,她沒有答應過我,從來就沒有——」江翰勳衝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