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她抬頭看見床頭上的時鐘指著一點,傑爾該不會等得不耐煩了吧?
桃雨拿下傑爾的外衣,隨便梳了梳有些凌亂的頭髮,走到門邊時,卻又躊躇的停下腳步。
實在是不想赴約,可是不去的話,她不敢想像會有什麼後果,而且……幸運符在他手上。
那個幸運符對她有很重大的意義,那是爸媽還在世時,他們一家四口最後一次去遊樂場玩,爸爸從娃娃機裡夾給她的,她一定要拿回來才行!
桃雨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從容就義的敢死隊般,抬頭挺胸地給自己加油打氣。
"加油!不要怕!傑爾.奧格斯.費迪南根本沒什麼好怕的,我一定要把幸運符拿回來!"
趁著這種從容赴死的決心尚未消失,桃雨一鼓作氣地衝出休息室,朝著頭等艙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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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406?"桃雨疑惑地看著鑰匙上的號碼牌,船上所有的艙房都以不同的英文字母做區別,像她所住的工作人員休息室開頭是"W",供給客人居住的是"K"開頭,"J"則是頭等艙房。
她聽金子義夫說過,船上的休息室或房間共分五級:丙級船艙是基層服務人員所使用,一般是八人使用一間;乙級船艙就是桃雨所住的,中級工作人員的房間;再來是一般艙,為高級工作人員所用,像是大廚或服務生的總管布朗先生;甲級船艙最主要是招待客人用的,設備比照飯店的房間,除了有浴廁和傢俱較高級外,因為是招待客人的,為應付不同的需求,所以大小不一,但整體看來比起一般艙豪華且大得多。
船上最高等的艙房是頭等艙,只有十間,多數是給閻家人使用,當然,以閻家在黑道上的地位,他們才不怕自己住得比客人好會招來客人的不滿。
傑爾能住頭等艙,應該是和閻家有一定的交情吧。桃雨心想。
她來到船艙的上一層,果然看到特別寬敞、明顯和其他層有區隔的走廊。
地板上鋪著華麗的地毯,牆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美術燈代替船上其他地方稍嫌冷硬而無美感的照明設備。
由這走道就可以看出,頭等艙比起甲等艙要大上許多,因為每扇門的間隔比起其他艙房要來得寬得不少。
終於,桃雨在轉角最裡邊的地方找到了嵌有"J406"鍍金門牌的黑色樺木門。
她舉起手正要敲門,卻忽然停在半空中。
真的要進去嗎?
剛才在休息室時,是有一鼓作氣的決心,可是真正到了關鍵性的一刻時,又忍不住猶豫起來。
還是溜吧!桃雨鴕鳥心態地想。真要她把自己送入虎口,那種"視死如歸"的精神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有。
唉……她歎了口氣。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她的幸運符還等著她拿回來呢!
她舉起顫抖的手在門上輕輕敲了敲。
"進來。"門裡傳來傑爾慵懶、低沉如黑天鵝絨般的聲音。
桃雨不敢稍有遲疑地轉動門把,門一開,人也跟著進去。
黑色樟木門在身後關上,門後的空間有些昏暗。
雖然此時的處境令她心驚膽戰,但她還是稍微觀察了下這間休息室的佈置。
房間看得到的部分約莫三十坪,長方形格局,門進來後是起居室,左右兩邊有紅檜木中式鏤花拉門,以及門內的金色紗質帷幕隔開空間,對面是方格子落地窗,深藍色天鵝絨廉幕沒有拉上,只有淡金色亞麻紗帳讓月光迷濛地照進來。
這間房間的位置在船尾,落地窗延伸到右邊的房間裡,不過此刻右邊的拉門是緊閉著的,桃雨心想那裡應該是用餐的飯廳;地板是紅檜木,擦得發亮,起居室裡擺設相當簡單,面對門與落地窗比鄰的位置有座古董大鐘,中央擺著一組深藍色沙發和茶几,底下鋪著淺色皮草地毯,門邊立著穿衣鏡。
左邊的門是拉開的,門內的金色紗帳垂下,裡頭的光線透過它成為這個空間內主要的光源。
桃雨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
傑爾自惟幕後走出,身上穿著浴袍,黑色的髮絲還淌著水珠,他的表情慵懶,臉上帶著性感的、危險的微笑。
桃雨怯怯地嚥了口口水,往後退了一步,背抵住門板。
"你總算來了。"他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卻令桃雨渾身戰慄。"過來啊。"
她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戰戰兢兢地走過去。
傑爾像野狼盯著小白兔般,露出邪魅的笑,一把將離他還有四、五步之遠、卻遲遲不敢再走近的桃雨拉進懷裡,大手又不安分地摸上她的臉頰。
"瞧你,怕成這樣。"他像是對她的臉摸上癮似的,用著輕柔的、帶電的手來回輕撫著。"我又不會吃了你。"
話是這樣說,可是他表現出來的卻完全相反。
桃雨怕得不敢大口呼吸,沒一會兒,就因憋著氣而滿臉通紅。
"傑爾先生……"她再笨,也知道這下自己是羊入虎口。"為什麼你要我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傑爾挑高一眉,笑道:"不要叫我先生。"他把臉逼近桃雨,讓她胸口一窒。"這次我就原諒你,下不為例。"看她緊張得小臉皺成一團,他笑了笑,指了指放在門邊的立鏡,"你的臉像個小苦瓜,我有那麼可怕嗎?"
桃雨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鏡子裡的自己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隨即她驚訝地瞪大眼睛。
"我的臉!"她一手撫上臉,那些花斑、像蛇皮一樣的可怕疤痕,就像變魔術一樣地消失不見了,皮膚的觸感和以前一模一樣!
"怎麼啦?"傑爾故作疑問地道,黑暗掩去了他狡猾的微笑。
"我……"她走近立鏡,懷疑自己是否在作夢,或者是這面鏡子有問題?她皺眉暗忖。
"進來吧,別害怕,我只是有事要拜託你。"
傑爾牽起她的手,後者仍然身在五里迷霧中傻愣著,他撥開臥房的帷幕,帷幕後還有片水晶玻璃屏風,屏風之後,臥房內暈黃的燈光灑了一地。
桃雨總算回過神,映入眼廉的是鋪著深藍色床罩和天鵝絨布帳的大床,床的左右兩側各以一道珠廉隔開其他空間,左邊像是更衣室,右邊則有走道。
兩人進到臥房,傑爾將帷幕放下,桃雨因他的動作而有些心驚膽戰。
"怎麼了?"傑爾笑看苦她的反應,太過的溫柔令她一陣頭皮發麻。
他走向一旁的矮桌子,青銅維多利亞式雕花骨架和水晶玻璃桌面,上頭擺了瓶已開瓶的酒,桃雨對酒沒有多大研究,只覺那瓶子十分漂亮,旁邊還放了兩隻水晶高腳杯。
傑爾將酒倒入兩隻高腳杯內,暗紅色的液體在水晶的折射下像紅寶石,然後他將一隻杯子遞給她。
"我……我不會喝……"話尾在傑爾挑高一眉之後自動消音,桃雨忙不迭地取過酒杯。
"閻家對品酒十分講究,船上供應的都是極品。"傑爾笑著,雙眼直盯著她。
不知為何,桃雨很清楚的知道他眼神所傳達的意思為何--不乾了它就是不給面子!她只好硬著頭皮將杯裡的液體一仰而盡。
這滋味辛辣苦口難入喉。桃雨皺起眉頭,實在不曉得為啥那麼多人都愛這玩意兒,她嗆咳著,那股辛辣勁還留在嘴巴裡,而且喉嚨也像火在燒。
"咳咳……"不行了,真的好難受。"水……"
傑爾放下杯子,轉身倒了杯水遞給她。
"喝那麼急做什麼?酒是要慢慢品嚐的。"他扶著她到床畔坐下,然後跟著坐在她身旁輕拍著她的背。
"謝謝!"桃雨將空杯還給他,大口喘著氣。
呼!眼淚跟鼻涕都快被嗆出來了。
"好多了嗎?"
"嗯。"她點點頭。
"對了。"他手裡多出了她的小熊鈴鐺,"你的。"
桃雨像見到失散已久的親人般幾乎喜極而泣,珍而重之地捧著她的護身符。
傑爾露出一個狐狸般狡猾的笑,傾身靠近她,"好了,小桃雨,現在你告訴我,你上船的目的是什麼?"
桃雨覺得頭有點暈,對於他的靠近緊張得冒著冷汗,趕緊將護身符放進自以為非常隱密的口袋,免得又被A走。
"我、我是來代班的啊!"其實她也不必撒什麼謊,閻家在發佈消息時也聲明,只要有意得到"妖姬之瞳"者,皆可登上"神聖女王號"。只是想要"妖姬之瞳"的人實在太多了,她心想還是不要開誠佈公好,船上高手那麼多,人人都希望在到達目的之前能少一個競爭者,而這艘船上隨便一個人都有能力把她丟下船。
傑爾不用想也知道她在說謊,她眼神不安地閃爍著,十隻手指絞在一塊,臉蛋不知是否是酒精的關係,紅通通得讓人很想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