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她嬌笑著,側身和他面對面。
"那……講你小時候的事來聽聽,我變魔術變得很累,想聽故事。"
原來他也會耍賴賣乖啊?桃雨覺得很有趣。
"好啊,不過我講一個你也要講一個,這樣才公平。"反正她今天睡太多了,一點也不睏。
"嗯。"傑爾微微一笑,伸手將她散落臉頰的髮絲攏到耳後。
夜還很長,他們有好多的故事可以慢慢說。
第六章
無臉女屍一案案情陷入膠著,想從船上所有人的不在場證明中找出犯人,根本是妄想,因為這些閻家的貴客配合度極低,肯開口就算是給面子了。
第三天入夜,趁著那些國際刑警都睡了,武千媚偷偷地來到案發現場的茶水間,當然有武獅、武龍陪著。
現場原來被封鎖,不過布朗要求清洗血跡,當然又和金子義夫起了一番爭執,因為那會破壞許多證據,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最後那些血跡還是被洗掉了,而這間茶水間也沒人敢再使用。
武千媚環視一圈茶水間的擺設,沉吟了起來。死亡時問是在早上十點左右,那時正好有一群人上船,加上發現屍體的女服務生說法,當時茶水間是上鎖的,兇手要如何離開茶水間,並在眾目睽睽下安然離開?
"騙術不需高明,只要有能轉移觀眾注意力的障眼法……"武千媚想起歐陽彥曾經說過的話。
武千媚和武龍、武獅回到客房,襲人哀怨地在房內踱步,見他們回來,忍不住開口抱怨。
"小姐,你怎麼趁我睡著時跑出去!"她醒來時發現床上沒人,差點急死她了,深怕主子會出什麼事,到時她就得切腹謝罪了。
"我去看命案現場。"武千媚知道她會害怕,所以並沒打算讓她跟著。
襲人果然皺起眉頭,"這裡又不是'中國城',命案就交給那些警察處理嘛!"恐怖的記憶又浮上腦海,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小姐有發現什麼嗎?"
"沒有。"武千媚搖頭,"我只是在想,既然不知道兇手是如何離開,為什麼不乾脆轉個方向思考?"
"小姐的意思是?"
"如果我們假設嫌犯並未逃跑,而是一直待在茶水間裡呢?"
"那兇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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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
"神聖女王號"上的室內游泳池一如過去每日清晨,在天未亮時就傳來陣陣水聲。
多年來傑爾總是淺眠,無論多晚入睡,總會在凌晨五點多清醒,然後便再也睡不著,他不記得這個情況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也許是在他十五歲的生日宴結束的那天晚上,他"不小心"殺了第一個來暗殺費迪南家繼承人的殺手吧。
不過,說那人是第一個來暗殺他的並不正確,應該說那是頭一次讓他正面遇上的,也是他獨立面對所有陰謀與仇殺的開始。而後來他才知道,那天他父親正站在暗處,欣賞著兒子與死亡搏鬥;黑白兩道的人有各種理由想要費迪南家的人死絕。
他來回游了幾圈,最後靠在池畔閉上眼睛休息,直到聽見細微的腳步聲時,他俏悄地睜開眼睛。
"我才剛進來就被你發現了,看來是我的功夫不到家。"來人是個年輕的東方男子,一般人只會認為他是個漂亮得足以站上國際舞台、模特兒般的美少年,卻不知這樣一個年輕的孩子,竟是國際刑警通緝名單上,A級重案錄排名第一的犯罪組織首領--
洛亞爾.拉斐。
傑爾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狂妄的笑,藍眸閃耀著冰冷的光芒。
"我只是來道謝的,你用不著這樣殺氣騰騰。"洛亞爾笑道。
傑爾挑高一眉,他想起之前在南海時,順手解決了幾個躲在暗處的傭兵--因為他們拿槍對著他,他的反射神經立刻讓他下了殺手。後來才知道那是洛亞爾一夥人和當地政府高官在港口私下交易,對方想黑吃黑,派傭兵躲在暗處準備射殺洛亞爾一行人,傑爾碰巧經過,因為他要在那裡登上"神聖女王號"。
"不客氣。"既然有人道謝,他當然就接受了。"不過我並不是為了要救你們。"
不用他出手,他們也未必會有事,洛亞爾那班人身手之了得,名列頭號重犯不是沒有原因的。
"我知道。"洛亞爾微微一笑,看來誠懇而牲畜無害。"我只是想表達我的善意,還有,希望邀請你加入我們。"在此之前曾與傑爾交手過幾次,他真的很欣賞他。
傑爾沒有太多驚訝,因為洛亞爾不是第一個對他提出這種邀請的人。
"我找不到理由答應。"
"我知道,我也不勉強。"洛亞爾聳聳肩,"我們要的是志同道合的夥伴,如果你要我付出些代價才肯加入,那我反而會拒絕。"
傑爾聞言笑了起來,看過太多幫派組織為了利益權勢不擇手段,他只覺得厭惡。而洛亞爾一夥人作風卻不同,他們專門和權勢與官僚作對,讓各國巨頭恨不得把他們除之後快。
"你若早幾日來,或許我會答應。"傑爾腦海中浮現一張臉,眼神變得柔和。
聰明如洛亞爾當然猜到了些端倪。
"和大家口中的那隻小花貓有關嗎?"前天蓮和克裡斯跟他報告在偵訊室外看到的景況,他便猜到了七、八分。
傑爾沒說話,算是默認。
"算了,有牽掛的人我們不歡迎。"有了在乎自己、而自己又在乎的人,就必須退出,留下的夥伴會盡全力讓離開的夥伴安全的回歸平靜生活,這是他們的遊戲規則之一。
"要走了?"傑爾並不討厭他,所以也沒打算趕他離開這裡。
"嗯,我要回去睡覺。"唉,夥伴們今早都像看到世界奇觀似地,盯著平常總要賴床賴到中午過後的人竟會在早上七點梳洗完畢準備出門,還以為他突然患了夢遊症。
特地起了個大早,結果徒勞而歸,還是回去睡個回籠睡好了。洛亞爾打著呵欠心裡想。
傑爾笑了笑,突然覺得其實這世上有趣且不討人厭的人還不少。
沒有再繼續游下去的興致,他從泳池裡爬上岸,走向淋浴間,扭開水龍頭沖洗身體。水珠順著黑色的發淌下,一顆顆滑過精瘦卻結實的肌肉,他抬起手順了順頭髮,桃雨應該還未起床,想起這幾日和她相處的點點滴滴,溫柔的笑意寫在臉上。
一直認為自己討厭太柔弱的女人,因為他對弱者不屑一顧,至於強悍的女人在他而言是對手,其實男人與女人之於他並沒有太大差別,過去他眼裡只有對手,他認可的強者都是對手,而弱者則什麼都不是。
為什麼桃雨會成為特例呢?想著她心情就莫名的愉悅,只要她在身邊就會覺得其他的事都無所謂,雖然他還不知道那究竟代表什麼,卻知道自己生平頭一次有了想把一個人留在身邊的渴望。
傑爾對著鏡子整理衣服,心情愉快到連自己都覺得陌生--他想帶桃雨回"貝羅古堡",還想讓她住進連母親都不知道、他在父親走後買下的"紫羅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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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雨難得的起了個大早,但傑爾已不在房間裡。
看著身旁空著的位置,想起連續三天和傑爾同床共枕,小臉倏地紅燙起來。
頭一天因為是喝了點酒迷迷糊糊睡去,所以還勉強說得過去;第二天何時睡著她也忘了,只記得兩人原本躺在起居室的地板上聊天,醒來時她人已在床上;昨天她則是被傑爾哄上床,不過他們兩個什麼也沒做,他們只是抱在一起睡覺而已,沒做什麼奇怪的事……
被子上還有傑爾淡淡的味道,她摸摸枕頭和床,已經沒有餘溫,雖然不想承認,不過她心裡對自己一個人孤獨的醒來有點淡淡的哀怨。
她一骨碌地爬下床,跑到浴室梳洗乾淨後,看到餐桌上擺著豐盛的早餐。
桃雨對自己睡得那樣沉覺得有些赧然,她竟然沒感覺到有人送早餐進來。
這兩天她都是穿著服務人員的制服在船上晃,晃得她都覺得不好意思,因為她這個傑爾專屬的"私人服務生"每天只要負責吃飽睡、睡飽吃就成了。
一邊發呆一邊吃,桃雨把米蟲的角色扮演得十分徹底,吃飽後,她照例把餐車推回咖啡吧--船上的早餐和點心都由他們負責。
頭等艙房區只有十間房,但除了傑爾住在最盡頭的一間外,其餘的房間並沒有人住,桃雨推著餐車來到轉角處,眼角卻看到人影一閃,不禁愣了一下。
是傑爾嗎?不過那身高和走路的樣子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