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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簡鈺

  「哦!」包季鳴賊笑得像個道地的痞子。「真巧,我們也是!那今天真可以說是難得的『巧遇』……你們在這裡慢慢談吧,我們要先走了。」

  就這樣?就這樣?

  凌采瞳望著包季鳴就那麼瀟灑地揮手就走,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就是有種不是滋味的感覺。他們最後一次見面的場面火爆得很,很多他非常想知道的事,她都沒交代清楚,還惡毒地捶了他的傷口一記。這些惡行,他都能接受?

  凌采瞳被他忽而難纏、忽而瀟灑的反應給弄糊塗了,她呆望著包季鳴離去的方向。他的後腦勺彷彿多長了一對眼睛,知道她正注視著他。包季鳴回過頭,突然咧開了笑臉,朝她大喊:「咱們後、會、有、期!」

  「哇,學長對我說後會有期耶!」

  凌采瞳沒空理班代樂陶陶的發癲。她知道,包季鳴喊這句話的對象其實是她;點醒她,有了名字好辦事!她怔了一會兒,總算理解他為什麼會輕易放過她了。

  追根究底,包季鳴現在根本不怕找不到她!

  唉……雖然這不是她當初躲開他所預設的結局,但是出乎意外的發展卻讓她覺得有種欣喜的感受。凌采瞳敲敲自己的頭,她怎麼會有高興與釋然的感覺?

  她一定是瘋了!

  「老闆娘,我先走了。」

  凌采瞳將掉落在地上廢棄的花材收一收,換下圍裙,到衣物櫃前拿出背包。八點整,夜市裡正熱鬧得強強滾,今年冬天有一款新流行的皮靴她還沒買,到夜市去看看價錢公不公道,老闆肯不肯讓她殺價,再決定要不要在今天把它們搬回家吧。

  可是……好累呀!

  走出打工的花店,她揉揉酸疼的頸子。真要命,才剛考完期末考,老闆娘就乘機給她排了十二小時的超長班,也不管她昨晚睡得好不好,考試有沒有寫到手抽筋,一通電話就要她馬上來報到,真是的,當她是外送披薩,隨傳隨到啊?

  偏偏她拿人錢財,替人當差,不合理也要聽人號令。

  眼皮的酸澀沉重,提醒她昨晚徹夜未眠的記憶。都是那個陰魂不散的包季鳴,她幾乎要說服自己把他給忘了,誰知道狹路相逢,他居然會是她的學長……采瞳想起昨天他那貓逮耗子的笑容、別有深意的話語,還有他裝作彼此完全沒有過節的模樣,一派瀟灑地跟她說「後會有期」……天哪!她為此失眠了一夜。

  她以為逃開了就沒事,可是這一局「無巧不成書」徹底粉碎她的希望,她還能逃開嗎?看過包季鳴欲擒故縱的表情,凌采瞳不敢下定論。

  刺骨的風在她耳邊呼嘯,醒目的紅色號志燈禁止她繼續往前走,采瞳站在人行道上等著過馬路,搖曳的車尾燈在她面前晃呀晃的,她差點累倒下去。

  她不行了,她要回家睡覺,新上市的鞋子還是過幾天再去買好了。她的頭又重又暈,不自覺地瞇了一下眼睛。

  突然間,她往前踉蹌幾步,後腦被襲擊了一記——「我的球球!」稚嫩的聲音霎時嚷起。

  采瞳渾身一顫,猛然清醒過來,抬頭看見一顆小孩子玩的皮球從她頭上彈起來,躍向大馬路上,有個小男孩正高高地仰起頭,用眼神追逐著他的玩具,從她身後跑了出去……發生的一切在她眼中都像是慢動作的鏡頭回顧……同樣的情景,在她的記憶裡不知演映過幾百幾千回……每一次午夜夢魘重演,她都在夢境與現實夾雜的煎熬中告訴自己:把握機會,救人就在那一瞬間,再遲就來不及了!

  但是,她的腳為什麼還是移不動?為什麼她還是眼睜睜地再一次看悲劇發生?五十公尺外,車燈警告性地一閃——「采毅,小心!」她霍然從梗住的喉嚨迸出尖叫聲。

  隨著這一喊,她的雙腿忽然能動了,采瞳不敢稍再遲疑,立刻衝到馬路上,天這麼黑,怎麼還有小朋友在這裡玩球?四周都是不可思議的驚喘聲,她用力一躍,追上站在快車道、摟著球的小男孩。

  快!她抱起他,正要退回人行道時,才發現來往的車輛已經把他們孤立在那裡,右手邊強光一閃,她反射性地抬起手臂遮擋眼睛,什麼都看不到,光大亮、太刺眼了……就在她以為她會被撞死前,一個人影突然用力地把她跟小男孩扯回去對岸的路邊。「叭——」好大的喇叭聲在她耳後呼嘯而過,她心悸地回頭發現那是……砂石車,而她剛剛差點命喪在它輪下!

  「凌采瞳,你找死啊?」一個熟悉的男人聲音在她耳邊氣喘吁吁地吼。

  采瞳瑟瑟發抖,整個人被撲倒在地上,過度的驚嚇讓她失神,接近死亡的感覺竟然是一片茫然,如果剛才沒有那個人衝上來把他們救走,也許她就死得一乾二淨了。「我的天!原來『他』是在這種恐懼中死掉的。」她捂著臉喃喃自語。

  「他還沒有死!倒是你這個自作主張跑去救人的笨女人看起來比他更糟糕。」「包季鳴?」采瞳驚訝地放下手,看著他煩躁的臉龐。「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到附近的醫院去拆線。」他拿著面紙壓在手肘上,染成一片血紅,神色凶霸。「該死,傷口才剛剛癒合,馬上又受傷了,遇到你真沒好事。」

  「我?難不成……是你救了我?」

  「對,有意見嗎?」再用力的吼叫都無法消除看到凌采瞳在砂石車前不知閃避的恐懼,她差點成了車下亡魂!這個事實差點逼瘋季鳴。「你跟人家充什麼英雄?學螳臂擋車啊?要救人也得量力而為,像你這種動不動就發呆,連危難當頭都不知道要躲開的笨女人,還是安分的待在一邊好了。」

  救人?她捕捉到季鳴口中的字句,遲疑地問:「那……那個小孩呢?」

  「他媽媽帶他回去了。」季鳴火氣驟降,看著她什麼都不知道的無辜樣,心中有一種很深的無力感,語氣緩和了下來。「走吧。」

  采瞳驚魂未定,愣愣地跟他走;見她的模樣,包季鳴也氣不了了。她不是故意的,他知道,但是死神不會因為她無心的疏失就放棄接收她的權利。

  他頭疼地拍拍額頭,其實他自己的驚慌也還沒完全靜止下來。回想方纔,他剛走出醫院側門,就看見凌采瞳往快車道沖,他一急,也跟著飛奔出去了。

  他不曉得如何形容那瞬間胸口抽緊的感覺,恐懼、慌亂,他想破口大罵她很蠢、很笨、很不自量力……可是,前提是:她必須要活著讓他罵才過癮,於是他馬上飆出去抓起她跟小男孩沒命地往前衝砂石車就在身後半公尺刷地一聲飛馳過去的刺激,真的會讓人減短五年陽壽!「你的傷……還好嗎?」采瞳愧疚地看著他的舊創新傷。舊傷,是她有意的傷害才弄得更嚴重;新傷,也是因為她才造成的。果然如包季鳴所說,遇到她真沒好事。「你是指哪個傷?是心靈的創傷,還是肉體的?」包季鳴的區分方法顯然與她不同。「形諸於外的傷口擦擦藥就沒事了,但是心靈的傷可沒有那麼簡單。」

  采瞳差點迷失在他愈來愈柔的口吻中。她發現,自從故意從他身邊逃開後,包季鳴在她心裡的地位與影響力就漸漸超過「朋友」的界線,往一種更深入的階段拓展下去。她甩甩頭,告訴自己:別亂想,不然不幸的事又要發生了……

  「什麼是心靈的傷?」她集中精神問。

  「就是我喜歡的女孩子不能跟我坦然相對,連一個全世界的人都唾手可得的名字也不肯告訴我。」

  喜歡的女孩子?是她嗎?采瞳心跳怦然。她回視季鳴,他一臉正經嚴肅,她幾乎要為他的話而興奮不已,但……「喜歡」?

  這字眼馬上擊醒了她。哈哈哈,她自嘲地笑了笑,怎麼會有人「喜歡」她呢?不可能嘛!她是災難、是禍水……恍惚間,她覺得身體縮小了,耳邊縈繞著爸爸的斥責:你該死,你真是個天生的掃把星!就是有你這個禍水,你媽才會跟別的男人跑了,你嫌害一個不夠,就剋死你弟弟。你這麼狠,人見人恨,就算你是我的骨肉,我也不會喜歡你。禍水!媽媽不喜歡她,所以離家去當別人的媽媽;爸爸不喜歡她,所以他只當弟弟是寶;她喜歡媽媽、也喜歡爸爸,更喜歡弟弟,可是有個屁用?「禍水」的感情反而害死了他們……可見「喜歡」是一種多麼愚蠢、危險、不祥又無用的感情!

  「你沒有話要說嗎?」包季鳴熱切地凝視著她。

  「你、你是在開玩笑的吧?」她臉色蒼白的勉強地吐出這一句之後,僵硬的笑臉突兀地露了出來。「一定是的,對不對?你最喜歡開玩笑了,服飾店的老闆、賣香腸的阿伯,哪一個你沒耍過?好詐哦,現在居然耍到我身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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