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聖願意和我們合作,這個開發案等於是囊中之物了。"君不棄淡淡一笑,心裡頭其實也是一頭霧水。"這個開發案由你統籌負責,成立一個工作小組,邀集技術、會計、行銷等部門的經理與會,並且請法務人員列席,盡速擬妥企劃案,送給唐聖邱總經理過目。他們是第一流的國際企業,要求的標準也高,這份企劃案絕對不能有絲毫差池,明白嗎?"
"明白。"區北海點了點頭,卻又難免疑惑。"那少爺呢?"
"經營一家公司,講究的是分層負責、充份授權,總不能大小事情都要我事必躬親吧?"君不棄目光望向玻璃大門外的一道倩影,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你是第一流的人才,青英、若非也應該幫得上些忙,這件工作雖然不輕鬆,卻也是讓他們磨練的機會,是人才還是庸才,沒經歷大事是看不出來的。"
跟在他身後的經理、特助們聞言,心中一凜,不自禁地點起頭來。
老闆既然願意給機會,能不能出人頭地,就全看自己表現了!
區北海順著君不棄的目光看向大門處,只見一名絕色女子正穿過電動門,走了進來。
君不棄快步迎上,滿臉都是笑意。"海棠,你穿這樣真好看。對了,今天'貓兒眼'新到一批春裝,我吩咐老闆留著,你去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貓兒眼?"海棠一愣,見大廳裡頭的所有人都對自己行注目禮,不禁有些窘迫。"白姊說設計稿有不妥的地方,你很不高興,打電話叫我要過來一趟……難道是我聽錯了?"
"沒錯沒錯,我的確是有些設計上的事要問你。"君不棄輕歎一聲,攬著她的腰,往門外走去。"你也知道'個性傢俱'這個案子已經到了緊鑼密鼓的階段,七月中旬就準備在各大賣場試售了,所以一點差池都出不得。唉!我最近也為此忙得焦頭爛額,你不介意陪我喝杯咖啡,順便檢討一下關於設計的一些問題吧?"
"我怎麼會介意?"海棠好內疚,又有些擔心,訥訥地說。"都是我工作沒做好,給你添麻煩了。你告訴我有哪裡不妥,我晚上回去立刻改過,明天拿來給你。"
"好,你明天再過來一趟,我會讓司機去接你。"車子已經在大門外停妥,君不棄彬彬有禮地替她打開車門,自己也跟著上了車。
區北海看著車子揚長而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焦、焦頭爛額?!陳經理,'個性傢俱'這個案子不是你負責的嗎?怎麼會轉到了總經理手上?"
"總經理說這個案子很重要,他要親自主導。"陳經理苦著一張臉,叨叨絮絮地說。"上次海棠小姐過來,我忘了通知總經理,差點被總經理下放到菲律賓去……而且這個案子明明還有三個多月的時間準備啊!真的有必要叫海棠小姐三天兩頭過來檢討嗎?"
區北海聞言差點答不上話來,咳了一聲,才若無其事地說:"總經理就是因為這份謹慎細心,才有今天的成就。青英、若非,這一個月會辛苦點,可能天天都要加班,你們要有心理準備。總經理肯給大家機會,大家就要全力以赴,報答總經理的知遇之恩。"
"是!"眾人異口同聲,鬥志昂揚,心中好生感謝總經理的栽培……
※ ※ ※
琴韻西餐廳是台北東區最好的餐館,陳設高雅、食物美味,悠揚琴聲流瀉著古典音樂的浪漫。再加上坐落於十五樓,靠著窗邊坐下,藍天白雲、視野開闊,胸襟為之一爽。
"這個地方真好,總覺得自己像小鳥一樣,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海棠看著窗外,開心得像孩子一樣。"你天天來這裡用餐,一定很幸福。"
"這地方我也是第一次來。"
"第一次?"海棠一愣,回頭看著他。
"我不在外頭用餐的,因為害怕,也因為寂寞。"君不棄輕輕攪拌著手上的卡布奇諾,淡淡地說。"一張桌子,一個人,東西再好吃也沒味了。不過你沒說錯,現在的我的確很幸福,因為有你。"
"你、你別老是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我和你又沒什麼……"
君不棄含笑看著她。"要有什麼也可以,我不介意的。"
海棠臉一紅,白了他一眼,決定不跟他說話了。
君不棄也不介意,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一頭烏黑柔順的秀髮,像雲錦綢緞一般,吹彈可破的肌膚在淡淡彩妝的襯托下更顯嬌嫩;秋水似的眼眸、細緻小巧的鼻子,還有唇邊微揚的羞澀笑意……
"一直盯著別人看很沒禮貌,你不知道嗎?"海棠死盯著桌上的抹茶水果冰,終於忍不住開口。
"你不和我說話,我只好看你了。"君不棄喜歡看她有些害羞、有些著惱的神情,這才是花樣年華的少女所該有的嬌柔。
"公事不談,淨說些有的沒的,我有什麼辦法?"海棠說不過他,第十三次嘗試將設計稿從皮包裡頭拿出。
君不棄握住她的手,笑道:"夏天快到了,SOGO百貨最近正在換季,我們過去挑些衣服。"
"還去?"海棠忽然想到一件事,氣急敗壞地說:"你找我過來,該不會一開始就沒打算討論設計稿的事吧?"
君不棄長長歎了一口氣,滿臉無辜。"你疑心病太重了吧?!我為了你的設計稿忙得焦頭爛額,你還懷疑我?"
"可、可是……"
"我不過是想逛個街、換換心情罷了。"君不棄瞥了她一眼,一本正經地說:
"何況小嵐現在是發育期,衣服很快就穿不下了,邊逛街邊幫小嵐挑些衣服,一舉兩得,有什麼不好?"
"昨天才剛買過……"
"昨天買的是春裝,今天買的是夏衣,差別可大了。"君不棄挽著她的手站了起來,笑道。"夏天穿春天的衣服,很容易中暑的。台灣的夏天又悶又熱,不能下小心,你總不會希望小嵐中暑吧?!"
海棠啞口無言,這已經是她近半個月來第十二次敗下陣來。
於是他們逛了服飾店、鞋店、精品店、珠寶首飾店、化妝品店……然後不知怎地,逛到了陽明山的騎雲山莊,在山光水色、山嵐雲靄中,坐在薰衣草的花海裡喝下午茶。
"明天我跟丁小姐說一聲,讓小嵐休息一天,我們一起到復興鄉釣魚;那裡的溪水乾淨清澈,綠意滿眼,你們一定會喜歡的。"君不棄和她共飲一杯薰衣草花茶,共享一分甜蜜。
"小嵐不會喜歡釣魚的。花花草草、小貓小狗都是她的好朋友,溪中的小魚也是。"海棠無意識地把玩手上的吸管,輕聲細語地說。"謝謝你,我、我明天不會再過來了。"
"為什麼?設計圖還有一些問題沒解決……"
"我雖然呆呆的,卻不是傻瓜。"海棠柔柔地笑著,眼中有眷戀,也有不捨。
"我知道你的用意,而我也放肆自己沈溺在你的溫柔呵護之中。你知道嗎?從來沒人對我這麼好,這麼在乎我、關心我、呵護我!你做得夠多了,我雖然幫過你的忙,你卻給了我更多,讓我有個好幸福的回憶……"
"夠了!"君不棄猶似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臉色鐵青地站了起來。"你這麼膽怯不安,一定是我的態度不明確,讓你誤會了。是我的錯!我現在鄭重告訴你,我喜歡你,我愛你,我要娶你作老婆!"
所有人睜大了眼睛都望向這邊,海棠羞得無地自容,直想鑽到桌子底下。
"好了,現在該你回答了。"君不棄什麼都不在乎了,他只要一個承諾!因為他的心比海棠更不安、更慌亂,他好害怕海棠根本不愛他。
"我、我……"海棠好後悔說這些話。她從來不知道溫和斯文的他,生起氣來這麼可怕,像魔鬼一樣。
"愛,還是不愛?"君不棄不放過她,步步進逼。
海棠整個人都快縮進桌子底下了。
她就算愛慘了他,也不要在這麼多人面前丟臉呀!他是白癡嗎?為什麼都不懂得女孩子家的心思?
一個站著,一個縮著,像極了兩個武林高手在決鬥,氣氛冷冽肅殺……
"大叔,沒有人這麼告白的啦!"一胖一瘦兩個高中女生實在看不下去,涼涼地開口。"你就算拿把刀子架在這位大姊的脖子上,她也不會開口的。"
"為什麼?難道海棠不喜歡我?"君不棄頓時臉色慘白。
"□!這位大姊要是不喜歡你,甩你一巴掌就直接走人了,還陪你在這裡丟臉。"胖女生差點沒昏倒。
"就是嘛!"瘦女生扁了扁嘴,不屑地說。"要告白也該找個羅曼蒂克、花前月下的地方,哪有人選在這種地方?大叔你當自己是在拍日本偶像劇啊!"
"君不棄!你是個超級大白癡!"海棠羞紅了臉,瞪了君不棄一眼,掩面跑了出去。